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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露出了穆尧墨的面容。

原来……他一直藏在这里，左琉夏不禁失笑，她怎么忘了，这个人一直都是如此心机。

算计天下，算尽了她。

穆尧墨踱步走到左琉夏的身前，抬起她的下颚，对上她满是乞求的眼眸。

“放过她……”

穆尧墨笑了，这笑容让左琉夏如同被闪电击中一样，浑身颤抖。

然后她听到穆尧墨残忍的下令：“拉出去，杖毙。”

宫外的侍卫走了进来，就要拉走小橘。

小橘满眼惊恐，但还试图安抚左琉夏：“洛姐姐……小橘先走了……”

“等一下——”

左琉夏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欲要追出去，却被男人用力扯住，狠狠扔了回去。

剧痛刹那间白了她的脸。

鲜血顺着指尖传遍全身，这几乎要了她的命。

但，左琉夏依旧顽固地起身，向外爬去——

“穆尧墨，你要我的神力，我给你，你不要伤害别人……”

还没等穆尧墨回应，门外顿时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宛如刀刃在左琉夏心脏上凌迟。

不过刹那，鲜血顺着门缝流了进来。

沾满了遍地……

一股绝望笼上心头，左琉夏心如死灰般望向穆尧墨。

半响，她凄凉诅咒：“穆尧墨，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第4章

左琉夏眼角滑落的泪水，就这么渗入她早已被鲜血染红的罗裙。

心脏和神魂纠痛成一团。

明明只剩下九天就要灰飞烟灭了，可她又害死了最后一个对她好的人。

“你都没死，我怎么会死？”

闻言，她含泪大笑，声音凄惶：“是吗，那真可惜，我就要死……”

不等她说完，穆尧墨就遏制住她的下颚，让她再也吐不出一句。

哪怕出不了一声，她还是用嘴型说完了那句：“我要死了。”

穆尧墨脸上神情变幻，沉默了许久，最后归于平静。

“那就等你死了再说。”

左琉夏被甩回地面，她就那样浑浑噩噩的蜷缩在角落里。

任凭咸涩难忍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房间。

直到一道刺眼的初日升起，她才发现天已大亮。

一只大手粗暴的把左琉夏拽了起来。

穆尧墨端着一碗粥，毫不怜惜的抬手就往她嘴里灌去。

“吃。”

左琉夏被米粥呛的剧烈咳嗽起来，她红着眼说：“没用的，穆尧墨。”

穆尧墨重重的放下碗。

他居高临下的冷笑着：“你以为不吃就真的能饿死吗？”

死？

如果真能这么简单解决问题就好了。

左琉夏苦涩一笑。

但这一笑落在穆尧墨眼里却异常刺眼，他带着几分气力将左琉夏头颅狠狠压在碗里。

“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休想从我身边逃离。”

左琉夏半张脸混在带着一股馊味的饭里，眼泪不受控的一颗颗落下。

他终究，击碎了她一身傲骨。

穆尧墨看着手里的空碗，终是满意离开。

左琉夏躺在那里，瞳孔神色早就空洞。

忽然间，墙面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开了，无声无息。

她怔怔的看着，从墙面中走出的红衣女子。

是洛芸芸，她同父异母的姐姐。

洛芸芸自小就深得青丘长老们的喜欢，可在百年一次的神女大比上，她输给了年幼的左琉夏。

洛芸芸当众便说左琉夏品性低劣，将来一定会犯下大错。

两人就此结下仇怨。

此时，她抱着胳膊上下打量着左琉夏，眼中嘲讽毫不掩饰。

“左琉夏，你瞧瞧你现在这副肮脏卑贱的样子，真是丢尽了青丘的脸面！”

“我早就说过，你根本不配做青丘的神女！”

左琉夏低头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臂，和沾满了泥泞和鲜血的青色罗裙，狼狈无处遁形。

想起当初刚继承神女之位的时候，众星捧月，天帝亲自为她加冕。

在到如今却沦落到现在的模样，她只觉恍如隔世。

洛芸芸抬脚重重的碾过左琉夏血肉模糊的手，恨恨道：“你这么碍眼，挡了这么多人的路，为什么不乖乖去死？”

左琉夏死死咬住唇，脸色煞白，疼得全身战栗。

死吗？

她确实就要死了，也许她死后，她的姐姐就能成为新任神女吧。

想到这，她满脸的释然：“姐姐，杀了我吧……”

突然，洛芸芸瞥见穆尧墨大步流星的走进来，她突然倒退两步，眼看就要直直摔倒在地上。

“芸芸！”穆尧墨一个飞身，接住了洛芸芸。

洛芸芸柔和的笑笑：“我没事的，尧墨。”

