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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霆开车回了别墅。

佣人见他回来很意外，她们不知道余嫣住院的事情，只以为男主人出差去外地了。

佣人打开车门：“先生是回来吃饭的？厨房不知道先生回来，现在准备的话大约需要一个小时的样子！”

周霆神情略带疲倦：“弄几样清淡的就行。”

佣人连忙去办了。

周霆下车，走进别墅大厅，家里佣人很上心，他几天没回来依旧窗明几净。

周霆忙碌了一夜，准备上楼冲个澡，但是才推开主卧室的门，他便看见床头挂着的巨幅结婚照。

照片里，余嫣笑得甜蜜动人。

当初他们结婚仓促，他又不喜欢她，所以根本不愿意陪她拍照，这张照片是余嫣花了80万请人合成的。

周霆笑她自欺欺人，余嫣却说他好看。

她说他好看时，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星辰大海。

但是如今，她却哭着求他放过她。

她说他憎恶她，她说不想再互相折磨，她说她想当普通人不想再当他的陆太太……周霆觉得余嫣没说错，到现在他都没有原谅她。

现在，他就更不能原谅她了——

他还没有释怀，她却想走！

周霆站在床尾静静望了照片许久，这才走进衣帽间拿浴衣洗澡，找东西时，他依然不顺手花费很多时间……没有余嫣的生活，他其实很不习惯。

他心中也隐约觉得，自己太在意余嫣了。

哪怕是恨，都太过于在意了！

从前，他跟余嫣生活在一起，她每天在他面前晃，她甚至每晚都躺在他的床上由他摆布，只要他有需求他随时就能享用她细腻白嫩的身子，但那时……他工作时不会想到她，他睡觉时也不会想到她，他更不会在意她哭不哭。

他太在意了！

这对于周霆来说，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何况这个人，是余嫣，是他憎恨了三年的余嫣。

……

周霆洗完澡，佣人饭还没有做好。

他便靠在余嫣惯常坐的梳妆台前，点了根香烟，淡淡地吸。

余嫣离开，东西没有带走。

梳妆台上放满了瓶瓶罐罐，他记得她每晚洗澡后几乎都要坐这儿捣鼓好半天的，……所以余嫣拥有一身柔细的肌肤，手感很好。

周霆看了会儿，拉开小抽屉，想看看里面的东西。

结果，里面不是保养品。

而是一本淡粉的日记本，厚厚的，看起来有些年份了。

周霆轻轻翻开——

日记本上小字密密麻麻，都是18岁的余嫣对周霆的喜欢，那些言语直白热情又充满了傻气。

【周霆一天都没有理我！】

【我送的小点心，他看都没有看，他是不是讨厌我？】

【他讨厌我，为什么我例假弄脏了裙子，他要将外套借给我……他是不是也偷偷喜欢我？我不管，明天周霆肯定会喜欢我！】

……

周霆翻到了尾页。

日期，是乔家破产的日子，也是乔时宴进看守所的日子。

周霆记得，那天余嫣接到电话，

她没有经过事儿，眼里带着水汽，望着他无意识地轻喃：“周霆！”

他知道，她想求他帮忙。

可是婚姻中的冷落她怎么会不知道，所以她开不了口，她只能无助地用目光乞求丈夫的怜悯，而那天周霆正要往H市出差。

他提着行李下楼，余嫣细白手指，轻轻拽住他的衣角。

她都要哭出来了。

周霆并不打算出手，因为他不爱余嫣。

她再哀求，他还是坐车离开了。

他在H市待了大约一周，也是这一周白筱筱完成了腿部第一次手术，也是这一周媒体将他跟白筱筱的关系挖出来，也是这一周他第一次传出了婚内桃色新闻。

他出差回来那天，

余嫣没有提娘家的事情，她如同往日那样给他收拾行李箱，放洗澡水……周霆洗完澡后把她抱到床上做了两次，那次是他们婚后最沉默的房事，全程他没有出声，余嫣也没有，她把脸埋在枕头里压抑着身体的愉悦，不愿意叫出声来。

因为觉得罪恶！

云雨过后，他靠在床头吸烟。

余嫣小声跟他说需要钱用，周霆侧头看了她一会儿，给她开了一张10万的支票。

一年多了，周霆却还记得。

当时余嫣的手指颤得厉害，几乎握不住那张支票。

周霆想，应该是从那一刻起，余嫣对他就没有爱也没有喜欢了吧！也是从那时候起，她从周霆的小妻子变成了陆太太……

门口传来敲门声，打断周霆的回忆。

佣人的声音响起：“先生饭菜好了，您现在下楼用餐吗？”

“待会儿就下来！”

周霆应着，目光却看着日记本上最后一行字，也是余嫣写下的最后一笔少女心事，很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在周霆的世界里回荡了个震耳欲聋。

【周霆永远不会喜欢我了！】

……

周霆反复看了很多遍。

最后，他摸出一根香烟来，却未点上。

他在想，余嫣写下这几个字的心情。

外头，又传来佣人的声音：“先生您睡着了吗？刚刚宅子那边打了电话过来，说老太太想见见太太哩，问您什么时候带回去陪老太太说说话。”

