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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已经灭了大梁,难道还要赶尽杀绝吗？”她抬起头，恼看着他，“当初是臣妾的父皇借兵给皇上，才让皇上成功登基的，皇上难道都忘了吗！”

　　当初的事情再次被提起，顾玄苍周身气势瞬间降至冰点。

　　他猛地出手捏住姜柳的脸颊，指尖用力到发白。

　　“朕没忘！可你别忘了，你父皇是如何同意借兵的！”

　　姜柳浑身泄力般瘫坐在地上，眸中的愤怒寸寸瓦解。

　　是啊，她怎么会忘记？

　　当年，顾玄苍作为卫国二皇子来大梁朝宴。

　　期间，顾玄苍醉酒不慎落水，无人在旁，是姜柳路过救下了他，好生照顾。

　　那时顾玄苍意识不清，高烧不退，却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说要报答，要娶她，对她好一辈子。

　　后来，卫国动乱，顾玄苍来到大梁借兵。

　　她一眼就认出了他，可他却认错了救命恩人。

　　她不甘心，让父皇以借兵为条件，强迫他娶她，立她为后。

　　“看来你是没有忘了，姜柳，你记住，今日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顾玄苍的话似尖锐的刀锋，一字一句插入姜柳的心口，将她从回忆拉回现实。

　　她强忍下胸口翻涌的疼痛，“那我父皇呢？我是咎由自取，可我父皇是无辜的啊！”

　　顾玄苍冷笑一声，嘲弄的看着姜柳，觉得她可笑极了。

　　“无辜？他无辜？你怕是忘了盛婵的死吧！为了让你后位永固，他不惜逼死盛婵，他无辜吗？”

　　“若不是因为你们，盛婵就不会死！朕的皇后也只会是她！”

　　面对顾玄苍的重重质问，姜柳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

　　她想解释，想告诉顾玄苍不是这样的，这其中定有误会.可盛婵的死是事实，她辩解不了。

　　姜柳死死咬住嘴唇，鲜血染红了她的嘴边，却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为什么？明明自己才是救他的人，却被盛婵顶替，享受着他的爱与关怀。

　　眼泪逐渐模糊了视线，直到她再也看不清男人的面容，好像这个男人从此刻就要从她生命中逐渐退出，消失不见。

　　顾玄苍冷眼看着姜柳的自虐，眸中闪过一丝松动，随即又被滔天的恨意覆盖。

　　“姜柳，你和你父皇，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说着，顾玄苍让人将昏迷的姜明达带来，亲手把剑架在他脖子上。

　　“姜柳，看好了，你父皇就在这。

　　朕要你亲眼看着朕杀了他，为盛婵报仇。

　　”

　　姜柳看着昏迷过去的父皇，故作坚强的神情一瞬崩塌，不可置信的看着顾玄苍。

　　这时，顾玄苍的手动了，锋利的剑刃飞速划过姜明达的脖颈。

　　姜柳连滚带爬，大叫着扑过去。

　　“不要！父皇！”

　　可哪里比得上顾玄苍出剑的速度，姜柳被滚烫的鲜血喷溅了一脸。

　　“父皇——”

　　姜柳绝望的叫喊，看着姜明达倒地的身躯，挣扎着爬过去，抱住姜明达的身体，疯了般的按压住伤口。

　　“你不能死！皇上、皇上！求求你，救救他！”

　　姜明达止不住的血液，让姜柳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死死抓住顾玄苍的衣角，不停哀求。

　　看着被姜柳弄脏的衣角，顾玄苍嫌恶的用剑割断，一脚将姜柳踢开。

　　姜柳爬起来，再次扑倒在姜明达身上，然而鲜血的慢慢流逝，带走了姜明达身体最后的温度。

　　“不！父皇！父皇！”

　　姜柳脸上血泪混合，声嘶力竭的呼喊。

　　顾玄苍拿着染血的剑，冷眼看着姜柳的叫喊，“姜柳，这是你父皇的报应，而你的下场只会比你父皇更惨！”

　　姜柳却仿佛没听到顾玄苍的话，只死死抱住姜明达僵硬的身体，神情癫狂，几欲昏厥。

第2章

　　姜柳再醒来已是日落西沉。

　　凤栖宫中只有丫鬟桑若守在床边，小声啜泣。

　　见姜柳醒来，桑若忙止了哭泣，过来搀扶。

　　“公主，您醒了……”

　　姜柳内心充满了恐慌，死死抓住桑若的手，焦急的询问，

　　“桑若，父皇他没死对不对？”

　　说完，自嘲的笑了笑，眼中的泪悄然滴落，

　　“我刚刚竟然梦见父皇被顾玄苍杀了，桑若你说可不可笑，这怎么可能吗！”

