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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里布满红血丝，西装也皱巴巴的。

　　“她人呢？”

　　“跟我来。”

　　徐书亦没有错过楚景舟眼里的讥意，他转身，眼里露出比他更深一千倍的嘲讽和愤怒。

　　走进电梯，他直接按了负二楼。

　　“这是去哪？你按错了吧？”楚景舟皱眉，看向徐书亦沉寂的侧脸。

　　徐书亦开了电梯门径直走出去，脚步声在静谧的走廊“哒哒哒”地令人心慌。

　　地下二层，就连温度都低了几度，踏出去的那一瞬，楚景舟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随着步伐的迈进，蔓延到四肢百骸。

　　抬头一看，不远处赫然是冰冷得可怕的三个大字：太！平！间！

◇ 第11章 宋晚乔，别玩了

　　楚景舟的脚步踟蹰了，站在原地不肯再往前走。

　　“开什么玩笑？今天又不是愚人节。”

　　开什么玩笑，他为什么要配合那个女人玩？

　　他想维持一贯的冷漠，喉咙间的涩然沙哑和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出卖他。

　　“怎么，不敢看？”

　　徐书亦站在太平间门口，手放在门把上。

　　“你是谁？跟她有什么关系？”

　　楚景舟声音有些发颤，似乎才想起这个问题。

　　“我是医生，宋晚乔的医生。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跟你做自我介绍。可惜我的那间白大褂沾满了她的血，穿不了了。”

　　徐书亦冰冷的面容和嗓音仿佛让空气又冷了几分，眼底投来一抹轻蔑的目光，就推开门进去了。

　　楚景舟的心不住往下沉，脑海里有个细微的声音在说着，不要进去，离开这里……

　　可腿却倏然大步迈动着，有什么不敢看的？

　　宋晚乔你出息了，还找了个医生一起来耍我。

　　太平间里，正中间的一张银色的台子上，用白布遮盖着一具人形状的身体。

　　白布上还沾染了新鲜的血红，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铁锈味。

　　这是一具新鲜的尸体，它前不久还是鲜活的，这就显得尤为残酷。

　　“去看最后一眼吧。”

　　楚景舟的眼睛像是呆滞了，脚下也像是生了根，一动不动地盯着那白布，眼眶逐渐红了，似乎是被那血红刺得发红。

　　“你再不看，我就把她装起冷藏柜里了。”徐书亦指了指四周，尸体都应待在靠墙的屉柜里冷藏着。

　　“呵。”楚景舟一声轻笑，“宋晚乔，别玩了。你连鬼片都不敢看的，怎么敢躺在这里？”

　　等他掀开布，宋晚乔就会坐起来吓他一跳，也不是不可能。

　　他才不会上当。

　　宋晚乔就是想证明自己对她还有在乎。

　　徐书亦见他就是不去揭开白布，干脆伸手帮他一把。

　　“不要……”

　　尽管认定了宋晚乔就是在玩，楚景舟却还是下意识的阻止。

　　徐书亦掀开了身侧的一部分白布，此时，一台黑色笔记本电脑滑落下来，“砰”掉在地上，声音格外响亮。

　　这一砸也像是砸在了什么谁的心上，引起阵阵闷痛。

　　“宋晚乔直到最后一刻都抱着这台电脑，你知道为什么吗？”

　　电脑！又是电脑！

　　就是一台笔记本电脑让她发了疯！

　　早知道要她送过来会闹出这么多事……

　　楚景舟一脚踢开那台破电脑，环顾四周。

　　又或者宋晚乔躲在哪里，等他上当就跳出来。

　　“别玩了，别玩了……宋晚乔你这样有什么意思？”

　　“楚先生，宋晚乔没有机会玩了。”徐书亦眼里带着深重的怜悯，看向那白布下一点起伏也没有的尸体，强调道：“她已经死了。”

　　“你胡说！昨晚她还跟我通过电话，这才多久，怎么可能……”

　　楚景舟怎么也没办法将白布下的东西跟宋晚乔联系起来。

　　“她遇到了几个想劫财的混混，被虐打……她刚流产不久，引发了大出血。”

◇ 第12章 认领

　　当时，徐书亦刚要下班，就瞥见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急匆匆的跑过去，还在征愣间就接到同事的电话，抱怨他上次接手楚太太后检查得不仔细，害自己差点被楚总追究。

　　徐书亦蹙眉，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刚才楚太太又被送来医院，这次是真的流产了……”

