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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推门的那一刻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碰到了手机的录音键。

看着新保存的音频，宁澄风冷静了下来。

苏若兰这次回到陆世偣身边，一定有其他目的。

宁澄风无暇多想，握着手机便去了病房。

房间内，只有陆世偣一人。

宁澄风踌躇一番，正要开口，病床上的男人已漠然打破了一室缄默。

“协议签字了吗？”

宁澄风微怔，紧抿着唇：“离婚的事，等你身体好些再说。”

陆世偣的声音冷下去：“我不想让若兰等太久。”

闻言，宁澄风脸色微白，手机里的音频成了刺目的存在。

她缓缓开口：“如果我说，苏若兰回到你身边的目的不纯呢？”

陆世偣眉心紧皱，满眼讥讽：“不要把每个人都想的和你一样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若兰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宁澄风呼吸一滞：“你们分开那么多年，又怎么知道她没变？”

陆世偣却移开视线，神色中的不耐烦彰显着他的拒绝交流。

见到这一幕，宁澄风的心像是泡在寒冬的湖水里，冷得麻木。

她攥紧手机，没了给他录音的想法。

就算陆世偣听到录音，大抵也会认为是她合成的吧。

这时，苏若兰拿着一袋芒果干走进病房。

她径直越过宁澄风，将一片芒果干递到了陆世偣的嘴边。

“世偣，快尝尝，很好吃的。”

陆世偣眼神微闪，犹豫几秒后还是缓缓张开了嘴。

一旁看着的宁澄风再也忍不住，对着苏若兰说道：“你不是很爱他吗，怎么连他对芒果过敏都不知道？”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病房内有片刻的沉默。

苏若兰尴尬地收回了芒果干：“是我一时忘记了，只想着药太苦，给你买点甜的吃……”

陆世偣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隐约有愠色划过。

片刻后，他看向苏若兰，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没事。”

另一边，宁澄风离开医院后，回到了博物馆。

这几天耽搁了不少工作，她不想再拖下去。

拿起工具的宁澄风像是换了个人，全心全意。

也只有将全部注意力都投入到瓷碗修复工作中，她才能暂时忘掉生活的压抑，稍稍舒缓郁结的心情。

宁澄风正忙碌着，莫向南打来视频电话。

“宁老师，我的瓷碗修复得如何了？”

宁澄风还未说话，莫向南的妹妹莫蓓蓓夺过手机出现在镜头中：“澄风姐！”

宁澄风对她挥手打了招呼，随后回应莫向南：“前两天处理私事，耽搁了一阵。”

“你和他怎么了？”莫向南脱口问道。

宁澄风微怔，她什么都没说，他却知道是和陆世偣有关。

一时间，她的心底五味杂陈。

“准备走离婚程序了。”宁澄风没有隐瞒。

莫向南虽是她的客户，但其实他和莫蓓蓓俩兄妹都是她的发小兼好友。

镜头那端的莫向南看着宁澄风，久久没有说话。

莫蓓蓓挤进镜头，神色带着愉悦：“真的？等你去领离婚证那天我要放个鞭炮庆祝一下！”

宁澄风失笑：“有你这么损人的吗？”

“等你离了婚，我哥就可以光明正大追你了！我还等着改口叫你嫂子呢！”莫蓓蓓直言不讳道。

闻言，宁澄风神色微僵。

莫向南对她的心意她其实一直都知道，所以从前在生活中她都刻意保持着安全距离，就是怕旁人说什么。

可此刻，莫蓓蓓却当着他的面直接说了这样的话。

气氛，骤然有些尴尬。

莫向南回过神，将蓓蓓赶去一边，嬉笑着缓和气氛：“快给我修碗啊，不然扣你钱。”

宁澄风淡笑着应下。

挂断电话后，她还有些晃神。

正要继续拿起手套工作，手机又传来了铃声。

她拿起来一看，是特殊托管中心的来电。

“宁小姐，你哥出事了！”

第七章 祸从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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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岭医院。

