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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兰婷微微抬眸，就看到季云钦对着自己发笑，一时间又羞又恼：“你还好意思笑？”

“我为什么不能笑？夫妻之间这本就是常事。”季云钦回答的一本正经。

许兰婷气鼓鼓的将手攥成拳状，捶在季云钦的胸口，虽然她很清楚自己这力道无非是以卵击石，但打完后至少她心里舒坦了一些。

季云钦也不恼，任由她折腾。

半响后，他才出声：“好啦，这打了打完了，该起床梳洗了，不然又该日上三竿了。”

许兰婷这才止住了动作，轻轻应了一声：“嗯。”

洁面之后，许兰婷坐在梳妆台前，刚要拿起桌子上的梳子时，却被季云钦先行夺过。

许兰婷刚想转头问他，就听到他出声。

“我来吧。”

说完，季云钦拿起手上的梳子，轻轻撩起她的一束青丝发细细梳理起来。

看着镜子季云钦低眉梳发的模样，许兰婷的心微微一动。

她怎么也想不到，那双只握过刀剑的手，有一天竟会拿着梳子为自己束发。

但转眼间，她又想起了谢婉姚的话。

很快心里原本的温热又再次被冲淡。

许兰婷眼眸一压，掩盖住了眼里一闪而过的痛色：“侯爷，纳妾一事妾身还是希望你能认真考虑。”

季云钦墨眸一沉，放下梳子将许兰婷的身子板正：“你的苦衷究竟是什么？”

但许兰婷的眼里却依旧平静，没有一点情绪的起伏，只微微动了动唇：“纳妾和和离侯爷自己选一个吧？”

她的话像藏了冰一般，让季云钦的脸上露出片刻的错愣，连手上的力道也松了松。

他极力忍着心中的火气，咬紧牙关叫出了她的名字：“许兰婷。”

许兰婷眼中泛着泪光，扯出一抹苦笑：“不纳妾，你便没有子嗣可言。”

第九十三章 无缘

季云钦怔住一瞬。

“你什么意思？”

这话他听的不明不白，但隐约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许兰婷凝着眼前人眼里那一刹的惊愕，嘶哑着声音再次解释：“妾身此生无缘子嗣，但希望侯爷能子孙满堂。”

无缘子嗣这四个字像一股寒风灌进了季云钦的心底，让他悄然松开了手。

许兰婷感受到手上的力道消失，心也一点点的凉了下来。

这句话她依旧压在心底无数个日夜，从知道这件事情后她就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

但不曾想，却是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将话说了出来。

在上京城，无孝有三，无后为大。

她身为一介女子，不孕子嗣已是不德，而季云钦不能也背上这莫须有的骂名。

两人就这样面面相对，彼此对望。

但谁都看不透对方眼里的情愫。

不知过了多久，季云钦眉梢间露出几分倦态，轻轻吸了一口气问道：“是因为之前吃药导致的吗？”

许兰婷微微一愣，但眼里的眸光也随之黯了黯，只吐了一个字：“是。”

比起那更让人窒息的真相，她情愿让他就这么以为。

季云钦黑目一沉，沉默下声。

半响过后，他又重新抬起眼眸，眼里一片清净没有任何杂质的看向许兰婷：“是我的错，之前如果我能早点发现或许就不会酿成现在的结果。”

许兰婷看着他认真道歉的模样，眼眶一酸：“这不怪侯爷，是我自己没有福气，不能给你孕育子嗣。”

季云钦缓缓抬起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清泪，动作温柔至极：“所以，你为了让我能有子嗣，才把那女子送入我房中？”

许兰婷含泪点了点头，将喉间的苦涩尽数都咽了下去。

她所求不多，只愿能在老来时能有一把紫藤椅，然后看着心爱之人儿孙满堂，儿孙绕膝。

季云钦眼里划过一丝痛色，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此时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明面上，许兰婷这么做是顾全大局，也是最理智的做法。

但他宁愿许兰婷能自私一点，不用像从前那样什么事情都瞻前顾后。

“许兰婷，你这么做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许兰婷瞳孔微微一震，愣了半瞬：“这事你有什么理由不愿意的？”

于男人而言，多个妻妾就等于是好事。

季云钦长袖一挥，将许兰婷重新拥入了怀中，薄唇微微抿起：“我不愿意。”

