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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我确定。”

第7章

　　青宝机械般笑了一声，略带嘲讽。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贺清栖瘫软在地，是她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因为你已经做出过选择了。所以我需要向上级申请一下，在我回来前，维持原人设，别轻举妄动。】

　　青宝的意思是，她需要继续扮作贤良的王妃，日日和卓知微上演深情的戏码。

　　贺清栖踉跄着站起身来，呢喃着：“好，青宝，我等你带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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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淋了一场大雨后，贺清栖的身子愈发脆弱。

　　卓知微对她的照顾更加细致入微，常常亲自下厨给她炖汤。

　　因了御医一句王妃受不得寒，他便差人去往千里之外的北都买下银丝炭。

　　因了贺清栖一句想吃桂花糕，他便请了同春楼的师傅日日教习。

　　一切都很美好，仿佛槐娘子从未出现过。

　　贺清栖心想，如此也好。

　　毕竟真心爱过，如此分开好过两人互生怨怼。

　　可她忘了，槐娘子怎会让她如此好过。

　　那日在后花园，久久没出现过的槐娘子依旧挺着孕肚站在了贺清栖面前。

　　她说：“我家郎君给孩子取名为庭芝，我从未读过书，不知何意，王妃可知是何意？”

　　庭芝。

　　贺清栖愣了一瞬：“譬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庭阶耳。”

　　苦涩翻涌，这是她亲手取的名字。

　　他曾说等到嫡长子出生，就用这个名字。

　　他是那么确信，确信贺清栖一定怀不上孩子。

　　贺清栖没有回答她，只是再没去过后花园。

　　宣纸淡墨，她将此事记下放入了木匣中。

　　短短几月，木匣中已有了厚厚一沓宣纸。

　　都是她随笔记下的‘小事’，当不舍袭来时，此匣内的文字便能让她清醒。

　　“茹玉，马车备好了，该动身了。”

　　卓知微推门而入，一袭玉色青袍，头发以玉簪束之。

　　如朗月入怀，亦如山间清风。

　　今日是她小娘生辰，她每年都会和卓知微一起回柳宅给小娘过生辰。

　　贺清栖给木匣落了锁，将钥匙放进首饰盒中，小心藏好。

　　这才应了声：“来了。”

　　小娘在柳家虽势单力薄，却是唯一一个愿意为了她对抗世俗的人。

　　“嫡庶有别又如何，我的女儿定要嫁得世间最好的郎君。”

　　原主自小与小娘相依为命，小娘虽不喜争宠，不喜勾心斗角。

　　可为了她，凡事都会争上一争。

　　她自小便教导茹玉，不能对男人倾心相付。

　　可她还是没能做到，她远不如小娘那样洒脱。

　　她是该与小娘见上一面，这也许是最后一面。

　　一个时辰后。

　　马车在柳宅稳稳地停下。

　　贺清栖匆匆和父亲嫡母打了招呼，便赶去了小院。

　　卓知微理所当然地被柳父留在了正堂用膳。

　　她的母亲怜娘子早已等在了门口，一看到她便欣喜地握紧了她的双手。

　　她眼含热泪：“茹玉，你瘦了。”

　　寒暄过后，怜娘子才反应过来：“按礼，你本该留在正堂与你父亲、嫡母一同用膳的。”

　　贺清栖笑了笑：“可我想陪娘用膳，今日是娘的生辰。”

　　怜娘子叮嘱下人多备些吃食，看着憔悴的女儿又是一脸心疼：“在王府的日子不好过吧。”

　　她伸手摸了摸怜娘子早已泛白的双鬓，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

　　她颤着音祝：“愿尔祯祥，岁岁如常，娘亲生辰快乐。”

　　怜娘子笑着打开木盒，里面是颗名贵的夜明珠。

　　她喃喃道谢：“昭昭如愿，岁岁安澜。”

　　她只看了两眼便将夜明珠收了起来，反而郑重拿过案桌上已绣到一半的虎头鞋，郑重交到柳清迟手上。

　　“你早日诞下子嗣，为娘才能真正开心。”

　　贺清栖无话可接，怜娘子又道：“实在不行，就先过继一个吧。男人是靠不住的，你必须为你的后半生谋算啊，孩子。”

　　此话与小英平日所说别无二样，看来两人是暗中通过气的。

　　她们都是好心，可是……她没有下半生了。

　　柳清迟哽了哽忍住泛酸的眼眶，端起碗，大口吞咽着，泪水融入碗中，又苦又咸。

　　午膳后，卓知微来小院与怜娘子告别。

　　临走前，贺清栖却抱着怜娘子不肯放：“娘亲，我舍不得你……”

　　怜娘子轻拍她的后背，柔声细语：“别说傻话，等你怀了子嗣，娘亲自去照顾你。”

