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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唐浩提着苹果匆匆赶了回来，看见这一幕后，似是明白了什么。

他鼻尖一酸，默默地拿出一个苹果塞到林雪漫手里。

林雪漫像是感受到了，微微收紧了手。

秦烁看着，心如刀绞。

他想大哭，哭这远超他接受范围的生死离别。

他想忏悔，忏悔这些年自己的过错。

他更想对林雪漫说爱她，可他一个也做不到……

因为他不配。

宁承泽站在病床边，含着泪温柔地笑了笑：“雪漫，家豪哥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叔叔阿姨我每年都去看，以后也会经常去……”

说着说着，他哽咽了起来，没说完的话也再也说不下去。

秦烁轻轻握住那冰冷的小手，哑声开口：“你会记住我吗？”

他顿了顿，难以控制地哭了出来：“你能不能记住我……”

面对两人无措的话，林雪漫只是半睁着眼望着天花板，但泪水却不断从她眼尾滑落。

她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握紧了手中的苹果。

“哥，哥哥……”

一声轻轻低唤过后，林雪漫深深吸了口气后慢慢吐出。

秦烁俯下身，听着那声更小的呼唤。

几秒后，浅浅的呼吸声消失了，“嘭”的一声，不受禁锢的苹果从那只手中滚落在地。

林雪漫依旧是半睁着眼，但已经完全涣散的目光黯的像深不见底的黑洞。

宁承泽紧咬着嘴唇，转头无声痛哭。

唐浩也红了眼，却也无可奈何。

秦烁颤抖的手缓缓覆上那双眼睛，慢慢将它合上，可再也挪不开手。

他伏在林雪漫肩窝，压抑的哭声如同遭受到了什么致命的打击。

雪漫，你会记得我吗？

在你最后的记忆里，还会不会有一点点我对你的好……

第四十三章 最大的输家

秦烁失踪了。

在林雪漫死后的一个小时，消失在了医院。

警方出动了大量警力进行全城搜捕。

阳光刺眼，刚坐完过山车的秦烁有些头晕。

他坐在长椅上，阖眼捏了捏眉心。

还差海盗船和跳楼机，游乐场所有的娱乐设施就算全玩遍了。

好一会儿，秦烁深吸了口气后戴上口罩朝海盗船走去。

来来回回的上升坠落间，他仰头望着蔚蓝的天空，不知不觉就红了眼。

十几分钟后，他从游乐场出去，看了眼时间后朝桐霞市城北的峡谷蹦极地去了。

也许不是假日，又或者没有多少人敢于挑战极限，蹦极的人并不多。

拿到票后，秦烁刚想上去，身后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做这些，是为了不让自己良心不安吗？”

他怔了怔后，转身望向几步外的宁承泽。

秦烁沉默了一会儿，反问：“你怎么不带着警察一起来。”

“就算我不带他们来，你也逃不了多久。”宁承泽看了他手中的票，“雪漫以前说过想玩蹦极。”

其实从秦烁离开医院时，他是看见了的，只不过自己疑惑他要去干什么。

没想到在海边待了一整夜后去了游乐场，一切的不解在看到“蹦极”两个字他便明白了。

秦烁满是血丝的眼中掠过丝悲戚：“雪漫呢？”

宁承泽垂眸：“明天火化。”

闻言，秦烁心紧了紧，声音变得嘶哑：“我不能去看她了。”

“她也不想看到你，就算你坐一辈子牢，也抵消不了你的罪孽。”宁承泽讽刺道。

秦烁唇线颤了颤，没有反驳一个字。

他说的没错，自己的罪孽这辈子都洗不掉，他也没指望能洗掉。

秦烁转头望着跳下峡谷大声尖叫的人，目光幽远：“我好像从没有认真的对雪漫说过爱她。”

宁承泽怨恨他，可这一刻，他忽然觉得秦烁很可悲。

自以为是游戏的主导者，却没想到成了最大的输家。

“雪漫从来就没爱过你，也根本不会在乎你说什么。”宁承泽语气冰冷。

秦烁却笑了笑，也不去辩驳。

谁说林雪漫没爱过他，林雪漫走之前，叫了他“阿烁”，他听见了。

不管是因为恨还是不甘心，他都会把这声呼唤当做林雪漫对自己的牵挂。

秦烁转过身，走上了楼梯。

宁承泽看着他上了蹦极台，工作人员给他系好安全绳后开始嘱咐了注意事项。

这两分钟里，秦烁平静而坦然，好像林雪漫的死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宁承泽沉着脸，心底又恨又恼。

