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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着沈露的脸上全是虚汗，秀眉紧皱，唇色苍白，虚弱的喘着气，浑身无力的倚在床上，直接打横抱起她前去找医生急救。

沈露的视线有些模糊，她真的觉得坚持到现在特别累。也有些不好的预感了，眼泪不受控制的就流淌出来，她咬着唇，手摸着平坦的腹部，她心想，一定是自己曾经一点都不想要孩子，所以孩子和她不亲，没缘。

姜衍控制着步伐，不让怀里的沈露受颠簸不适，还不忘沉声安慰她道ot沈露，别哭，不会有事的。ot

但沈露没听到了，疼痛似乎将她其他的感官带走了，连消毒水味都闻不到了，她闭着眼，脑子里闪过钟赫模糊的脸，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他好像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对沈露说ot安泉，我们走啦，别难过。ot

连幻觉里的他都这么温柔。

……

沈露的胎到底是没保住。

胚胎发育不良且先兆性流产程度太严重，已经对母体都要产生危害了。

沈露被送进急救室，双腿被分开，她目前的情况是子宫不停收缩，正在自然流产，但是沈露的情况有些麻烦，还是要进行手术人流好流干净，以防止未流全造成大出血。

姜衍站在手术室外，抱胸靠着墙，眼睛一直盯着亮着灯的ot手术中ot这三个字。拼命压抑着心头的怒火，而怒火之下，又是心疼和慌乱，他知道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他就是不忍，他的沈露要受这份苦，该有多疼，她那么想保住这个孩子，心又有多疼。

这世上的欢喜与疼痛虽都不能感同身受，但姜衍却总觉得他早就将一颗心拴在了沈露身上，体会着她的伤心疼痛，痛不欲生。

顾母在一边小声啜泣着，不时的伸手捶打着顾父，说道ot现在你满意了吧？你什么性子不能忍一忍？安泉要是出什么事可怎么办？ot

顾父怒道ot能出什么事儿？医生不都说了她这个孩子本来就保不住吗？现在不就是流个产吗？你当年比她做的手术多了ot

顾母打断他道ot你还有脸提！手术是那么简单地吗？不疼吗？ot

……

顾安宁站在一旁，看着愁云满布的父母争吵着，又看向浑身散发着寒意的姜衍，想说什么，却又觉得没有资格说，便还是安静的站在那儿。

她想到了去年做人流手术的时候，是姐姐陪着她来的。虽然是无痛人流，但也是切身伤害很大，要在子宫里将未成形的胚胎捣碎排出来，血腥残忍，在那个时候，顾安宁才深切意识到她是在扼杀一个生命。

她觉得很抱歉，在沈露情绪如此不佳，身体也如此不好的阶段，她在父亲面前没有帮着姐姐说一句话。

沈露醒来的时候，第一个反应竟然是肚子好饿。

下一秒，她就像张口去喊ot钟赫ot，然后跑去厨房看他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但待到清醒过来，才意识到此刻在医院，钟赫也不会出现。

她看向床边，姜衍正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嘴角轻扯一个柔和的弧度，但笑容里又难掩悲伤，他说道ot身体哪里不舒服吗？ot

沈露摇了摇头，问道ot我的胎，是不是没保住？ot她如琥珀般的眼底已经有了然的神色，但还是要确认下。

姜衍避开她的眼神，说道ot沈露，可能是孩子很懂事，不想让你这样辛苦的去拉扯他长大，就去找他爸爸了。ot

在沈露沉睡的这些时间里，姜衍都在想该怎么安慰她，最后酝酿出这个理由。

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眼角流淌下来，滚落到发丝之中，她的面色憔悴不堪，接连遭受打击让她身心俱疲，她小声道ot也不晓得，是男孩还是女孩……ot

