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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什么资格，提他们的女儿……

“晚了，厉云川，一切都已经晚了。”宋妤欢喃喃道。

她缓缓松开握着辰辰的手，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伤到了自己心尖上的人。

“不会晚的，虽然你在狱中腹部曾经受过伤，但我问过医生，当年的刀伤并不深……”厉云川连忙说道。

宋妤欢看着他，嘴角漾开几分凉到没有任何温度的笑意。

“厉云川，你听着……你和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我不会有，而你更不会有。”

最后一句话，宋妤欢近乎是用咬牙切齿的方式说出来的。

厉云川愣了愣，他无法揣摩透此刻她话中的深意。

那幽深晦暗的眼神，更是让他背脊都隐隐发凉。

“什么意思？”话刚问出口，厉云川就后悔了。

心头那抹无法克制的心慌蔓延开来，他直觉得这背后的答案并不轻松。

亦或者，是他不想知道的真相。

可宋妤欢笑了，鲜少可见地笑出了声。

“三年前，你的第一任厉太太怀了二胎，孕期反应和怀辰辰时完全不一样，她猜着应该是个女儿，是她和她丈夫盼了好久的女儿……她兴奋地给自己的丈夫打电话，想跟他一起分享这个好消息……可你知道吗，她的丈夫告诉她，让她别等自己了，他在忙……”

“呵呵，多可笑啊……他在别的女人身上忙了一宿，带着别的女人的香水味躺在了他们的婚床上……当那个小三耀武扬威地发来他们的恩爱视频给她时，她想过离婚想过放手，可她的儿子吵着要爸爸，并且说他只要这一个爸爸时，她只能把所有的苦都往自己肚子里吞！”

“为了孩子，她必须若无其事地继续生活，送孩子上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产检，一个人睡觉，然后在儿子想爸爸时，用善意的谎言告诉他，他爸爸在忙工作……”

宋妤欢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憋了三年的痛苦和委屈，在这一刻全盘倾泻出来。

没有撕心裂肺，也没有肝肠寸断。

“她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她的孩子平安无事……可为什么那个女人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她？她倒在浴室里，流了一地的血，她不想死，也不想失去肚子里的女儿……她给她丈夫打电话，她不祈求她的丈夫回心转意，她只希望那个男人可以回来救她，救救他们的女儿……”

“可电话里，她的丈夫和那个小三在做什么？你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吗？没有人来救她，她们的女儿死在了三年前，她的子宫也没了，她在三年前就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了！”

唰——

厉云川的脸上，血色尽褪！

◇第42章下地狱我也要跟着

他的面色越来越苍白，身体越来越僵硬，攫着宋妤欢的手正渐渐无力，渐渐发凉。

他已经不知道宋妤欢往后又说了些什么，只知道看着她不断蠕动的嘴唇，让他胸口愈发紧闷。

那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尖锐锋利的刀，直直地捅进了他的心窝！

血肉模糊，血流成河……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厉云川死死地攥着自己的手心，全身是汗。

“我在医院躺了一晚，回到家想休息，你对我说了什么？干了什么？厉云川，但凡你有一点点在意我，怎么会看不出我已经怀孕四个月？但凡你有一点点关心我，怎么会看不出我身体虚弱？你满脑子都只有佘悠悠那个女人，完全没有我跟孩子！”

宋妤欢深吸一口气，表情渐冷。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今天我当着孩子的面说出这些，就是为了更决绝地跟你一刀两断……孩子需要脐带血，我给不了，他若死了，我便跟着他一起死……”她语气坚定，神情中没有一丝动摇。

不——

厉云川重重摇头，眼神凄惨绝望。

他做了什么？他听到了什么？

他只是对宋妤欢说，想要一个女儿，一个属于他们的女儿，来救病床上的辰辰。

可宋妤欢说了什么？她说他们三年前就有过一个女儿！

那个小小的女儿，还来不及出来见见这个世界，还来不及叫一声妈妈，还来不及让他这个父亲知道，就永远地没了！

三年前的那天晚上，他在干什么？

他的确是跟佘悠悠在一起，但他并没有做什么潇洒快活的事，他甚至都不知道当初那通电话已经接通了。

那天他听佘悠悠说她怀孕了，他没有犹豫命令佘悠悠将孩子打掉，然森*晚*整*理后警告了那个女人——

他厉云川的孩子，只能由宋妤欢来生。

他一直都清楚，宋妤欢对自己而言意味着什么。

佘悠悠对他来说，只是纸醉金迷生活中一个小插曲。

他从未想过要让她成为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只是后续的事情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现在他已经完全醒悟了，想带着自己的妻儿好好过日子。

但宋妤欢不要他了！

甚至当孩子出现在她面前，她都已经决绝到宁愿跟孩子一起去死，都不愿意为了孩子试着跟他重新在一起！

厉云川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他木讷地站在病房一角，看着宋妤欢拉着辰辰说着什么，再看着她在辰辰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直到天色暗下来，宋妤欢要离开病房，厉云川才渐渐清醒。

