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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还是没有心软，冷冷说：“你何必还要征求我的意见？我让你滚开你会听吗？”

当初能看能听时，宋时峥也是这么说的，最后不还是变了吗？

现在她是个瞎子了，什么都没有，也看到宋时峥的表情，他骗起自己来不是更随意吗？

宋时峥很明显地僵住了。

方可云毫不留情地继续说出冰冷的话语，就像宋时峥曾经那样。

“宋时峥，你欠我的永远都别想还清。”

“我就要你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之中，这都是你活该。”

“反正……呵，反正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反正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害过我的人就该活得和我一样痛苦才算偿还。”

宋时峥沉默了，身子在微微颤抖。

半晌，方可云感受到宋时峥把脸埋进她的手心里，声音颤抖不已。

“……对不起，可云。”

“是我欠你的，我说过，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从我这里拿走，包括一切。”

“……即便是我的命，我欠你两条命的。”

宋时峥声音带着极为浓重的鼻音，方可云感受到，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指缝中淌下。

宋时峥……哭了？

方可云骤然愣住，方可云从来没见过宋时峥为什么流过泪，她以为他一直是个机器人呢。

方可云下意识收了收掌心，触碰到宋时峥冰凉的肌肤。

触电般的，方可云用力把手抽回。

不及宋时峥说话，方可云率先开口。

“我想去见我妈。”

======第34章======

“至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吧。”

睡着时的梦令方可云的心境产生了变化。

从一开始的无名恐慌化为了一种平静而悲怆至极的绝望。

她看起来平静的像是接受了一切，实际上只是没有了活下去的热情。

就算再怎么努力，在命运的掌心里也只是一只蝼蚁，始终逃不开宿命的感觉，令人绝望。

宋时峥叹息一声。

“等这瓶水吊完，我带你过去。”

方可云声音沙哑：“……好。”

等到了方母的骨灰前，方可云紧紧抱住那个罐子，淡淡说。

“宋时峥，我想带上我妈，一起回老家。”

“……我们一家三口，总该要团圆的吧。”

宋时峥心狠狠一惊，紧张道：“我陪你回去，你千万不要瞎想！更不要做傻事！”

方可云没有说话，只是又拢紧了手臂。

宋时峥看着眼前这个消瘦了一大圈的女人，心揪得生疼。

分明……以前的方可云，是个笑容开朗、性格温婉的女孩子。

现在为什么却变成了这样……

三个月后。

除了眼睛以外，方可云身上的伤终于恢复的七七八八。

她带了方母的骨灰回到老家，给母亲风光大葬。

就葬在父亲的坟墓旁。

虽然方父的牌位也跟着母女两人来回迁徙，可他的骨灰还是在他土生土长的地方。

人嘛，总要落叶归根的。

农村的葬礼习俗复杂得多。

宋时峥找了人替方可云一手操办，他则临时有事暂且离开。

方可云看不见，一路被人搀扶着走，身边哭丧的人此起彼伏，她却掉不出一滴眼泪。

有人小声嘀咕：“方家就她一个孩子，着妈死了怎么一点眼泪不掉！这老一辈真是下了黄泉都觉得寒心！”

“听说就是因为她要瞎跑，才害死了方家婆娘……”

方可云的耳朵比常人更敏感些，讲这些碎嘴子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的脚步踉跄了一下。

毫无血色的脸上看起来平静无波，衣袖里的一双手却捏紧，指甲想要渗进血肉里。

有的人悲伤到了极致，是流不出眼泪的，甚至发不出声音。

方可云就是这样的人。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她更难过了。

可她不吵不闹，只想安安静静地陪母亲走完这最后一段路。

到了坟头前，棺材入土。

方可云双膝跪地，一双手在地上摸索着方向，抓得满手泥泞。

她重重地磕了三个头，最后一磕时长跪不起。

方可云也不哭，就跪着不动。

直到时辰到了，不明所以的旁人才上前把她扶起。

这才发现方可云早已泪流满面，鼻下甚至流出两行鼻血。

葬礼结束了。

方可云回到空无一人的家，心里也同样空空如也。

胸口像是破了一个大窟窿，里面的穿堂风“呼呼”作响。

方可云在门前台阶坐下，就像母亲以前在那里等她回家一样。

她这一坐久坐到了天黑，但方可云察觉不到，天亮和天黑，对她来说都没差别。

忽然有脚步声朝她走来。

脚步沉重，是一个男人。

方可云下意识以为是宋时峥，这个时候只有他会来找自己，村里人都嫌晦气离得远远的。

“可云，你还好吗？”

男人沉痛而担忧的声音传来，方可云却愣了一下。

因为他并不是宋时峥，而是表哥方松毅。

方可云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抬头用那双死水一般的眼看向发声的方向。

“松毅哥……好久不见。”

======第35章======

方松毅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方可云，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狠狠一阵刺痛。

他不过是离开了几个月……

方姨去世，方可云双目失明。

那时三人一起在商场里的欢声笑语，一眨眼仿佛还在昨天。

可如今，三个人却只剩两个，方可云瘦了一大圈，像是随时会被风吹倒。

那双明亮而坚毅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光。

方松毅的声音在颤抖：“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

方可云苍白的双唇蠕动着，像是不知道说什么。

她最终只是露出了一个苦涩至极的笑：“都怪我……要是五年前，我直接死掉就好了……”

方可云无数次在脑海里想……

要是当初，她直接死在了手术台上，母亲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方松毅蹲下身去，半拥半抱地搂住她的肩：“可云，不要说傻话！方姨在天之灵，绝对不对容许你这样想的……”

说到母亲，方可云空荡荡的胸膛里又有了什么在跳动。

母亲为了孩子可以以命相护，可她却没能保住自己的孩子。

方可云靠在方松毅肩上，一言不发，默默地流泪。

方松毅救过她的命，她对他有一种信赖感与安心感，但和男女之情无关，更像是她的一个哥哥。

夜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方松毅轻声开口。

“可云，还疼吗？”

方可云擦了擦眼睛，摇了摇头。

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

比起肉体的疼痛，心里的疼痛更加令人绝望。

她真的不知道这辈子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支撑着她活下去。

“松毅哥，谢谢你，不管是以前的事，还是现在。”

方松毅愣了一下，片刻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深吸了一口气，手上力道也加重了。

他看着方可云认真说：“可云！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吧！我绝对不会辜负你！”

他的语气很坚决，方可云一时有些呆住了。

可回神时，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