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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飞一次就行吗？”

戚杨这次开口，神情居然是陈佳意从没见过的严肃。

她晃了下神，随后实话实说解释道：“至少是一个起落，如果还是找不出问题，可能还要多几个起落……我知道这很危险，可……”

陈佳意想说这是唯一的办法，但她话没说完，就被戚杨打断了。

“行，那我亲自飞！”

戚杨神情淡淡，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转回来时又对陈佳意说：“今天有点晚了，周一吧，周一飞。”

“把飞机的相关资料给我一份，我带回去这两天研究一下。”

“好，那辛苦徐队了。”

陈佳意的话是她惯常对待陌生人一般的客气与疏离。

之后她从桌上拿了相关的材料交给戚杨。

戚杨这会儿脸色有点黑，接过材料夹在腋下，只朝颜朗说了一声“走了”，就大步离开，没再看陈佳意一眼。

陈佳意朝早无人影的会议室门口看了一眼，长长地出了口气。

离下班时间还早，颜朗还有些工作要做，陈佳意和他打了招呼，托着自己的行李箱出门，准备先去招待所放行李，然后去良安这边研究院去看自己的老师。

一年半以前，陈佳意即将博士毕业，不顾他老师王有良的挽留，执意去了沈海研究所，虽然平时偶尔也会和老师通电话，问候一下，但她也一直觉得愧对老师。

如今她又到了良安，当然要第一时间回去看老师。

陈佳意刚出了会议室，在走廊上还没走出几步，手机就响了。

看见手机上跳动的名字，陈佳意瞬间就笑了。

她和老师这是有师徒感应吗？

怎么她刚要去看他，他的电话就过来了。

“喂，老师好呀，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吗？我今天到良安了，正要去院里看您，您的电话就过来了，您是有千里眼还是顺风耳呀？”

陈佳意一接通电话，就笑意盈盈地问候老师。

可电话那端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她就“啊”了一声，问：“我妈妈也给您打电话了？”

“老师，我妈妈她现在就这样，您不用太在意她的话，可别像颜所那样，把所里的男同事都给我介绍个遍，这样很没面子的诶！让您下面的师弟师妹们怎么看我这个师姐，因为找不到对象，导师就在全院推销，这传出去谁还敢做您的学生呀！”

陈佳意一番话说完，举着电话安静听了会儿，然后站在走廊窗前呵呵笑。

戚杨站在一楼和二楼中间的缓步台上，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燃了一半的烟，此刻听到二楼走廊上那个温软的女声，他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

戚杨以前是不抽烟的，自从两年前到了试飞基地，每次遇到飞高难度科目前，他就学起了大队长吴锋，抽支烟解解压，烟瘾不大，所以平时基本没人看到他抽烟。

他随身带着一包烟，也是为了飞完风险科目从天上安全下来后，给工作人员散烟，庆祝一下。

可今日，时隔九年多，他再次见到陈佳意后，他的心绪纷杂，失了一个标准飞行员该有的平和心态，这不应该，不过也幸好这两天都没有飞行任务。

从会议室出来，走到这里，他就突然特想抽一根烟，缓解一下这种不明的情绪，谁成想，却意外听到了陈佳意和她老师讲电话。

从她讲电话的内容，不难听出，原来她也还没成家，现在也没和那人在一起。

这对于他来说，不知算不算是个好消息？

陈佳意和他老师后面的通话内容，戚杨没有再听下去，他灭了抽了一半的烟，夹着陈佳意给的资料匆匆下楼。
戚杨走后没多久，陈佳意跟老师说一会儿就去研究院看他，王友良就没再多说什么，只说那就一会儿见面聊。

当陈佳意把自己沉重的大行李箱拖到一楼，刚出楼门的时候，一辆军绿色三菱越野车猝然刹停在她面前。

她被吓一跳，停下脚步蹙眉看着面前这辆车。

没一会儿，副驾这边的车窗缓缓降下来，戚杨朝她这边微倾着身，嘴角挂着散漫的笑意。

“梁工，这是去哪啊，送你一段儿？”

陈佳意听着被戚杨刻意咬重字音的“粱工”两个字，觉得格外刺耳。

她透过敞开的车窗朝戚杨看了一眼，他身上的飞行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换下，此刻的他正穿着一件蓝色常服衬衫，看着更为惹眼。

陈佳意只看他一眼，便收回视线，然后面无表情地开口拒绝：“不劳烦徐队了，我放了行李去设计研究院。”

又被拒绝！

戚杨收了散漫不羁的笑，一歪头，声音清冷地丢下两个字：“上车！”

随后他坐直身体，目视前方，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随意地敲打着。

陈佳意抿了吓唇，手上抓紧行李箱的拉杆，吸了口气。

“真不麻烦徐队了，我待会儿自己打车去就行。”

“呵！”

戚杨哼笑一声，无奈侧头看着她缓缓道：“我正好去研究院送资料，捎带的事儿！”

这么巧，要去的居然是同一个地方。

可陈佳意不想再和戚杨单独同处在一个空间里，所以她依旧站在原地不动，犹豫着还要怎么说才能拒绝戚杨的好心。

戚杨似乎是看出了陈佳意的心思，他快速拉开车门跳下车，绕过车头走到她身侧，拎起她的行李箱就塞到车后排。

动作简洁干练，根本不给陈佳意反应的时间。

然后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一只手臂搭在敞开的车窗上，长腿交叠立在陈佳意面前，用他好看的瑞凤眼邪魅地盯着她看。

陈佳意抿紧了唇，也看着戚杨，心下有些许慌乱。

此刻她上车不是，不上车也不是，好像有点骑虎难下了。

“怎么？梁工，你怕跟我独处？”

说这话时，戚杨唇边和眼角都挂着笑意，但这笑却让陈佳意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从前他有意逗弄她的时候，也常常是这样看着她笑的。

“没有！”

陈佳意冷冷地回了戚杨两个字，也没再犹豫，抬腿自己上了副驾。

戚杨哼笑一声，关上车门，转到驾驶位上车。

车子启动，缓缓驶到基地门口，哨兵朝戚杨敬了个礼，放行。

出了基地，戚杨也没问陈佳意，直接把车开到了基地对面的中天宾馆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