　　刚流产乱跑什么？

　　徐书亦直觉不对劲，几乎可以肯定宋晚乔的病情恶化了。

　　心里一沉，忙朝着宋晚乔跑过的方向追去。

　　兜兜转转的寻找着，听到惊叫哄闹声赶去那条暗巷，还是去晚了。

　　说着说着，他眼里泛出水光。

　　这个女人怎么那么命苦？

　　楚景舟回忆着宋晚乔当时的话，明明就寥寥几句自己就不耐烦的挂了，怎么就是记不起来了？

　　他拼命回想着，好像是“阿舟，有人要抢电脑，你快过来给他们钱”吧？

　　这他妈算什么事呢？

　　楚景舟有些想笑，也咧开了嘴角。

　　他以为自己是笑的，如果对面有个镜子，他会发现自己笑得比哭还难看。

　　“蠢女人。”

　　顿了顿，他又说道：“不用去民政局了。”

　　徐书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的这还是人话吗？

　　再也忍不住一拳揍上那张可恶的脸！

　　楚景舟硬生生挨了一拳，脸被打得偏到一边，很快红肿起来。

　　这一下像是唤回了楚景舟的理智。

　　将近三十年，他都是冷静自持的，不会因为一个宋晚乔就扰乱步调。

　　不过是她突然的死亡带来的冲击有点大。

　　“宋晚乔是被你害死的！”

　　楚景舟品着嘴里泛起的铁锈味。

　　这味道让他眼里闪过恍惚之色。

　　有多少年没尝到这种滋味？

　　想当年在福利院可是家常便饭。

　　徐书亦怒火高涨，继续挥拳，却被一只手给拦截住了。

　　他到底是个读书人，能打到楚景舟也是乘他不备，再想打第二次却是不可能的了。

　　“这位医生，你管得太多了。”

　　“楚景舟，我现在没有穿白大褂，我以晚乔朋友的身份打你。”徐书亦冷声开口。

　　宋晚乔是他最特殊的病人，也是最凄惨的一个。

　　他放任自己带入私人感情，就算得罪楚景舟也在所不惜。

　　“收起你那可笑的正义感。”

　　楚景舟一脸阴鸷，仿佛刚才是失神是幻觉，很快又恢复了高高在上。

　　宋晚乔出事是有他的疏忽，但也仅此而已。

　　何况他们已经离婚了，是她先提的离婚，他也给了她足够多的财产，没有亏待。

　　就现在，还不声不响冒出个男人为她出头！

　　徐书亦握紧拳头，忍着胸膛要气到爆裂的沉痛感，回归到最开始的对话。

　　“请楚先生认领尸体。”

　　屋内的气氛再度陷入寂然。

　　徐书亦嘲讽道：“还是你害怕？”

　　“怕？”楚景舟绝不承认自己是怕，他不停说服自己，“宋晚乔已经不是我的谁。”

　　他对她，从来就不是爱，就连最后一点恩义也跟着她的无理取闹而消磨殆尽。

　　宋晚乔已是不相干的陌生人。

　　“请楚先生帮忙联系到她的亲人。”

　　“她是孤儿。”

◇ 第13章 蠢女人终于消停了

　　孤儿……

　　徐书亦拧眉，下意识的捂住左胸，抵挡着那里传来的密密麻麻的痛楚。

　　楚景舟看着他，没什么诚意的开口：“还没问医生你贵姓？”

　　“徐书亦。”

　　“既然徐医生是她的朋友，那她的火化事宜就请你全权处理。届时联系我，再行安葬。”

　　“我一定会安置好她。”

　　别的徐书亦也不说了，多说无益，何必强求。

　　楚景舟像是解决了一件麻烦事，松了一口气，转身朝门口走去，边走边像自言自语般说道：“蠢女人终于消停了。你是不知道她这段时间是多么疯癫。”

　　“疯癫吗？楚先生，但愿你能心安理得。”徐书亦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他等着，楚景舟知道真相那一天的到来。

　　楚景舟没有一丝停顿，步履轻快，将那尸体远远抛在身后。

　　再度回到地面，看着洒落满眼的金黄色阳光，他有一刹那的茫然，

　　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像是被抽走了，永远地留在了那个寒凉的地下二层。

　　楚景舟坐进车里，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眼珠蓦地瞪大，手僵在方向盘上，定格了。

　　“楚总，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