姜衍握着她的手，沈露的手凉凉的，手指也泛着白，她因为一场手术，身体大亏，需要好生调养。

但偏巧，沈露此时面对的，可不是安稳的调养生活。

她闷声哭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姜衍一声不吭的就陪着她。

而后。姜衍沉声道ot阿姨和安宁回去给你炖汤，说是待会送过来，叔叔在外面，如果你不想见他们，我会帮你拦在外面。ot

沈露哑着嗓子说道ot不用拦着，他们也待不了几天。ot

她撑着手臂要坐起来，姜衍用枕头垫在她腰后，又给她倒了杯温水，沈露看着他的神色，说道ot我想出院了，姜衍，帮我办一下出院手续吧。ot

姜衍道ot好。ot

只是他有些担忧，沈露回家住，顾家二老也是住在那儿的，就算住不了多久，但沈露在这样的氛围里，也一定心情不会很好。

于是姜衍道ot你要不要，住在我那儿？ot但话一脱口，他又觉得不太妥当，解释道，ot我想亲自照顾你，我不放心别人照顾。ot

沈露平静的喝着水，胃里温暖起来，她说道ot不用，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ot

她不再去看姜衍，出神的望着被子的某一处，她晓得和姜衍是分不开了，从此以后都分不开了，由于钟赫离去、孩子离去而显得格外顺理成章的她和姜衍，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为什么却感觉永远也不配再提爱情。

沈露鼻头发酸，她突然明白为什么了，因为即便是钟赫死后，她也在无形的伤害他，钟赫无法开口说不同意，无法开口说ot安泉，你不能这么对我ot，也无法开口说ot安泉，你不是答应我的，要努力喜欢我一点儿的吗？ot

沈露原本已经平复稳定的心绪，在想到钟赫，又陡然崩塌，她嘴里不停喃喃着ot对不起ot，掩面哭泣。

她没保住孩子，连弥补他的一个方式都丢失了。

姜衍坐在一旁，想要伸手搂住她安慰她，可这一次，他却又像是被沈露隔离开外，进不去。

归根结底，钟赫已经成为横亘在他和沈露之间的一道伤疤。无法痊愈，也没法遮掩掉。

顾母将熬好的鸡汤和米饭蔬菜带过来，顾安宁讪讪的坐在旁边，看着沈露麻木的吃着东西，心里很不是滋味。

假如姐夫还在的话，姐姐即便是流产了，也不会像这样一幅了无生机的样子。

顾母在一旁开口说着些流产后要注意的，ot不要吃生冷辛辣的东西，也不要劳累，你公司多请几天假就是了。钱是挣不完的，身体要紧，下个星期还要来复查，有什么问题一定要跟我和你爸说……ot

她叹了口气，ot你爸今天也是在气头上，归根结底还是为你、为这个家好，他性子就那样，你长这么大也不是不知道。ot

顾父没进来，他一直就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要不就去楼梯间抽烟。不晓得面对手术后的女儿该说什么。

家庭成员间的争吵，无论当时多么势不两立硝烟弥漫，事后长辈们总会觉得孩子必须会原谅的，也固执的认为自己没有错，都是为了孩子好，沈露一向知道这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解决习惯，大家慢慢的都会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以往的无数争执，沈露都只会心想，算了，和他们计较起来无外乎会再吵一次架。

这一次在她进入手术室后，暴风雨般的争吵停止了，顾母还是心疼着女儿的身体，忙着给她买鸡烧汤补补身体，顾父则是一声不吭的坐在病房外，也没有离去的迹象，亲人之间还靠着一种奇怪的羁绊表面暂时和平的相处了起来。

沈露对他们，几乎无话可说。

她已经没法拿孩子和钟赫做亲子鉴定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她也不想提说钟赫和傅秋的事以强调他们不能如此双标，冷淡的说道ot现在孩子如你们希望的，已经流掉了，你们也该回老家了吧？车票你们自己订吧，几号走也不用通知我，我也不方便送你们。ot

顾母犹豫了下，她方才来的时候，看到姜衍也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心事很重的样子，她说道ot安泉，你和姜衍，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你跟我们说。我和你爸心里也有底啊。ot

顾安宁心里叹气，在一旁偷偷拉了拉顾母的衣袖，让她别再提这个了。

沈露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问道ot妈，你现在希望我和他什么关系？ot

顾母低声道ot我瞧着他对你，是真心的，也不嫌弃你嫁过人怀过孕，我方才在想，大不了以后和钟家在老家就是死对头，不走动了。你要是能和姜衍在一起，我和你爸也是挺高兴的，你现在孩子也没了，嫁给他也方便，之前你和钟赫没在一起的时候，姜衍不就说他在追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