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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非摇头，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不是。”

“从五年前，他没在熊掌上下毒算计我那一刻开始，从我救了他开始，你们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顾衔玉脸色一点点变了。

沈知非轻声道：“你何必自欺欺人呢？阿云。”

阿云是阿云。

阿谏是阿谏。

沉默良久，顾衔玉露出一个邪魅之极的笑：“凭什么？凭什么一样的开局，他最后能拥有这么多？他怎么能有兄长护他信他，朋友陪他出生入死。”

“就连那个女人，也亲自每天为他抄经。”

“而你，你明明不是爱我的吗？你应该只爱我，怎么能爱上他？”

“我永远永远不会再将他放出来，要么你就狠下心杀了我，让我跟他一起去死。”

沈知非抬手抚摸他的脸颊。

直到此刻，她竟不知这人是可怜还是可恨。

“我不爱他。”

顾衔玉笑了，眼中带上卑微祈求：“既然如此，那我回来不是很好吗？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知非，这次我不会再骗你了，我已经知道如何爱了。”

沈知非缓缓摇头：“我对他只是不爱，可我对你，却是恨。”

“深入骨髓的恨。”

“你听说过一句诗吗？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沈知非说这些话时，语气是极平静和缓的。

可就是能让人感觉到，她痛入骨髓的绝望和永世不会原谅的恨意。

顾衔玉脸上的血色骤然褪去。

他捂住胸口，痛得弯下了腰。

他的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第41章

沈知非却不打算放过他。

“我恨你对我的背叛，恨你践踏我的真心。”

“恨你对挚友老师的无情。”

“恨你将所有人命视如草芥的漠然。”

“更恨你以为一切失去后还可以重来，我真讨厌你的自以为是。”

沈知非道：“你说为什么阿谏能得到所有你没有的东西，因为他没有你的执念和无情。他不恨皇后娘娘，他也没有将我当成利用的工具，他交的那些朋友都是他用真心去换的，兄长对他的信任，也是他用自己的真心去换的。”

“阿云，如果我没猜错，前一世太子的死应该跟你脱不了关系吧！”

“哈哈哈哈哈哈……”到这种时刻，顾衔玉却疯狂地大笑起来，“你说的没错，是我干的，我将所有的一切都当成我的玩具，包括你，包括这个世界。”

“所以我无法忍受你的死亡脱离我的掌控，我就算去到地狱都要叫你带回，我不会妥协的，永远不会。”

他脸上满是惊人的执念。

沈知非闭上眼，将手上的东西覆盖上顾衔玉的胸膛。

顾衔玉蓦地安静下来，用那种温软清澈的眼神看向她。

沈知非闭上眼，一字一句道：“我希望异世来的顾衔玉永远消失，换回来那个真挚的，不论我做什么都永远无条件陪在我身边的，会告诉我心脏往左偏了半寸的顾衔玉。”

每说一句，她的眼泪也大滴大滴落下，灼烫不已。

随着她的话落下，顾衔玉闭上猩红的眼。

巨大的白光闪过，顾衔玉眼角有一滴泪落下。

沈知非轻声道：“再也不见了，我的阿云！”

光芒散去后，顾衔玉睁开眼。

一双琉璃色的眼眸静静望着眼前的人。

沈知非却垂眸松开手，那陨星已经化成一团黑色的粉末。

她抬起手，那陨星的粉末随风而去。

也带走另外那个顾衔玉留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痕迹。

她起身，对面的人唤了一声：“知非。”

沈知非背对着他没回头，她看向远方：“陛下殡天，我们该去送他最后一程，迎接新君登基。”

几日后，太子周询烨登基，改年号为启元。

新的时代到来。

新帝封幼弟三皇子为逍辰王。

希望他这一生，逍遥安乐。

参加完新帝登基大典，西疆王沈知非启程回边疆。

至于西陵的美人公主，最终还是让新帝收入了后宫。

新君贤德兼备，太傅正当壮年。

严崧早早被按了下去，根本掀不起任何风浪。

只是这次不光带了楼浅，还多了一个人。

沈知非看着南浔，笑容调侃：“咱们郡王世子这是去干嘛呢？”

南浔挠了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这次不是带楼浅游玩京都吗，她礼尚往来，让我随她一起去欣赏一下西疆风光。”

沈知非还没说话，身后几个副将就阴阳怪气的哟哟哟起来。

“南浔世子这是看风景还是看人呢？”

南浔本就是个直爽性子，一仰脖子：“一样不落下，都看。”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闹够了，沈知非一摆手。

“出发！”

城楼上，有道颀长身影一直在看着她。

她知道，可她没有回头。

第42章

在沈知非离开前，顾衔玉找过她。

“一定要去西疆吗？以你跟皇兄的关系，只要你跟他说，他不会让你永驻西疆的。”

沈知非摇了摇头：“不是，是我自己选的。”

她只是想远离京都这个有太多回忆的地方。

沉默许久，顾衔玉又道：“你那天跟他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沈知非一愣，笑得毫不在意。

“我知道。”

到底是放在心上爱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殇。

顾衔玉琉璃色的眼眸紧紧盯着她：“如果我说，我跟你去西疆……”

沈知非打断他：“不要，别那么任性。”

他们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责任。

“我之前说我终身不嫁，是真的，不会因为换了新君而有所改变。”

顾衔玉眼睛里已经酝满水雾了，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来。

这场景，便是神仙看了也要心软的。

偏对面那女人冷心冷肠。

若是两王相结合，即便周询烨不担心，他手底下的臣子也是要替他忧心的。

顾衔玉知道，一切已经注定。

他亦知道，沈知非嘴里那句不爱他是真的。

所以他只能在城楼上远远看着她离开。

就在那人影快要消失在视线中时，顾衔玉看见那背影潇洒的举起了手冲后面挥了挥。

顾衔玉笑了，也举手冲她挥了挥。

再见。

终有再见日。

一年后。

新月城。

沈知非刚踏马进去，耳畔便响起百姓们的欢呼。

西疆无人不识西疆女王。

沈知非微笑颔首。

待行至城主府，喜气扑面而来。

身后左副将感慨：“我说南浔世子这乐不思蜀的呢，连我们繁华的京都都不想回了，竟然就要成亲了，甜甜的爱情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