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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床上江振远和周曼衣不蔽体，见到我出现，也毫无羞耻之意。

我红着眼走近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外公外婆在医院吗，这个骨灰盒是怎么回事？”

我急吼道：“说话啊！刚刚不叫的挺欢吗，现在哑巴了吗？”

周曼不耐烦地回答道：“你这么大了，还不明白吗？死了！死了烧了就变成灰了！”

死了？

我噙着泪望住周曼：“你骗我……”

周曼面色平静的拿被子遮住自己，没有一点痛色。

“死了就死了，是人就得死，早死早超生不好吗！”

周曼的言语如刀，刀刀见血、刺得我五脏六腑都血淋淋一片，疼痛难忍。

眸子里含着的那两滴清泪终于落了下来，划过苍白姣好的面庞，挂在我小巧精致的下颌上。

“要哭滚回自己房间去哭，别没家教的跑进来闹腾。”

周曼说完，翻身跌回江振华怀里，毫不顾忌我再度吟声。

我捂住骨灰盒上的照片，流着眼泪转身。7

我抱着骨灰盒坐在楼梯间，紧紧地抱着。

“外公、外婆……”

我失声地喊着，期待着像从前一样，外公外婆会回应我——

“小青啊，在呢！”

可是这一次，我永远都得不到回应了。

寂静的夜晚，我听到房间传来动静，是江振远不耐：“抱着个骨灰盒在家里，真晦气。”

“没意思，不搞了！”

江振华走后，周曼跟着追出来：“老公，你去哪儿？一起走啊！”

两人前后脚走下楼梯，全都当没看见我。

砰的一声巨响，偌大的别墅，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

第二天，周曼回来了。

又递给我一件礼服，语气不屑：“差不多得了，回头我帮你找块公墓放着，老抱着也不嫌晦气!”

“今晚还有个饭局，和昨天一样记得去。”

周曼轻飘飘地一句话，就像是响亮的一记耳光，猛地扇在了我脸上。

我再也忍不住，含着泪激动质问：“你到底有没有心，还是不是人？外公外婆是你的亲爸亲妈！”

周曼闻言愣住，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滚滚而下，却又仿佛被触到逆鳞般愤怒：“我让他们生我了？他们从小到大管过我吗？”

“我被人侮辱，践踏的时候，他们有没有出来为我说过一句话？！弥补给你就对得起我了吗？我他吗在他们心里，连在垃圾堆里捡的狗都不如！”

周曼字字泣血，掷地有声，彻底镇住了我。

这是我第一次见周曼哭，也是第一次见她满腔愤怒地提起外公外婆，她从来都是冷漠如冰。

不，是从不觉得自己有错。

空气凝滞了一瞬。

周曼优雅地擦干眼泪，语气淡漠如常：“快去换衣服，别耽误挣钱！他们死了，你就替他们补偿我！”

话落，周曼转身离开。

我望着她无情的背影，眼神死寂一片。

偌大的别墅，只剩下我和外公外婆的骨灰盒，还有周曼留在桌子上的礼服。

衣服很漂亮，但不适合我。

就像这个世界很美好，可给我的全是悲伤。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喊我一句“小青”了。

外婆给我取名小青，她说：“小青啊，小青即心安，心安是归处。”

可是现在，我的人生，已经没有归处了……

第10章

我起身望了一眼这偌大的别墅，它就像一个牢笼，彻底把我禁锢在这。

这一刹那，我忽然想毁了它，毁了所有。

一缕清风佛过，我却全身泛起了冷。

我抱着骨灰盒朝厨房走去，拧开燃气灶，关上所有窗户后，我才感觉温暖一些。

我开始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端庄一些。

然后又转身去拿了很多东西来到厨房，一一摆放在自己面前。

收拾妥当后，我才拿出手机颤抖着拨打了韩善远的视频电话。

可是回应我的，只有无人接听。

空气中，弥漫着窒息般的死寂。

我苦笑，他昨天应该对我很失望吧，不然，为什么连一个电话都不想接。

我看着窗外萧瑟的秋叶，决定再试一次，最后一次。

嘟声阵阵传来，无望溢出听筒。

眼看视频就要自动挂断，却没想到，居然通了。

我微愣了瞬，轻声喊：“小叔？”

韩善远声音清冷，没有情绪：“有事？”

他面无表情，连眼神都没有给我。

生怕他会挂断视频，我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副画，指着上面的两个人，笑着说：“小叔你看，这是我画的第一幅画，这个是我，这个是你。”

接着，我又把乐高城堡移到镜头前，“这是我亲手拼的乐高，我曾经幻想着，我们会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家，就自己拼了一个。我本来想把它送给你，然后告诉你我对未来的憧憬，不过……还是算了。”

我没有以后，也没有未来了。3

心中的期望渐渐变得苦涩，我推开画和乐高，不舍地望着韩善远：“小叔，其实我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了。”

这句话如同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了涟漪。

视频那头，韩善远皱起了眉头。

我却笑得明媚，接着说：“小叔，你知道吗？我以为我的18岁会很好，有你，有舒婷，还有外公和外婆，可是……”

我梗住了喉咙，红着眼抬手捶了捶胀涩发疼的胸口。

可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韩善远冷峻的面容终于出现在屏幕里，他眉头紧蹙：“卫小青，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我也不回答，只是将骨灰盒抱紧在了怀中。

韩善远看到我怀里的骨灰盒和手上的打火机，心蓦地一沉。

谁死了？

卫小青为什么突然跟他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他刚欲开口，我却轻声打断：“小叔，如果有下辈子，我想我不会再爱上你了。”

“所以这辈子，你一定要幸福啊。”

韩善远的心情陡然紧张起来：“卫小青，你又在搞什么？”

然而，视频里的我只是微微一笑：“小叔，再见了。”

话落，我按下了打火机。

一瞬间，一股巨大的热浪冲击波吞噬了屏幕，“砰”地一声巨响后，视频彻底黑屏。

也砍断了韩善远心中最后的一根弦。

他猛地从位置上起身，直接冲出了办公室。

门外的特助被吓了一跳：“谢总，您要去哪。”

“马上送我去江家别墅！”韩善远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前去的路上，他开始不停回拨，可卫小青那头，再也没有接通过。

等他赶到江家时，熊熊大火已经已经将整个别墅都包围了

数十辆消防车停在别墅外围，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韩善远打开车门冲下车，眼前，是被大火吞噬的别墅。

火光映在他眸中，明明四周温度高的吓人，可是他却浑身发冷。

她在里面？

卫小青现在还在里面！

他赤红着眼冲上前，却被警察阻止：“火势太大了，你不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