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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原沉吟着，好半天后不答反问：“我说，你信吗？”

“信。”

隔着那粥的热气，黄言默认真的看着对面的沈原。

“你是我兄弟，你说，我信。”

“那好。”沈原将粥放下，单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证明：“这东西，该给你的，你要就收着，接受不了，我替你保管。”

那是一张死亡证明，和助理留在黄言默手边的那一张一模一样。

上面卫灵雁三个字，刺的他眼眶通红。

这一次，黄言默再没有反驳，抓着那证明的一角，指尖微不可闻的发着抖。

两个大男人，沈原说不出什么肉麻兮兮安慰人的话来。

将手里的粥再次送过去，他又问了一遍：“喝吗？”1

黄言默垂头看了一眼，没答，手却乖乖将那粥接下，一口一口的往嘴里灌。

和卫灵雁做的粥一模一样的味道，他喝。

沈原在值班，抽空来看的黄言默，等他把粥喝完，他便没再多待。

走之前，想了想还是叫了个人来看着他。

从那天之后，黄言默整个人都变了。

他好像一夜之间，忽然就接受了卫灵雁离开的事实。

没闹，没疯，冷静的和平常无异。

白天在公司上班，得了空就带着孩子到处跑，卫灵雁这个人好像彻底从他的世界剥离开来，连她的墓他都没再去过。

所有人都以为黄言默看开了。

反正，他本来也没有多喜欢卫灵雁，她死了，便死了……

人们从最开始的怜悯，到后来的鄙夷，人人都说他无情。

黄言默不在乎，他把孩子照顾的很好，别墅也打理的很好，甚至还给了乔敏一大笔钱。

乔敏没收，骂了句败类，将卡和支票原封不动的砸在他脸上。

黄言默捡起来，一言不发的离开。

所有人都以为，要不了多久黄言默就会娶李卿卿进门，到时候两家联手，沈氏集团必定如虎添翼。

各大媒体标题文案都写好了。

可那天，大雨倾盆，李氏集团宣告破产。

李卿卿家的房产全部抵押变卖拿去还债，同一天，黄言默在社交平台晒出了和孩子的合照。

他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上拿着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人，正是当年顾盼生姿，漂亮又娇艳的卫灵雁。

有狗仔拍到，那天李卿卿淋雨跪在黄言默家门口哭了好久，嘴里不停地道着歉，求他放过她，放过李家。

黄言默只是冷冰冰的站在门口。

十步远的距离，隔着雨帘，他神情漠然的好似在看一个死人。

李卿卿看到他的唇一张一合，吐出口的字比砸在身上的雨还要冻人。

他说：“这还只是开始，别怕，之后会更痛。”

倾盆的雨下到半夜，李家彻底完了，李卿卿的梦，支离破碎。

她带着不甘和怨恨，在凌晨四点爬上了青海大桥的栏杆。

看着身下漆黑冰凉的水面，她恨的咬牙：“黄言默，你害我李家一无所有！我咒你，永生永世都得不到挚爱！”

话落，她闭眼，一跃而下。

巨大的水花打破了这深夜的宁静，李卿卿的人生就此结束，从此再无波澜。

第15章

第二天在头条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黄言默墨色的眸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却也只是一瞬。

这事儿闹的很大，所有人都将矛头指向黄言默。

独独他本人，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

李卿卿的死，甚至都不曾牵动过他一星半点的情绪。

沈原终于察觉出他的不对劲，给他来了个电话——

“黄言默，你到底在干什么？”

“人死不能复生，卫灵雁是死了，可是你们的孩子还在，你的日子还要过，你冷静点，别做过激的事儿。”

黄言默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

垂眸温柔的看着手里的照片，他勾着唇，眼底的温柔无以复加。

“放心，我冷静的很。”

沈原被他气的暴了粗口，还想再说什么，黄言默已经把电话挂了。

手里的照片被他抚的平平整整，黄言默指着那上头的人，对怀里的儿子一字一句，笑着道：“儿子你看，你妈是不是很漂亮？”

小家伙不会说话，他只是睁着一双眼睛看着照片上笑颜如花的母亲，嘴角翘起，乐呵呵的。

下午，黄言默叫了律师来家里。

律师临走前，看着方才黄言默签署的合同，眉头皱了又皱。

“沈先生，您确定在您去世之后，要将您名下百分之20的资产捐给天水阳光孤儿院，剩下的百分之八十分作两份，百分之50给您儿子，最后的百分之30给乔敏女士吗？”

黄言默抬头望着天边那一缕亮光，面上神情不变：“确定。”

