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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砚伸出手想抓住她，却重重跌落在床下。

　　沉闷地一声响，裴砚却不管不顾，撕心裂肺地喊道：“我不许你走。”

　　这声音惊得门外的萧无心等人推门而入。

　　看着眼前一幕，众人一时失语。

　　裴砚却全然不顾自己的尊严似的：“宋姝颜，求你，留下来。”

　　所有人都被惊骇住，然而想到裴砚之前竟能与宋姝颜尸首日日相伴，又理解了他这惊人执拗。

　　唯独宋姝颜波澜不起，连脚步都未停驻半分。

　　就在她快要走出门口时，裴砚惊天动地的咳嗽起来，他抬手捂住嘴，竟有鲜红的血顺着指缝流出。

　　萧无心看不下去了：“宋姝颜！”

　　宋姝颜转头看到这一幕，眼眸微闪。

　　默然片刻，她轻声叹息：“你这又是何必呢？”

　　宋姝颜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只因萧无心私下与她谈判。

　　“本来你这五个手下，就算我放了，他们身中剧毒也活不了，是裴砚求百里药圣将人治好的，想必这一切你也清楚，简单来说，他们欠裴砚五条命。”

　　宋姝颜思索半晌：“说的对，那我让他们留下，给裴砚卖命吧！”

　　给谁卖命不是卖，裴砚还比萧临昀有人性。

　　萧无心：“……”

　　“可他们想跟你走。”

　　“各人有各人路，我管不了他们一世。”

　　看着她看破红尘，几乎下一秒就要立地出家的模样，萧无心恼了：“你这个人怎么油盐不进的？他们不是你的人吗？你说丢就丢？”

　　宋姝颜震惊反问：“我之前已经用我的命救过他们的命了，现在还要把我下半辈子也赔进去吗？”

　　萧无心一时无法反驳，最后只能妥协叹息道：“看在他为你做这些的份上，不用一辈子，你待到他养好伤行吗？不然我真怕他撑不过去了。”

　　萧无心是个好兄弟，宋姝颜最终被这份真挚的兄弟情感动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梦槐安私下找了她：“姝颜，你答应萧无心，我许你一个承诺，只要我能做到，什么都行。”

第36章

　　宋姝颜没要那个承诺，她只是从梦槐安的眼睛里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她不在意裴砚，不在意任何人，她在意的只是萧无心。

　　萧无心的喜悲便是她的喜悲。

　　不然她一介圣女之尊，又怎会因他一句话，便从南越千里迢迢跑到北境，只为了救一个自己人都不认识的人。

　　她看任何人，眼底都是冷凝淡漠的，唯独看向萧无心的眼睛里，有着光。

　　宋姝颜自己没有一个好结局，但她却依旧希望，这天地下的痴情女子都能得偿所愿。

　　“槐安，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像我一样。”

　　梦槐安一愣，勾唇笑了：“不会。”

　　宋姝颜颔首，梦槐安比她聪明。

　　两人看着对方，眼中印着惺惺相惜的光。

　　梦槐安问：“离开裴砚，你想去干什么？”

　　宋姝颜想了想，回道：“我想去游历大陆。”

　　“我这一生，好像从没未自己活过，我想去看看更大更广阔的世界。”

　　梦槐安狡黠一笑：“既然如此，第一站不如从南越开始怎么样？”

　　宋姝颜点头：“好啊，早就听闻南越人杰地灵。”

　　一个战神萧无心，一个圣女梦槐安，都是当世不可多得的精彩人物。

　　跟梦槐安聊完，宋姝颜刚走出回廊，便看见了萧临昀。

　　他颇有些涩然又忐忑地开口：“姝颜，你要离开北辰王府吗？”

　　宋姝颜估算了一下裴砚的身体状况，回道：“少则一两月，多则三四月后吧？陛下有何指教。”

　　萧临昀得到确切答案，强压下跳动的心脏：“那你，愿意跟朕回京城吗？”

　　“回京城？”宋姝颜有些诧异的反问，“回京城干什么？”