宁澄风匆匆赶到，哥哥宁御躺在ICU重症病房，尚未脱离危险。

病情的诱发，是宁御偷吃了鸡蛋，导致体内蛋白质过高，引起了突发性休克。

站在病房门外，宁澄风的心底好似压了巨石喘不过气来。

宁御的身体，自幼必须禁食一切含有蛋白质的食物。

她想起小时候，哥哥一闻到鸡蛋的香味就挪不开步子，有一次半夜偷偷在厨房里偷吃生鸡蛋，当晚就被送进了医院抢救。

自那之后，家里再也没有出现过鸡蛋。

医生给宁御做了催吐洗胃处理，但情况依旧危急，需要马上手术。

宁澄风将全都存款取出来缴纳医药费，却还是不够。

这些年她一直专于修复工作，追求不多，过得也清贫，唯一需要用钱的地方也就是哥哥的看护费。

焦头烂额之际，宁澄风没有别的办法。

犹豫再三，她给陆世偣发了条信息：“漫漫咖啡屋，我有事想和你谈。”

那边出乎意料的很快回了：“好。”

翌日，咖啡屋。

宁澄风坐在桌前，一遍遍在心里想着等会儿要说的话。

不一会儿，一阵高跟鞋声由远及近。

宁澄风抬头，看到苏若兰在卡座对面坐了下来。

她愣了一瞬：“怎么是你？”

苏若兰笑了笑：“是世偣让我来的。”

宁澄风呼吸微滞，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苏若兰勾了勾唇，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离婚协议给你带来了，以后不要再和世偣见面了，签字吧。”

宁澄风看着她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口气，又想起那天在楼梯间里听到的电话内容，忍不住问道：“你真的还爱他吗？”

苏若兰眼神微闪：“这和你有关系？”

宁澄风蓦地抬眼直视她：“陆世偣的失忆，是你一手操控的。”

苏若兰神色微变：“无凭无据的事不要乱说，小心祸从口出，赶紧签字！”

宁澄风收回视线，看了一眼文件：“协议条款需要更改，我要和陆世偣谈。”

苏若兰嗤笑，满脸不屑：“不就是想要钱吗，你说个数，我给你。”

宁澄风静默一瞬，淡淡开口：“三百万。”

三百万，她可以在眼下帮哥哥渡过难关，还能带他去国外接受更好的治疗。

“三百万？”苏若兰神色复杂地看向她，“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北岭最贵的家政保姆月薪也才过万，你照顾世偣三年，五十万足够了。”

“我现在还是陆太太，你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宁澄风平静道。

苏若兰语噎，眸底划过一抹不满。

她正要发火，但倏地又敛了神色：“只要我给你想要的三百万，你就再也不和世偣见面了？”

宁澄风眸底毫无一丝波澜：“是。”

苏若兰一脸难以置信：“原来在你眼里，世偣是可以用金钱计算交换的，没想到你是这么物质的人。”

宁澄风有些不解她的突然反常，还没等开口，头顶就被一片阴影覆盖。

她顺着苏若兰的视线回过头，看见陆世偣站在身后。

这一瞬，宁澄风便明白，自己被算计了。

她下意识想要解释，但想起还在重症病房里的哥哥，又生生忍住。

这段缥缈无望的感情，在唯一的亲人面前，不足挂齿。

陆世偣面若寒霜地看向她：“明天早上八点，民政局办手续。”

宁澄风蜷紧手指：“可是钱……”

“该你得的，一分都不会少，不该你得的，肖想也没用。”陆世偣眼底淬着一层冰寒。

他说完便移开视线，像是再多看一眼都觉厌恶。

苏若兰挽上陆世偣，两人并肩向外走去。

擦肩而过时，她以胜利者的姿态笑得嚣张跋扈。

宁澄风独自在咖啡屋坐了很久。

她抬眸看着墙上海报大肆宣扬的情侣套餐，一时有些恍惚。

——卡布奇诺和提拉米苏，永恒之爱。

她想起当初和陆世偣刚在一起时，他曾为自己亲手做过一份卡布奇诺和提拉米苏。

“卡布基诺代表我爱你，提拉米苏代表记住我。”

那时的宁澄风眉眼弯弯地问他：“那你会一直记得我吗？”

陆世偣擦去她嘴角的奶油，少年的眼透着无与伦比的纯粹和认真：“就算我忘了自己，也不会忘记你。”

可是现在，她将爱与过往刻入骨髓，他却把她遗忘在了曾经的岁月。

宁澄风收回视线，眼眶已然涩红。

她看着桌上的离婚协议，一笔一划的签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