　　桑若看着姜柳又哭又笑，行迹隐有疯癫之样，竟是无法承受，将刚刚的一切当做一场梦来逃避。

　　“公主，你别这样……”

　　她感受到公主抓着自己的手，好似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般，眼中的脆弱尽显。

　　姜柳看着桑若欲言又止的样子，松开了手，再也无法逃避。

　　“父皇。

　　”

　　姜柳轻声念着，心口的疼痛愈加愈烈。

　　她死死抓住胸口的衣服，不住的喘气，却缓解不了胸口的钝痛，终是喷出一口鲜血。

　　她想到父皇孤零零的尸身，顾玄苍定不会善待，强压下胸口翻涌的气血，颤抖着腿爬下床。

　　“我要带父皇回来！”

　　谁知桑若竟猛地跪了下去，挡住了她的脚步，将一个四方的黑漆匣子递到了姜柳面前。

　　“公主！来不及了……皇上命人丢弃了老皇上的尸身，只送来了这个。

　　”

　　看着桑若手中的匣子，姜柳满目震惊，往后退了几步，踉跄摔倒在地。

　　姜柳觉得胸口仿佛压了块石头，无法呼吸。

　　她抖着手接过匣子，里面赫然是一个与她面容相似的头，正是她的父皇，大梁的皇帝，姜明达。

　　看着父皇熟悉的面容，姜柳将匣子紧紧抱在怀中，心口的疼痛似要爆炸，眼泪一滴滴砸在上面。

　　“父皇，是女儿不孝——”

　　“姜柳，你确实不孝，毕竟你父皇落得今日的下场，都是因为你！”

　　顾玄苍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冷冽的声音传来，却似冰锋刺入姜柳破碎的心脏。

　　姜柳停下了哭泣，看着男人走近的身影，依旧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温和的少年。

　　只是他们两人之间，隔着盛婵的死，大梁的亡国，父皇的死，太多太多，今生怕是再无可能。

　　她闭上了双眼，眼泪从眼角滑落，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臣妾知道皇上怨恨臣妾，怨恨父皇。

　　如今父皇没了，臣妾求皇上赐死。

　　”

　　姜柳将腰弯得很低，也将自己的一身傲骨尽折。

　　顾玄苍却强迫抬起姜柳的头，死死扼住她的脖子，眸中戾气十足。

　　“想死？你怕是不知道，你父皇怕朕婚后待你不好，给朕下了寒毒，以此威胁。

　　朕受了整整三年的折磨，你以为朕会就这么轻易让你去死吗？”

　　姜柳听到寒毒二字，眸中闪过震惊错愕，父皇竟为她做了这么多！？

　　寒毒乃大梁皇室独有，没有解药，中此毒者不会死，但每月十五都要忍受冰寒入心的痛苦，只有皇室的秘药才能暂时压制。

　　原来这三年他们相敬如宾，不是因为他对自己不再厌恶，只是被逼无奈。

　　胸口气体逐渐减少，姜柳没有挣扎，闭上了眼睛，坦然的接受死亡。

　　“姜柳！你想用死来消解朕的恨，不可能，你就算死一百次也不可能让朕放下恨！”

　　顾玄苍看着姜柳一心求死的样子，心中一阵刺痛，眼中闪过不忍，慌张松开了手。

　　“朕已经找到了解毒办法，朕活多久，你就要活多久，朕会让你这一生逃不了朕的折磨。

　　”

　　姜柳顺势趴倒在地，捂住胸口，不住的咳嗽。

　　听到顾玄苍的话，她不敢置信的抬起了头。

　　但顾玄苍眼底闪耀的疯狂，让她不得不信！

第3章

　　寒毒有解！

　　怪不得他忍了三年，却突然向大梁征战，怪不得他要杀了父皇，原来他找到了解毒的法子了。

　　姜柳一瞬间明白了顾玄苍近日的举动，心脏好似要被捏爆般，痛彻全身。

　　她看向一旁的床柱，猛地撞了过去，她想以死摆脱这止不住的心痛。

　　她再也不想看见顾玄苍了！

　　姜柳出乎意料的举动，让顾玄苍措手不及。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其拽回。

　　感受着怀里人挣扎的动作，心内的一丝不安被慢慢驱散，随之涌上的是莫名的愤怒。

　　“姜柳，没有朕的允许，你敢寻死，朕就杀了你那个贴身丫鬟！”

　　姜柳怒目瞪向顾玄苍，他杀了父皇还不够，竟然还想伤害桑若！

　　桑若自小陪伴她长大，她决不能再让桑若出事！

　　“顾玄苍，我恨你！你滚啊！滚啊——”

　　女人憎恶愤恨的眼神，驱逐的话语，让顾玄苍顿感怒火中烧。

　　他明明最恶心这个女人的虚情假意，可此时女人的眼神让他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