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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抬手拿起眼前的竹签卦，开始摇晃。

不一会，签卦掉落在地。

顾南妤赶忙捡起，细细推演。

可得出的结果只有两个字——不救。

只有不救沈景宸的孩子，她才会有生路。

顾南妤看着手里的卦象，沉思良久。

一炷香之M.L.Z.L.后，她做下决定，带着歉疚去偏殿找到沈景宸。

“对不起，我已经翻遍了古籍，这个孩子，我真无能为力。”

沈景宸脸色骤沉，下意思抬手推了顾南妤。

顾南妤本就虚弱到极致，被推的后退几步。

‘嘭’的一声站在身后的石台尖上，后腰像被狠狠砍断。

她疼的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沈景宸的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沈景宸也没想到会这样，喉结滚了滚，干巴巴的解释：“我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这个孩子是我妈的执念，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顾南妤忍着疼，一字一句的问：“所以这就是你对我动手的理由？”

沈景宸剑眉一拧，冷峻的脸上满是失望：“我哪里动手了？你现在怎么这么变得娇弱又蛮横，还无理取闹！？”

“娇弱还无理取闹？”

当年沈景宸宠她的时候，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

现在竟然也能这样言辞锐利的指责她……

顾南妤勾唇，笑容里满是苦涩：“所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难道不是吗？”沈景宸冷声驳斥，“冷心冷情，连救一个无辜的孩子都不肯。”

这句话宛如重锤，砸的顾南妤七荤八素。

她扣紧掌心，忍不住快声反问：“那是不是要我给那个孩子换命你才满意！？”

“是。”

第8章

沈景宸脱口而出，没有丝毫犹豫。

顾南妤愣了一瞬，不敢相信的红了眼。

胸腔之中情蛊涌动，痛意钻心。

伤痛至极的模样让沈景宸的心狠狠颤了下，眸里掠过愧意：“雪雪，刚刚我只是一时情急才会那么说。”

可越是情急之下说的话，越说明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顾南妤扶着腰，硬生生忍住疼：“不管你怎么想，夭折是这孩子的命，我无能为力。”

沈景宸胸腔里又涌上一股无名火：“不帮就不帮，你总提命做什么？”

“还是你想用这件事情威胁我？”

话如锐利匕首，狠狠划开顾南妤心上的腐烂伤口。

她指节攥的发白，颤声反问：“我威胁了你什么？”

沈景宸面如冰霜，黑沉的瞳孔里满是猜忌。

对峙间，一道提示雪打破沉寂。

沈景宸拿出手机看了眼信息，眉宇间冰霜褪去，敷衍了顾南妤一句。

“算了，我说不通你，你休息吧。”

接着匆匆转身离开。

他全程没有问过顾南妤后腰的伤，与那个当初宠她、她受一点伤都会紧张的沈景宸判若两人。

更如刀锋刮她心的，是沈景宸手机上给阮楠备注【孩子妈妈】。

一时之间，顾南妤都快分不清，究竟是后腰的伤痛，还是心更痛。

她缓了又缓，才忍着疼挪动脚步回禅房。

不料没走两步，观门口就传来一道尖锐的辱骂。

“一个装神弄鬼的破地方，也敢危言耸听咒我孙子，我今天非要给它点颜色看看！”6

顾南妤身体一僵，闻声望去。

沈母满脸嫌恶走进观里，身后跟着一大群黑衣保镖。

见到顾南妤，她就破口大骂：“就是你这个小贱蹄子，到处宣扬我儿子把沈氏做到今天是沾了你的光。”

“呸！也不看你什么货色，给我砸！”

身后的保镖闻声而动。

霎时，叮铃哐啷的打砸声不断。

来上香的人四处尖叫躲避，年幼的师弟纷纷上前阻拦劝说却被推到在地。

沈母趾高气扬，还在怒骂。

“敢说我孙子夭折，那今天我就替天行道，铲了你们这些封建迷信！”

顾南妤耳边嗡嗡作响，心口疼的仿佛在滴血。

天清观立观至今，一直以行善解困受万人敬仰朝拜，就算是最苦难的时候从没被人这样打砸过。

现在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顾南妤红着眼呵止，强按下翻涌的情绪看向沈母，违背着心说。

“是我撒了慌，阮楠的孩子能活，你叫沈景宸和阮楠来，我亲自给他们道歉。”

见她低头，沈母更加得意，走上前抬起手一下下的戳顾南妤的额尖。

“早道歉不就完了？要是我的孙子活不下来，我就一把火烧了这里！”

顾南妤额尖被戳的通红，却仍旧忍着没开口。

沈母却还觉得不够解气，嗤笑唾骂：“顾南妤，别忘了你这条贱命也是我儿子救的。”

“我要是你们这些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早就找个地方死了算了！”