　　“乖，听话阿。”

　　柳清迟泪如雨下，紧抿着唇点头。

　　“茹玉，你何时想来，本王随时奉陪。”卓知微揽过她的肩膀，为她拭去眼泪。

　　柳清迟不动声色避开他，转身朝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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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上。

　　卓知微心情很是愉悦，路过集市时，还特意下车买了孔明锁。

　　他轻声笑着把玩着那孔明锁：“茹玉，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三岁就让他去皇家私塾上学，你觉得如何？”

　　贺清栖没说话，只是凝着卓知微那双神情得要滴出水来的眸。

　　她看着他满眼的期待，愣了半晌。

　　然后她在心底回答：“不会有了。”

第8章

　　回王府没出两日，卓知微便总有借口宿在书房。

　　贺清栖怎会不知，卓知微心中还挂念着西苑那个娇俏可人的槐娘子。

　　后来卓知微在贺清栖这刚坐上一刻，就会有人来寻。

　　未等他开口，贺清栖就会大度赶人：“王爷公务繁忙，臣妾就不留着用晚膳了。”

　　卓知微后来便也不再找借口，只在这里吃一盏茶就匆匆离去。

　　茶凉了，她的心也早已凉透了。

　　唯一挂念的只有柳宅那个不受宠爱的小娘。

　　或许是母女连心，也或许是上次告森*晚*整*理别时，她失控的情绪惹得小娘挂了心。

　　一向不登王府的怜娘子第一次上了门。

　　贺清栖看着她带来的几盒糕点泪了目。

　　小娘手头并不宽裕，也并未因她嫁入王府而受到大娘子善待。

　　就这几盒糕点定用了小娘好几月的月银。

　　她上前紧紧抱着怜娘子，不禁哽了声：“娘，你对我真好。可女儿却不能时常在你膝下尽孝。”

　　怜娘子一脸宠溺，她笑着摸了摸贺清栖的头：“你早早生下个孩子，便是给娘尽孝了。”

　　“娘听说淮阳老家有个奇人，十个怀不上的孩子的妇人用了他的药九个能好。这不，费时几个月终于拿到了药方。”

　　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一张用帕子仔细包好的方子，已经有了好些褶皱。

　　不肖想，怜娘子为了这药方几经波折，又费了多少周章。

　　她没有钱，有的只有对自己的真心以待，唯有母亲才能做到如此。

　　柳清迟终是忍不住，扑在了怜娘子的怀里。

　　犹如出嫁前一晚在她怀里嘤咛，此刻亦是泪眼婆娑。

　　她像个小孩：“娘，对不起，女儿不孝……”可她不得不走。

　　怜娘子只当她是撒娇，宛如幼时，拍哄着她：“乖，娘又何尝不想时时见到你呢？”6

　　平复情绪后，贺清栖又拉着怜娘子说了好些体己话，将首饰盒强行塞给了怜娘子。

　　临行前，怜娘子又再三叮嘱，药方要按时吃。

　　等到卓知微来时，怜娘子已离去多时了。

　　他一眼就注意到了桌上的药方。

　　未等他开口，贺清栖就冷冷打消他心中的疑虑：“我小娘送来的药方，但我不打算吃。”

　　卓知微愣了一下，柔声说道：“这药方毕竟是民间偏方，不吃也好，免得吃坏了身体。”

　　卓知微那夜没借口去书房，宿在她寝殿中搂着她入了睡。

　　他很快睡着了，很快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柳清迟却难以成眠，她僵直地枕着他手臂。

　　不似从前，她不想用目光描摹他的眉眼，也不想多看他一眼。

　　心死了，就没有期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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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晌午，新来的婢女来报：“王爷又在厨房忙碌着，娘娘好口福。”

　　这些日子常常听说卓知微在厨房忙碌，贺清栖却从未喝过他的汤。

　　贺清栖干脆起了身，刚行至厨房门口，却发现屋内门外没有一个下人伺候。

　　卓知微与槐娘子在灶前亲昵。

　　槐娘子靠在他的怀里，他一口一口吹凉喂进她的口中。

　　卓知微眼里满是柔情。

　　行至此刻，贺清栖才发觉她完全成了被摒弃的那一个。

　　卓知微连片刻温情都未曾给过她了。

　　她收回酸涩的视线，强迫自己转身回房，宣纸淡墨，又是一笔。

　　将纸条收进匣内，贺清栖捂着胸口捶打，试图让闷在胸口的那口气匀过来。

　　然而，她越是想控制，却越来越急促，原来她什么都控制不了。

　　控制不了他爱上别人，也控制不了心痛。

　　索性，她站起身来将卓知微绘上荷花的那些物件都一同拾捡丢到了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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