阿意从小在天水阳光孤儿院长大，她之前总说，等今后有能力了，她一定要给孤儿院捐一大笔钱，让那里的志愿者和孩子们生活过得更好一些。

这愿望，她到死都没能实现，那他来。

黄言默都想好了，等事情都安排好，他就去找她。

活着的时候没能多陪陪她，死了，他总不会太忙，脑子也不至于再糊涂。

今后，她要他陪多久，他就陪她多久，再也不会嫌她烦了。

天色擦黑，黄言默让人将孩子送到乔敏那儿。

没管乔敏的破口大骂，黄言默转头带着几瓶白酒驱车去了卫灵雁的墓地。

这条路，他只来过一次，乔敏带他来的，可那之后，他再不敢忘。

寂静的墓园里，卫灵雁的墓碑还是那么新，照片上的人笑得好开心。

黄言默就着那石碑坐下，没忍住，伸手触了触那照片上卫灵雁的脸。

他看得出了神，眉眼温柔一片：“这么多年，我都忘了，你以前笑起来这么好看。”

回答他的，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黑，与周边沁人的风。

黄言默有点不甘心，颓废的叹了口气，嗤笑：“你肯定特别讨厌我，觉得我特别不知好歹。”

不然，她的墓碑上怎么会只有卫灵雁之墓五个字。

他之前想添点什么来着，乔敏不许。

乔敏说，卫灵雁就是卫灵雁，活着被他困了半辈子，死了还要受他牵绊不成？

黄言默把这话听进去了，没再执着，可是，还是不甘心……

抿着唇撬开手里的白酒，迎着风，那滚烫的泪就这么不由自主的从眼角滑了下来，烫的黄言默瑟缩。

“卫灵雁，这次我喝酒，你管不管我？”

他含笑，将酒瓶对着她的照片。

一口烈酒下肚，辣的他眉头皱了起来，呛个不停。

湿热模糊了眼前的视线，看着那明艳的小脸，黄言默哭的泣不成声。

当年，她帮他挡的酒，都这么烈吗？

那么多酒，一杯接着一杯，她是怎么喝下去的？

卫灵雁死了这么久，黄言默的情绪好像在这一刻才彻底爆发。

无尽的悔恨如潮水一般将他裹卷其中，呼吸都成了奢侈。

“我错了，阿意我错了……”

他无助的道着歉，可是没人听得见。

一口接着一口白酒下肚，呛的黄言默面颊通红，过敏的难受随之涌上来。

喉间，是痛苦的窒息之感。

他疼，他难受，可是，他更想卫灵雁……

“卫灵雁你别睡了，别不理我了，你不是不许我喝酒吗？我喝了，你别睡了，你来管管我？”

“你打我，你骂我，你跟我发脾气都好，你再让我看你一眼，行吗？”

……

沈原找了黄言默一晚上。

最后找来墓地的时候，天边已经泛白。

黄言默靠着卫灵雁的墓碑，身子已经凉透了，可他嘴角的笑意抚不平。

沈原想过很多种黄言默可能会做的过激行为，独独没有想过，他会随着卫灵雁去。

“挺好的。”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眼泪莫名从眼角滑下来。

“都走吧，这次，好好陪着卫灵雁，别再不要她了……”

第16章

疼，身体好像被人群殴过一样，一波接着一波疼意直冲脑门。

卫灵雁再睁开眼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你，还好吗？”

耳边，一道陌生jsg的男声传来。

卫灵雁怔怔的抬头，迎着光就见面前蹲着个眉清目秀的男生。

他生的漂亮，一双眼睛跟会勾人魂儿一样，只是此刻他微微皱着眉，墨色的瞳孔里，全是担忧。

卫灵雁脑子宕机好久，好半天才歪着脑袋浑浑噩噩：“我这是，到阴曹地府了？你是来带我走的神官？”

男生显然也蒙了：“什么？”

他努力回忆着刚刚挨打时的场景，不太确定：“你刚刚有被打到脑袋吗？”

“被打？”

卫灵雁脑子云里雾里的。

恍惚间，却莫名觉得这场景熟悉，好像……很久之前发生过一样。

男生被她看的红了脸，好看的脸上划过一抹窘迫，轻咳一声就要转过头。

面前的女孩却忽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捧着他的脸，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手，手机！你有手机吗？”

男生被她这反常的举动吓得一颤。

卫灵雁那张过分精致的脸近在咫尺，热气腾然翻滚，男生甚至觉得她再靠近点，他就能亲到她的鼻尖！

慌乱将手机递出去，他呆呆咽了口口水面红耳赤，说话都不利索了：“刚，刚刚跑的时候，掉，掉地上了，屏可能……”碎了。

最后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脱口，卫灵雁骤然的惊呼差点把他吓死。

“2018年？！”

卫灵雁瞪大了眼睛跌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傻了。

她不说话，那男生也不敢动。

卫灵雁足足花了十分钟才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实。

不是做梦，不是回光返照，她重生到七年前，她二十一岁的时候。

这一年，是她喜欢上黄言默的第三年，同样，也是她要和黄言默步入婚姻殿堂的那一年……

而面前这个男生，是她回天水阳光孤儿院看望院长妈妈，返程的途中，在路边随手救下的一个男生。

大抵是这人长得实在出众，所以卫灵雁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