周霆将日记本放回去。

他换了套衣服下楼吃饭，吃饭时佣人又小心翼翼提起方才的事儿，她还特意加了一句：“今天是太太的生日呢！往年这天，家里都要特意下碗长寿面哩！”

周霆手上筷子一顿。

他抬眼问：“今天是余嫣生日？”

佣人脱口而出：“是的呢！先生不记得？”

说完她就想起先生太太的感情不好，先生还在外面养小老婆呢，听说前一阵子还为小老婆生日放了一晚的烟花。

佣人不禁后悔多嘴。

周霆没有责备，

一会儿，他忽然说：“去厨房下碗长寿面！”

佣人以为他们夫妻感情转暖，很高兴，立即就去厨房下面了。一会儿就将一碗长寿面给端了上来，是苏式细面，汤头上撒了一层细细葱花闻着很香。

周霆安静将寿面吃完。

他想，这是他第一次给余嫣过生日，但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余嫣觉得痛苦，她想离婚。

如果说这是余嫣要的，那么他便成全她吧！

他想，这世上女人那么多，适合当陆太太的应该也不少，他何必执着于三年前的那点儿事情再将余嫣绑在身边……他不爱她，实在没有必要！

是，没有必要！

第33章那份离婚协议，被周霆撕掉！

周霆在起居室，坐了一下午。

暮色黄昏ᴊsɢ时，

他终于动了动身子，拨了个电话给秦秘书：“请张律师到别墅一趟，替我草拟一份离婚协议。”

电话那头，秦秘书愣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陆总，您的意思是离婚？”

周霆直接挂了电话，那边的秦秘书轻轻眨眼，终于确定上司的意思——

一时间，她心中欢喜。

她不由得想，陆总离婚，她秦瑜近水楼台也不是没有机会。

她比白筱筱有优势多了！

……

半小时后，秦秘书带着张律师来到别墅。

书房里，气氛非常压抑。

佣人大概也察觉到了什么，送上咖啡后就连忙下楼了，她认得张律师，心中猜测先生要跟太太离婚了。

咖啡香醇，却无人喝。

周霆站在落地窗前，夕阳余晖将他的身影拉成一道孤寂的弧度，他轻声说出他的意思，让张律师草拟出协议书来。

他给余嫣的条件，不算优厚。

做了三年夫妻，他只给了她一套120平米的公寓，另外加上200万现金，陆家在B市是数一数二的，这种待遇传出去怕是遭人笑话。

但周霆只想给她这么多！

他不无苛刻地想：余嫣得到自由、就不该贪图太多，他们结婚时签了协议的，他这样待她已经仁至义尽。

可是，他内心仍是闷闷的。

周霆自认为不是心软的人，

但这次，他却做了心软的事，或许是因为余嫣趴在枕头上哭，又或者是因为她红着眼睛哀求他放过，又或者是看见她的日记本，看见她年少时对他的喜欢，让他想起那会儿她总是“周霆、周霆”地叫他。

其实他们的婚姻，也没有那么糟糕。

除了感情，其他的他现在都愿意给她，但余嫣都不要了。

她不喜欢他了！

周霆微微仰头，他眼眶莫名有些热，他想应该是佣人将暖气开得太足的原因。

身后，张律师将协议读了一遍。

“陆总，就照这样子吗？”

周霆沉默片刻，转身缓缓走了过来，他拿起协议看了两遍拿起笔签字，只是签字时他握着笔半天未动。

签字离了婚，他跟余嫣就不再是夫妻。

以后，没人再用那样的语调，小声叫周霆了！

周霆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叫舍不得，但在这一刻他是真的有些迟疑也有些后悔……不该下这个决定的！

就这样放过她，未免，太便宜她了！

秦秘书一直注视他。

她亦是女人，她怎么会看不出周霆对余嫣的那份特殊的情感，再不喜欢再愤恨，也是睡了三年的。她曾经无意中撞见，周霆在休息室里抱余嫣，明明距离年度股东会议只剩下半小时了，但是男人却将小妻子按在床尾，衣服也没有脱净，就那样一手扣住她细腕，一手握着她细腰地弄……

她看见，周霆一直盯着余嫣的小脸。

他的目光很专注。

后来开会，他心情很好很好……

想起那些，秦秘书心头发酸，轻声提醒：“陆总？”

周霆回神，他盯着那协议上的空白又看了几秒，终于还是提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字后，他让秦秘书二人离开。

他在书房，独自站了很久。

晚上，佣人在外面敲门：“先生饭做好了，您下楼吃吗？”

周霆没什么胃口。

他换了套衣服出门，因为心情不好，所以让司机开的车。

司机侧身问：“陆总，咱们去哪？”

周霆淡道：“去陆氏医院。”

他现在去医院，将离婚协议交给余嫣让她签字……等她签好字进入离婚流程，他们就不再是夫妻，所有的恩与怨都一笔勾销了。

司机看出他心情不好，一路上尽量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