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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晚宁实在忍不住，“汉王，可是与你们死对头的那一个？”

“哎啊，我的小祖宗！”

裴笑急得差点伸手去捂她的嘴，跺脚道：“这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可千万别在外头人面前提起。”

我有那么蠢吗？

只是这个王、那个王的太多，想确认一下。

褚晚宁瞪他一眼。

她瞪我了！

她瞪我了！

我的心啊……

怦怦怦直跳啊！

裴笑赶紧背过身，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喘气。

这人什么毛病？

褚晚宁皱眉：“薛祉匪，你接着往下说。”

“于是永和七年春，皇上派汉王为主帅，郑玉老将军为副帅，再次出征鞑靼。”

薛祉匪咬了咬牙关，将翻涌的血气压下去。

“可惜这一次，老将军再没能回来，永和八年十一月战死沙场。”

“再等下！”

褚晚宁面容冷然，口气严肃。

“永和七年出征，郑家的案子是永和八年七月中发生的，老将军是十一月战死。老将军知不知道自己家里人，都已经不在了。”

薛祉匪：“不应该知道。”

褚晚宁眉一压，“为什么？”

“和鞑靼的决战在即，皇上、兵部一定会瞒下此事，以防扰乱军心。所有一切，都会等老将军打了胜仗回来再说。”

薛祉匪又补了一句：“这是行军打仗的规矩。”

如果平常，褚晚宁多半会骂一声：这什么狗屁规定，一点都没有人情味。

但此刻，她忽然觉得这规矩挺好，至少郑老将军死前没有遭受万箭穿心之痛。

“这仗最后打胜了吗？”

“胜了。”

汉王凯旋而归，老将军魂归故里。

薛祉匪冷冷一笑，“我在想，这应该是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吧！”

气氛一下子沉下来，再配着四周比人还高的杂草树木，裴笑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褚晚宁，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有。薛祉匪……”

褚晚宁扭头，下面半句话突然卡在喉咙里。

身侧的男人一向挺直的脊背微微弯着，脸是苍白的，额头密密一层汗，像是虚脱了。

“你不舒服？”她问。

“有点喘不过气来。”

薛祉匪转过身，用力拍了几下胸口。

九年了。

他第一次站在郑家这片废墟上，第一次和人说起郑家人的点点滴滴，那种渗入到骨血的痛，如滚烫的岩浆喷涌出来。

郑老大，郑老二，郑老三……

肖氏，许氏，林氏……

对于他来说，都不是冰冷的名字，都是一个个曾经活生生在他生活中出现的人。

死了的，一死了之；

活着的，生不如死！

“傅五十，你不会是被鬼上身了吧！”

裴笑忙从怀里掏出一串五帝钱，塞到薛祉匪的手里，“你赶紧拿着，避邪！”

薛祉匪看着他紧张的神情，一脸嫌弃，“不是没开过光吗？”

“开了，开了，今天早上才开的。”

裴笑一抬下巴，“五十遍金刚经，我看着那秃驴一个字一个字念的。”

褚晚宁声音淡淡，“五帝钱只对一般的鬼魂有用，对冤死的厉鬼这类，没啥用。”

“你，你，你说什么？”

“这宅子这么多人死于非命……”

褚晚宁四下看看，然后目光定在裴笑身上。

裴笑被她看得两条腿直打哆嗦，声音也哆哆嗦嗦的，“你，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后面好像站着一个人！”

“啊——”

一声惨叫后，褚晚宁只觉得眼前的人一晃不见了，低头再看……

这人已经跳在了薛祉匪的背上，死死抱住。

褚晚宁冲薛祉匪挤挤眼睛：傅大人，你兄弟好像很不经吓啊！

薛祉匪抿唇笑：别吓他，他胆子比老鼠还小。

“裴明亭，你下来。”

“干，干什么？”

褚晚宁一把把他拽下来，不等人站稳，手指突然点上裴笑的眉尖。

“神婆帮你开开光。”

裴笑只觉得一股冰冷从眉心一直往下走。

他生生打了个激灵后，忽然感觉腿也不软了，身体也不打哆嗦了，眼前哪儿哪儿都是光亮，

褚晚宁收起手指，头一偏，看着薛祉匪似笑非笑，“要不要我也帮你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