左琉夏震惊无比，整个人冷的像整个人被浸泡在冰水里：“你们怎么会认识。”

穆尧墨满脸厌恶地冷声警告：“左琉夏，别再让我看到你伤害朕的皇后。”

左琉夏眼底皆是不可置信：“皇后？”

穆尧墨慢条斯理的讥讽开口：“九日后我和芸芸大婚。”

左琉夏彻底愣住了。

九日……

他娶妻之日，竟是她被诛仙之时。

第5章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左琉夏的身体也日益虚弱。

没了神力温养，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累累伤痕也再没有愈合。

除了每日给她送粥的小太监外，她见不到任何人。

左琉夏本以为她会就这样度过最后的时日。

未曾想，刚过了三日，洛芸芸来了。

绣金的大红嫁衣曳地数尺，凤冠玉步摇流光溢彩。

左琉夏微微失神。

那是元德六年，穆尧墨终于握着她的手说要娶她为后。

她满心欢喜，几次上九天才换得织女所绣花样。

因此，她亲自一点点裁剪，三年才制成这一件嫁衣。

当时穆尧墨说要交给礼部保管，便拿走了。

而现在，这件饱含她心血的嫁衣却到了洛芸芸身上。

左琉夏伸手，想拿回来，但不等她碰到嫁衣便被抽走了。

看到左琉夏这个反应，洛芸芸笑的意味深长。

“你绣了这么久的衣服，我不过说了句看着想要，就成了我的。”

“左琉夏，你就只配永远仰望着我。”

望着洛芸芸得意离开的背影。

左琉夏缩回了手，默然。

诚然，拿回来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她还剩最后六天便要被诛杀，这衣服，确实是用不着了。

是夜，左琉夏刚刚模模糊糊睡着。

忽然，一只大手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

她迷茫的睁开眼，便见到穆尧墨眼中一片怒火，满脸憎恶：“你居然宁愿亲手撕掉那衣服也不愿意给你姐姐成婚时用!”

说话间，他将破碎的婚服丢在地上，撕碎的痕迹一看就是人为。

穆尧墨眼底是惊人的冷冽：“你明知六日后就是芸芸大婚，现在撕毁嫁衣，当真是恶毒。”

左琉夏震惊之余，也不停地挣扎着，想从穆尧墨手中挣脱出去。

她根本没有碰到过那件衣服！

那是她亲手做的嫁衣，她怎么会忍心撕掉？

穆尧墨掐住她脖子的手越来越紧，窒息之感让她眼前开始一片空白。

这一刻，长久以来的委屈和误解突然爆发出来，一起击溃了她。

左琉夏的泪水像是断线的珠子一样，大颗大颗滑了下来，落到了穆尧墨手背上。

穆尧墨像是被烫到一样扔开了她。

而左琉夏就像个镂空的木偶砸在地上，好像随时都会碎裂开来。

“穆尧墨。”她抬起头，眼里盛着希冀，“我说我连衣角都没碰到过，你信吗？”

月光下穆尧墨的脸一如当年俊朗。

但说出的话却仿佛一盆冷水把她从头浇下。

“信？你算什么东西，痴心妄想。”

穆尧墨那眼神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

一字一句，都让左琉夏彻底失去了辩解的气力，颓然倚靠在墙角。

她轻轻道：“我真后悔，当年救你。”

闻言，穆尧墨眯起狭长的双眼，仔细的看着左琉夏的脸。

片刻，他意义不明的笑了。

“我的神女啊。”

“你怎么到现在都以为当初我们相遇，是你恰好救了我，而非我故意接近你呢？”

第6章

左琉夏死死攥住手，指甲扣进了手掌里。

过了许久，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你什么意思。”

声音传到她耳朵里像隔着一层。

“什么叫，我以为？”

穆尧墨眼神阴沉，手掌一点点掐紧她细嫩的脖颈：“如若不是芸芸告诉我，神女左琉夏天生喜欢故作悲悯，我又怎会假扮乞儿演了这么久。”

“你可知，我最讨厌的就是你口口声声拯救苍生的可笑样子，十五年了，你宁愿用神力去帮那些不认识的人，也不愿意助我宏图大业！”

闻言，左琉夏心痛到一片冰凉麻木，冷汗一滴滴落下来。

原来他先认识的洛芸芸，当年的初遇也都是算计好的。

想当初穆尧墨起兵，她不惜燃烧神魂起卦占卜相助，一次次占卜，神魂几乎燃尽。

可结果竟是，她不愿助他——

肺腑中的空气一点点减少，她脸憋的一片红，一个字也说不出。

身后的宫人呼啦啦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