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婳崔韫知乎免费阅读,小婳崔韫小说全文大结局
后半夜麻沸散失了效,他痛极叹气,扣在榻手处的指节白得骇人,却连一声呻吟都不肯发出来。
小婳不忍见他如此,因而起身跪坐一旁,抬手轻轻抚拍他的肩头,抚拍他的脊背,就似从前轻轻抚拍病重的父亲一般。
她照顾病重的父亲多年,知道该怎么侍奉病人。
她很轻柔,那人在她轻柔的抚拍下渐渐平静下来。
“小婳,说话。”
那人命道,声中压着微颤。
他定是想要她说说话好分散掉他的痛苦,小婳轻声道,“公子想听什么,小婳便说什么。”
“说你的从前。”
小婳浅笑,“我的从前并不好,但若公子想听,我便给公子讲。”
那人脸如纸白,凤睫翕动,“想听。”
她的从前他早就遣密使打听清楚了,竟还想听。但母亲的事她不愿在他面前提起,他知道她的母亲曾背弃家族私奔,因而小婳不讲母亲的事。
那便从十岁进大梁开始讲起。
可十岁之后便是与大表哥在一起了,想必他是不愿听的。
那还是从母亲说起。
小婳不善言辞,因而也不求什么逻辑,想到哪里便说起哪里,“我三岁时母亲便亡故了,我不太记得母亲的事,但父亲十分爱重母亲,我想,他们定然不是外人说的那般不堪,也不是公子想的那般不好。”
“我十岁的时候随父亲去了大梁,那时父亲已经病重,就快不行了,可他还要送我去舅舅家,父亲想给我找一个依靠,让我好好活下去。”
她笑着娓娓道来,仿佛曾经的苦难也都算不上是什么苦难,“可我从小不被人喜欢,是因我自己的缘故,并不是因父亲母亲的缘故。”
“父亲是最好的人,我常在大表哥身上看见父亲的影子,但他们从未见过,相貌也没有半分相似之处,我想,大抵是因他们都是温柔的人。”
那人微微一叹,“原来是这样。”
“你父亲也是魏人吧。”
“父亲是楚人。”
但父亲在娶母亲之前是什么人,又是做什么的,小婳并不知道。
那人又问,“进魏营前,你都在干什么?”
“侍疾。”
“一直在侍疾么?”
“是,为父亲,为外祖母。”
后来,为饱受摧残的魏国。
那人神色复杂,“你没有为自己活过么?”
小婳笑着摇头,“没有。”
那人摸索着握住了她的手,长长地叹了一声,“以后……”
以后要怎么样,他的话凝在唇边却没有说下去。
小婳在他身边数月,不曾见他轻易去许诺什么。
只有一份未落到案牍上的君子协定,他虽生气时曾扬言作废,但到底是在遵守。
君子之言,便是一言九鼎。
他不说,她也不问,少有的温暖在青瓦楼的卧房里流淌。
天光将明时,寺人来禀,说是陆大人与裴将军连夜盘查,如今已在楼下厅堂候着回禀公子了。
小婳小心搀他起了身,里袍之外只披了件大氅,一步步往楼下走去。
他身上负伤,走得很慢,小婳一旁搀着,能感到他身上的重量朝她微微倾来,却又在极力克制。
才到厅堂,陆九卿与裴孝廉已躬身候着了,“公子。”
崔韫微微点头,示意他们二人落座,小婳扶他在主案靠了下来。
见那两人不开口,崔韫便问,“查出了什么?”
陆九卿正要回话,裴孝廉却一把按住了陆九卿的臂膀,死死地盯着一旁跪坐的小婳,冷着脸道,“公子议事,魏人怎能旁听?”
崔韫瞄了一眼小婳,她只是低垂着头,便要起身了,“奴去为公子与大人备些早点。”
眼下不过卯时,哪有这么早便用早膳的。
崔韫道,“无事,一旁侍奉。”
裴孝廉还要劝阻,“公子!”
崔韫沉声,“你在军中多日,还是沉不住气。”
小婳心想,上一回从高阳回来,因裴孝廉要放狼杀她,记得崔韫掴了裴孝廉一掌,将他打发到军中,还说以后都不必再回来了。
没想到,不过一月,人就出现在了兰台。
仔细想来,裴孝廉此人虽鲁莽,但武力高强。自从做了崔韫的护卫将军,崔韫并不曾遇过刺杀,更遑论还是直入青瓦楼。
周延年虽好,也许在崔韫心里终归是比不上裴孝廉的。
小婳便推断,如今的蓟城必很不太平。不然,裴孝廉不会回来。
崔韫既说了这样的话,裴孝廉也只得讪讪地住了嘴。
陆九卿禀道,“公子,都是死士,虽查不出身份,但有意外之喜。”
崔韫抬眉,“何喜之有?”
陆九卿低声,“不管是公子牧还是王叔,都去过四方馆。”
小婳心里骤然一跳,裴孝廉死盯着她冷笑一声。
崔韫挑眉,竟在案几之下握住了她的手,也不知是在对谁说话,“都去见了魏使。”
陆九卿回道,“是,无一例外。”
崔韫又问,“那会是王叔,许牧,还是沈晏初?”
陆九卿道,“刺客直取青瓦楼,必是对兰台熟悉的人,除了魏使,公子牧亦是王叔的人。”
崔韫笑了一声,“那便只有我的好王叔......”
上一回听见王叔这两个字,好似还是在燕军大营,她炖了鱼汤星夜出逃,那时听说王叔还在蓟城装病。
将将出神,那人手上力道却加重了几分,说起了未说完的话,“和你的好表哥了。”
第81章背过手去
小婳听得心惊肉跳。
她知道蓟城有魏国细作,但不知道大表哥竟敢与王叔联合在蓟城谋事。
陆九卿亦是笑,“王叔也去过四方馆。刺客必是燕国的刺客,但幕后主使却与魏使脱不了干系。”
“真是小瞧了他,竟在我燕国翻搅风云。”他说着话,手便扣住了小婳的后颈。人笑着,语声凉薄,“听见了吗,你那大表哥,他可不是个简单的人。”
小婳脑中一片空白,难道竟是她误了大表哥的事。
可若没有那一声“公子”,死的人里定然也有她。
裴孝廉连连冷笑,“魏人哪儿有什么好东西!”
崔韫命道,“辰时进宫,魏使必在。”
陆九卿忧道,“公子伤势重,还是暂缓几日再进宫。”
那人只道了一句“无妨”,话音落下便抬手示意他们二人退下了。
一时厅堂之内只余下了崔韫与小婳。
他笑问,“会是沈晏初么?”
小婳垂眸,“我不知道。”
“四方馆那夜,你与他说过什么。”
她的声音低下来,“说的都是家事。”
那人掌心作劲,迫她抬头,“什么家事,说来听听。”
小婳心中郁郁,才不过几个时辰过去,他又要审她了。
终究是怨不得他,也怪不得他,是因了魏人与燕人之间永远隔着一道天堑。
若没有这一场刺杀,没有查出幕后主使,崔韫也许总会待她好起来。
可若没有刺杀,若大表哥没有任何动静,便是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