“嘭”他将门反锁。

“你干什么？”宋妤欢皱眉看着他。

“不要走，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厉云川声音透着绝望的苦涩。

宋妤欢怔住：“你疯了？！”

“我就是疯了，是你逼我的……我都说了我会用我的一辈子忏悔曾经犯过的错，这样还不够吗？为什么非要跟我一刀两断，我们一起想办法救活辰辰不好吗？”

厉云川将宋妤欢拽到一旁的沙发上，她跌跌撞撞，他却铁青着脸无视。

“你关得了我一时，关不了我一辈子！厉云川，不要让辰辰看不起你，我从未在他面前诋毁过你的父亲形象！”宋妤欢直直看着他。

除了今天，除了此刻——

辰辰已经七岁，不管他听不听得到，他都有权了解自己生活在一个怎样的家庭。

宋妤欢做不到，时隔三年，物是人非，她还要伪装隐忍，让孩子误以为他的家庭依旧幸福美满。

“我不管！你别想拿辰辰威胁我！也别想拿死逼我！你死我跟你一块死，下地狱我也跟在你后面！”

◇第43章什么都不在乎

厉云川嘶吼着，挺直脊梁站在门口，倔强地看着宋妤欢。

恍惚中，他看到宋妤欢身侧站着一个小女孩，跟亦晨一样的年纪，但眼神呆滞死气沉沉。

她说，爸爸，你为什么不回来救我和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

厉云川摇头，他的表情无法控制地崩溃。

不，爸爸不是故意的！

那天晚上，爸爸回来了，只是来迟了。

女儿，原谅爸爸。

小妤，原谅我……

“小妤，我们还有办法的，不要放弃辰辰好不好……”厉云川跪了下来，拉住宋妤欢近乎冰凉的手。

他还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在涌上喉咙的时候都咽了下去。

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让她失去了那么多，承受了那么多，如今他还可笑地想让一家团圆！

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这个世界上，不是知错就改，便能回到过去……

“厉云川，有个事我该一并告诉你。”宋妤欢清了清嗓子，平静看着他。

“你说。”厉云川怔怔凝视着眼前冷若冰霜的女子。

“刚才我说我们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不光是因为我没了子宫，还有你的原因。”宋妤欢曾经幻想过无数种让厉云川知道那一事实，但眼前这种直面告诉他的方式，并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还记得我给你泡过的菊花茶吗？我当时还问你怕不怕我在里面给你下毒……现在我告诉你，那的确是一杯毒茶，让你绝育的毒……”

她淡淡的凉如薄水的嗓音恍然响起，震动着厉云川毫无防备的耳膜，生生的作痛。

连带着他的胸口一下一下开始剧烈的疼痛。

厉云川回想着当年宋妤欢给自己泡茶时，每一个迟疑的动作，每一个略微飘忽的眼神。

原来，原来如此……

只是事到如今，他又还能说些什么呢？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小妤，我不在乎……就算你继续给我泡那毒茶，我也会毫不犹豫继续喝，喝一辈子！现在不是刚好吗，你生不出孩子，我也生不出孩子！”

“医院这边，我一直都没有放弃给辰辰寻找配型的骨髓，脐带血只是办法之一，不是唯一的办法……让辰辰活下来好不好，让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的妈妈，是你……”

厉云川诚恳说着，眼睛里已经泛起了一团弥漫的雾气。

他将声音压抑得很平稳，但嗓音中蔓延的情绪已经渐渐失控。

宋妤欢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她只是淡淡看着眼前这个神情时而悲恸时而凌乱的男人。

然后笑得绝美而冰凉。

“厉云川。”她唤他的名字。

“我在。”厉云川连忙应道。

他认真凝视着她，眼中的情绪也在瞬息万变。

“为什么那个时候……你不早点回来对我说这两个字？”

听到那短短二字，宋妤欢的心口一缩，早已结痂的伤口还汩汩不断流淌着新涌出来的鲜血。

厉云川全身一震，苦笑着咬牙颤了颤，心中的酸涩更是排山倒海而来。

如果可以，早知今日，他一定不愿输得满盘皆输。

可怎么办？

没有如果，他无法改变过去发生的一切。

彼此冷静下来后，宋妤欢联系了医生，要给孩子试一试自己的骨髓。

她甚至联系了程晟，让他也来试试，只要身边能联系到的人，她都不想放弃。

老天切断了一条能救辰辰的路，应该会打开另一扇门吧？

但结果很残忍，她和程晟的骨髓，都跟辰辰无法匹配。

程晟联系了他所在医院的所有职工，甚至是病人，大家组成志愿者团队一并来帮助辰辰。

皇天不负有心人，数百人中终于有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