他始终觉得，秦烁不应该有这么轻松的表情，他应该满心悔恨，痛苦的过完下半辈子。

可即便这样，都比不上林雪漫受到的伤害。

秦烁是个有些恐高的人，可这一刻，他发现自己一点也害怕了。

遥望远方，天空和海面交织的蓝色好像勾勒出了一个让他眷恋的侧脸轮廓。

那是林雪漫的脸，恬静温柔。

秦烁看着，弯了弯唇角：“我还是会找到你的。”不管你在哪儿……

话落，他整个人都向前倾倒。

宁承泽看着那个身影飞速下落，冷着脸拿出手机准备告诉警方秦烁在这儿。

可下一刻，随着工作人员惊恐的喊声，他赶忙抬起头。

却只看见孤零零的安全绳在空中随风而动，而秦烁像片树叶掉进峡谷里汹涌的海浪中。

第四十三章 已经够了

风像是针刺破了秦烁的耳膜，尖叫声和宁承泽一声惊怒的“秦烁”被海水吞没。

剧烈的疼痛和寒冷转瞬即逝，他只觉自己好像随着海浪越飘越远。

人们常说人在临死前会看到自己人生的走马灯，还有最爱的人。

秦烁却没有看到走马灯，反而看见了林雪漫临终前的模样。

原来，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海水的波纹跟着上升的气泡渐渐消失，秦烁哭了。

他想，眼泪和海水哪一个更咸。

又或者，如果林雪漫看见了自己为她哭，会不会就不那么恨他了。

这辈子，他对不起的人很多，但唯一放不下的却只有她。

海蓝色慢慢变黑，像是成千上万只蚂蚁啃食秦烁最后的意识。

雪漫，对不起。

等我找到你，你还能再叫我一声“阿烁”吗……

礁石上，宁承泽紧抓着栏杆，怔怔望着正在救人的救生员。

可谁都知道，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生还希望渺茫。

宁承泽缓缓低下头，有些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他想过秦烁很多种下场，锒铛入狱后出来孑然一身，甚至孤独终老。

但就是没想到他会像林雪漫一样选择自杀。

跟随警方赶来的唐浩一脸震惊地看着宁承泽：“秦烁出事了？”

宁承泽嗯了一声：“他蹦极的时候自己解开了安全绳。”

闻言，唐浩一怔。

他抬头望向海面，蹙起了眉：“他早就想好了这么做了吗？”

“不知道。”宁承泽心绪复杂，只觉胸口被压了块巨石一样沉闷。

将近半个小时，救生员和警方才在峡谷外近五百米的海域找到秦烁的尸体。

看着那半小时前还在跟自己说话却眨眼间死了的人被盖上白布送上救护车，宁承泽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人已经死了，他的憎恨也变空了。

这时，工作人员忽然走到宁承泽面前，将一张纸条递给他：“先生，这是秦先生在……跳下去之前给我，让我转交给你的。”

他顿了顿，似乎还有些心有余悸：“刚刚情况紧急，一时间忘记了。”

宁承泽愣了愣，接过纸条展开一看，只有几个字。

—请让我离她近一点。—

他看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到底还有什么资格要求离她近一点……”

宁承泽将纸条攥在掌心，觉着秦烁这个请求实在是可笑。

但回想秦烁跳下去前的表情，他紧握的拳又慢慢松开了。

也许秦烁的平静，只不过是万念俱灰后的假象。

因为秦烁父母在他八岁时就离婚各奔东西，组成了新的家庭，秦母没有来，只有秦父草草处理完他的后事便走了。

墓园。

宁承泽将花一一摆在林父林母、林家豪和林雪漫的墓碑前。

他蹲下身，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苹果轻轻放下。

“雪漫，这次，你真的可以和叔叔阿姨还有家豪哥团聚了。”宁承泽红着眼，哽咽道。

他望着碑上那张笑容灿烂的照片，几次深呼吸才忍住泪水。

她终于以自己真实的身份彻底离开了……

良久，宁承泽站起身，拿着剩下的一束花转步走上台阶。

走了一会儿后，他才停下脚步，将那束花放在一个新的墓碑前。

宁承泽看着碑上“秦烁”的名字，眼神微暗：“已经够了吧。”

能遥遥看着林雪漫的背影，这已经足够了。

第四十四章 错误的源头

大二那年，林雪漫的室友杜小琴突然有了整容的想法。

在她的软磨硬泡下，林雪漫勉为其难答应了跟她一起去整形医院看看。

因为感冒，林雪漫戴上了口罩。

在杜小琴和医生交流时，她站在走廊里看书。

也许是太过入迷，连面前站了个人都不知道。

“抱歉，请让一让。”

陌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雪漫错愕地抬起头，见是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他长着一双很好看的丹凤眼，只是如墨冰的眸子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