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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聿冻得通红布满冻疮的手，麻木的洗着那堆成一座小山的衣服。

这些衣服，是叔叔一家人的。

她做惯了苦力，早就习以为常。

但今天，她有些顶不住了。

就在昨天夜里，她发现自己得了不得了的‘病’。

裤子和床单被染红，伴随着小腹剧烈的疼痛，让她几度头晕目眩。

害怕自己要死了，她偷偷哭了一场。

她不知道那是意味着‘长大’的必经过程，无人教她，她理所当然的把这当成了羞于启齿的‘绝症’。

“死丫头！一点衣服半天也洗不完，想着偷懒呢？！等着老娘做饭？！”

婶婶李芳的大嗓门儿在身后炸裂开来，犹如惊雷般震耳欲聋。

季时聿吓了一大跳，惊恐的站起身揪着衣角试图解释：“不是的……我……我不太舒服。”

李芳不由分说揪住她的耳朵，拎小鸡一般将她扯在地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天天不舒服，等着老娘白养活你吃闲饭呢？！小贱蹄子，我看你就是打没挨够！”

十二岁的季时聿，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身形娇小瘦弱，毫无反抗之力。

李芳在一侧的土坡上折下一根枝条，狠狠抽打在她身上：“我叫你不听话！叫你偷懒！”

季时聿穿着单薄，皮肤上传来刺痛的感觉，她却不敢叫出声。

凭她的经验，只要她敢哭喊，婶婶一定打得更狠。

她试图露出被血迹染红的裤子证明自己没有说谎，可李芳瞥见后，并没有停手：“不就是身上来事儿了吗？哪个女人不来？就你矫情！跟你那妖精亲妈一个德性，她倒是跟野男人跑了过好日子去了，你爸也死了，他们是清净了，留下你这张嘴白吃白喝，真晦气！”

平日里怎么被辱骂都行，但季时聿不允许有人骂她母亲。

她倔强的仰起小脸：“我妈不是妖精！”

李芳一听更上火了，啐了一口，狠狠揪住季时聿的头发：“她不是妖精是什么？专门勾男人的魂儿，你爸就是被她勾没了魂儿，才掉进河里淹死的，你长得跟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你也是妖精！”

“她不是！”

季时聿的嘴硬，换来了更剧烈的毒打，很快她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臂就布满了枝条抽出来的红痕，甚至渗出了殷红的血迹。

皮肤和小腹的双重疼痛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被打死的时候，一个陌生的男声在岸堤上响起：“请问，这里有没有一户姓陈的人家？有个大概12岁的小姑娘，叫季时聿？”

李芳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声音来源时，脸上的怒意还未消散。

但当看清楚岸堤上一老一少的两个男人西装革履，身后隐约露出豪车的一角，她顿时换上笑脸，揪着季时聿头发的手力道也松懈了几分：“有的有的！你们是什么人啊？”

季时聿稍稍缓过劲来，抬眼望向岸堤。

少年清隽的面庞映入眼帘，投向她的目光冷清淡漠。

从她的角度看去，灰蒙蒙的天空成了恰到好处的背景板，他冷傲矜贵，如神祇凝望众生，只一眼，足以惊艳，令她眼中再无旁物。

有那么一瞬间，季时聿产生了一种错觉，他是上苍派来拯救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