　　萧临昀宽大袖袍下的手握紧，鼻尖都沁出汗。

　　他看向宋姝颜的眼眸满是悲伤：“自你死后，朕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再后悔，悔意如附骨之疽，啃噬我身体的每一寸。”

　　“我期盼着你的入梦，因为只有在梦中，我才能再见到你。”

　　“我无数次发誓，如果再从来一次，我绝不会那样对你，你知道我这次为何来北境吗？”

　　宋姝颜被他这番突如其来的真情表白惊住，下意识反问：“为何？”

　　萧临昀眼眶发红：“只因我听闻裴砚又有了新欢，所以我抛下一切，马不停蹄赶回来，只为将你带回京城，那你才是你的家不是吗？”

　　“家？”宋姝颜觉得这个字有些嘲讽。

　　她已经知道了，裴砚对宋安瑶，对付承，包括对她的父亲宋尚书做的那些事，可她却没有任何感觉。

　　没有亲人被杀的悲伤愤怒，也没有大仇得报的欣喜若狂。

　　她平静得令自己都感觉到害怕。

　　她所有的爱恨都早已随着那一场死亡埋葬了。

　　宋姝颜垂下眼眸：“陛下，我在京城没有家了。”

　　萧临昀上前一步：“没关系，姝颜，朕会给你一个家，你愿意……当朕的皇后吗？”

　　宋姝颜愣了。

　　躲在墙脚偷听的一群人也沸腾了。

　　萧无心瞪大眼：“皇后？萧临昀疯了？”

　　梦槐安挑眉：“皇后和王妃，听起来确实皇后的吸引力强太多了呢！”

　　萧无心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第37章

　　祁十三和冷冬等人则是脸皱成了一团。

　　不知是谁忧心忡忡嘟囔：“首领会怎么选，她若选择回京城，我们是不是也得回去当暗卫？”

　　“废话，我们肯定得跟着首领啊。”

　　“回京城那还不如去四方山给百里药圣采药呢！”

　　这几个月的平静日子，让他们几乎已经忘记了那无数个暗夜里刀口舔血，每一刻都将脑袋悬在裤腰带上的日子。

　　萧无心则是担心自家兄弟被人挖墙脚，急得恨不能冲出去痛揍萧临昀。

　　梦槐安看着这心思各异地众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往外走去。

　　“槐安，你不听了？”萧无心眼睛一直跟着她。

　　梦槐安洒脱自若：“她不会答应的，早就知道的答案，有什么好听的。”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不远处的宋姝颜开口：“陛下，姝颜此生此世，绝不会再踏入京城半步。”

　　这话一出，便是断绝两人之间所有可能。

　　萧临昀或许对她有几分爱意，但这爱意，绝不可能让他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江山。

　　其实，从他让裴砚将尸体从京城带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走出了选择。

　　往后再多，无需赘言。

　　萧临昀焦急道：“姝颜，你好好考虑，不要如此冲动。”

　　看着萧临昀痛苦不堪模样，宋姝颜索性将话说得透彻：“陛下，您说错了一点，您此次来北境，不是为了替我讨个公道，更不是为了带走我的尸体。”

　　“你只是为了赢裴砚，而我不过是个筏子，是个借口。”

　　“在你不知道裴砚身边那人就是我之前，你只是为了嘲讽裴砚，他的爱，也不过如此，仿佛这样，你就能胜过他。”

　　“其实，我当年能察觉到，你有时候对我带着恨意，那时我不知道为何，知道后来我知道了裴砚与乐瑶公主之间的事。”

　　“陛下，您恨的不是我，而是您的姐姐乐瑶公主吧，你恨你的姐姐，为了一个你最讨厌的人舍去了自己的性命。”

　　“你爱的也不是我，而是她。”

　　宋姝颜看着萧临昀因被自己戳破而苍白如纸的脸庞，叹息一声。

　　萧临昀也是个可怜人，不过这份可怜却不能抹杀他曾经的恶毒无情。

　　她们没有错，为何要莫名承受别人爱与恨。

　　“我不想再参与你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我只想过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