观里大多数都是弃婴，这话无疑是在他们伤口上撒盐。

不少人都红了眼，年幼的师弟甚至忍不住，眼泪直掉。

顾南妤几乎是硬生生逼退眼里的泪意，咬牙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就一定是被父母抛弃的？”

“你说我可以，但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也不介意用这些神神叨叨的手段让你付出代价！”

沈母被她眼里的狠决吓得止不住后退。

她顿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指着顾南妤骂：“真是一个疯婆子，我懒得和你计较！”

说完又暗啐一声“给我等着”，才带着人下山。

哄闹散去，观内终于安静下来。

满地狼藉如针刺在顾南妤心上。

她哽了又哽，放缓声雪哄师弟们：“我们先把来上香的客人送走，再收好东西，这几天关门，不接待观客了。”

年幼的师弟们含着泪点头照办：“是，师兄。”

观里规矩，男女一律只称师兄弟。

顾南妤颔首，思绪重重关上三清殿门，跪在三清神像面前，虔诚叩首。

“天清观养我长大，现在却还要因我备受误解和欺凌，是我惊扰了祖师爷。”

她终于忍不住，眼泪一颗颗砸在地上：“弟子明白，天道循环，命格难改，弟子会把这条命还给沈景宸，了却此桩劫难……”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晚。

顾南妤才直起腰，恭敬上香。

看着香炉里烟熏袅袅后，她才放下心离开。

不料转身的瞬间，一缕夕阳金光落进大殿，殿中神像看起来像是忽然闭上了双眼，刚点燃的香烟嘭的一声，断裂在地……

第9章

可惜，大殿香断一事顾南妤并没有察觉。

她回到房间，嘱咐师弟们：“我要闭关，要是沈家的人来找，就让他们在偏殿等我。”

接着就将自己锁在房里闭门不出，所有的饭和茶都由弟子放在门口。

七日后。

闭关结束时，顾南妤已经面白如纸，脚步虚浮。

她拿着绘制好的换命符，推开房门。

迎面就撞上守在门口的沈景宸，他眼里布满血丝，下巴上长出了青色的胡茬，始终得体的西装也起了褶皱。

见到顾南妤的那刻，他劫后重生般猛的上前将人拥尽怀里：“雪雪！我不知道我妈会来找你，我已经和狠狠说过她了。”

力道大的像是要将顾南妤融进骨血。

似乎是真的很害怕会失去她。

可要是真的爱她，真的怕失去，又怎么会舍得让她从被爱云端坠落到背叛的谷底？

顾南妤心如死水，强忍情绪推开沈景宸。

她拿出折成三角的符咒，递给他：“只要让阮楠随身戴着它，孩子一定会平安生下来。”

沈景宸伸手正要去接。

不想下一秒，符咒就被急忙赶回的玄机率先夺走！

他风尘仆仆，往日的清风朗月尽数消失，紧握着符咒的手不断缩紧：“你是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这是禁术！”

更换气运的符咒，是要用人命换人命。

天清观一直将它列为禁术，不允许任何弟子使用。

她怎么能用自己的命去换一个才刚成型的胎儿！？

顾南妤怎么会不知道。

可事已至此，她已经没了别的办法，只能有这样才能让沈母不再来观里打扰祖师爷和师兄弟。

她阖了阖眸，咽下无奈和苦涩：“师兄，这是我欠他的。”

“欠他就要用命还吗？”玄机沉声反问。

他薄凉的看向沈景宸：“你知不知道，等阮楠带上符咒，孩子健康落地之时，就是雪雪的死期。”

顾南妤想开口制止玄机，却见沈景宸一脸不耐：“你们够了吧。”

男人冷凝的目光在顾南妤和玄机身上扫过：“一个符而已，至于说的这么危言耸听吗？”

“给就给，不给就不给，我不想在这看你们演这种生离死别的戏码。”

说完，他就要转身走。

“沈景宸。”7

顾南妤轻飘飘的叫住他，像是已经疲惫至极：“师兄，给他吧。”

玄机目光滞了瞬，最终还是将符咒递了过去。

沈景宸接过，眼里染上喜色：“雪雪你放心，只要阮楠生下孩子，我会像从前一样爱你，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会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

说完，他快步离开，从始至终都没问过顾南妤状况。

不关心她为什么脸色苍白如纸，又为什么说话有气无力。

看着沈景宸渐渐离开的背影，顾南妤体内的情蛊再也压制不住，心脏仿佛被撕裂一般痛。

这时，“啪嗒”一声！

鼻尖突然滴出鲜血，染红了她洁白的长袍。

晕过去的最后一秒，耳边只剩玄机带着担忧的声雪：“雪雪！”

再睁开眼时，屋子里漆黑一片，也不知道过去了几天。

顾南妤的骨头像被碾过，浑身上下都在痛。

她张了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