他的语调温柔缠绵，让许兰婷失神半瞬，心跳的律动都错了拍。

但这感觉很快又被涌上来的理智冲淡，她垂下眼眸，掩下眼里的失落，声音低微道：“卫家不能断后，你比我应该更清楚。”

就算季云钦不愿意又能怎么样呢，卫家上下能善罢甘休吗？

依照卫母的脾气，估计会将侯府闹得掀起来都不一定。

季云钦眸光微微一暗，也学着许兰婷的语调出声：“这不能怪你，是本侯自己没福气。”

话落，许兰婷哭笑不得，这算哪门子的回答？

怔忪间，夜七突然拿着一封信笺跑来，急声道：“侯爷，卫府急信，老爷出事了！”

第九十四章 肺痨

季云钦和许兰婷脸色皆是一变。

从夜七手上接过信后，季云钦直接撕开了外裹的信封，打开了里面的信纸。

信上是卫家长姐，卫涟漪代笔的。

只写了寥寥几字“父亲病重，速回！”

季云钦看完信后，眉头紧锁成一道，捏紧信的力道也越来越重。

许兰婷在旁，神情变得复杂起来，原本好不容易释怀的心情在这一刻又提了起来：“侯爷，我现就下去给你准备行李，你们快些出发吧。”

说完，她转身欲去，但还走迈步子就被季云钦拉住了。

“你不回去？”他眉眼皱的更紧了。

“我想多在江南留些时日，侯爷先回吧。”许兰婷不紧不慢的回道。

但这话季云钦很明显不买账，他直接将许兰婷揽腰抱起，冷眼看向夜七：“备车！”

夜七迟疑半响，而后迅速反应过来：“是！属下马上去！”

说完，飞快的跑了出去。

许兰婷在季云钦怀里不停挣扎：“侯爷，放我下来！”

季云钦似笑非笑的睨了眼怀里的女人：“看来本侯昨晚还是不够力道啊，才让你这么有精力折腾？”

许兰婷闻言脸颊微微发烫，一时间无语凝噎。

就这样，许兰婷被强行带上了回京的马车，速度之快到她连告别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跟姐姐说。

而后院的行李更是一件没拿。

所以上车后的她脸色就没好过。

季云钦态度倒是转变的极快，从刚刚的霸道不讲理，又开始主动道歉：“刚刚情况紧急，我只想着把你带回去，就没想到其他了。”

即便认错的态度还算认真，但许兰婷却依旧不买账：“你先回上京有何不可？”

季云钦眸底的神色黯了些，唇角扯出一丝苦意：“我怕你像上次一样呆在江南不回来了。”

许兰婷微微一怔，心里的郁气一下子降了下来，这话还让她怎么生气呢？

想到马车都行使了一段路了，她也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只要一有空她还是会回来的。

半响后，许兰婷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怕姐姐担心，毕竟我们走的一声不吭。”

“这事不用担心，自然会有人告诉她的。”季云钦安慰道。

许兰婷先是一愣，而后脑中又想到一个理由，试探性的看向季云钦：“你在云府留了人？”

季云钦淡淡颔首，算是应了。

“她毕竟是一介女子，就一个人定是不安全的。”

许兰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里也微微安了一些。

因为一路快马赶路，所以一行人只用了七天的时间就赶到了卫府。

许兰婷跟在季云钦身后，在小厮的带领下走到主院，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

卫母最先看到两人进来，还没出声就先哭了起来：“我儿可算回来了，快进来看看你爹。”

季云钦看着卫母眼里的泪光，心不由地感知到了一股不安。

而后让他跟着卫母来到床前时，看到卫父气若游丝的躺在床上昏睡，双眼凹陷，脸上的病态尽显。

看得季云钦眼皮发紧，看向卫母：“这什么病来得如此凶险？”

卫母哭得厉害，说话都断断续续：“大夫说……是肺痨，只有三日可活。”

第九十五章 夺命

季云钦脸色瞬间沉下，心跌入了谷底。

在旁的许兰婷听到这话心一紧，甚至都要觉得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季云钦出声就叫来夜七：“回府去把卫延年带过来。”

余光看了眼卫老爷后，夜七急声应下：“属下这就去。”

夜七走后，季云钦一直站在卫父的病榻前，眸色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许兰婷也不扰他，就静静的陪在一边，什么也没说，只不过绷紧了心弦。

屋里卫母的哭声渐渐变成了叹气声。

这是许兰婷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卫母，或许是见惯了卫母的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