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恪时锦棠小说最新章节-宇文恪时锦棠在线阅读
见她这般,黄柯心痛不已。
第一见她时,她还是相府千金,尊荣华贵,再见便是琼花楼的花魁。
虽从尊到卑,但到底是体面的,何曾像现在这般狼狈。
黄柯将外衣披在时锦棠身上,沉声道:“是我,黄柯。”
许是温润的语气平复了时锦棠的心,她抬起满含泪水的双眼:“黄大人?”
望着那灌满委屈的清瞳,黄柯叹了口气:“是我。”
下一瞬,他便觉袖口被紧紧抓住,只听时锦棠带着祈求的声音响起:“带我走,求求你……”
一个时辰后。
阴沉的天飘起了细雪,十几匹马在树林间飞驰。
宇文恪攥着缰绳,只觉高悬的心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
得知时锦棠可能被人带出城,他所有的偏执都成了担忧。
直到看见一群侍卫,他才翻身下马。
见宇文恪来了,侍卫首领连忙上前行礼:“王爷,死的是个人牙子,也不见宋姑娘踪迹,只是……”
说着,他将几块破布递了过去:“人牙子手里抓着这个。”
宇文恪细细一看,眸光猛地一紧。
布上的花样,和时锦棠衣裳上的一模一样!
第19章
刹那间,时锦棠在人牙子身下拼命挣扎的绝望模样像无数银针刺进宇文恪脑子里。
他瞥了眼地上的尸身,握到骨节泛白的手咔咔作响。
“继续找!”
侍卫应声,又问:“那这人牙子的……”
“喂狗。”
宇文恪冷冷吐出两字,转身上了马。
他攥紧缰绳,朝最近的驿站策马而去。
风从宇文恪耳畔呼啸而过,不知怎么得变成了时锦棠无助的哭声。
他心骤然一紧,疼的他险些呼吸不了。
宇文恪捂着胸口,冷冽的眉眼间是难以掩藏的紧张和懊悔。
驿站。
见时锦棠平静下来后,黄柯才道:“宋小姐,我要去林州一趟,五天内就来,这些日子你便在这儿住着,等我回来接你。”
时锦棠看着他,喉间哽塞的难以言喻。
恐怕这世上除了黄柯,再也没有人能给她纯粹的关心了。
她点点头,目送黄柯离开。
窗外刮着寒风,时锦棠躺在床上,无论她怎么努力去忘记刚才的一切,可只要一闭上眼,人牙子贪婪的触碰便像梦魇般死死缠住她。
她起身下床,缓缓走到梳妆镜前。
看着镜中苍白憔悴的人,时锦棠抬起微颤的手抚着脸。
她为什么要委屈,她本就是风尘中的妓子,好皮囊下早已肮脏不堪了啊……
泪水划过时锦棠的脸,满心灌满悲哀。
这些日子,她不只一次的想,若她看轻些宇文恪的承诺,若她跟着亲族一起被流放,若她不那么爱宇文恪,哪怕堕落于此,也不会这般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时锦棠的眸光如烛火般慢慢黯淡。
她让掌柜拿来纸笔,留下一封信后便离开了驿站。
迎着风雪,时锦棠终于走到宋家祖墓前。
当日她拼着最后一口气也没能走到墓前,可如今它们就在眼前,自己却无颜过去。
犹豫了许久后,时锦棠才迈开沉重的双腿。
她跪在宋峰墓前,泪眼婆娑:“爹,女儿不孝,将宋家的脸都丢尽了……”
说着,时锦棠重重磕了三个头:“女儿没照顾好娘,连阿铭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说到这儿,她已泣不成声。
时锦棠甚至不敢在墓前提起宇文恪。
是她糊涂,才会为一个薄情人葬送了此生。
她以为自己可以彻底放下宇文恪,可被人牙子欺辱那一刻,她想到的人却还是他……
时锦棠凝着面前的墓碑,声音沙哑:“爹,女儿到底该怎么办?”
话音刚落,一道钟声远远飘来。
她眸色一怔,寻着钟声朝不远处的山上望去。
那是……念慈庵。
时锦棠黯淡的眼神终于有了丝神采。
她磕了头,起身走到宋蝶墓前跪下,手抚过冰冷的石碑:“小蝶,若有来生,咱们定要做亲姐妹,让我护着你吧。”
时锦棠跪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拢了拢衣裳,转身朝山上的念慈庵走去。
白茫茫的一片,唯有她浅浅的脚印。
听着遥遥而来的钟声,时锦棠呢喃着:“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第20章
驿站。
马还站稳脚,宇文恪便跃了下去,径直朝驿站里走,随行的侍卫们赶忙跟上。
正算着账的掌柜见这仗势,不由愣住了:“官爷,这是……”
侍卫展开画像,开门见山问道:“有没有见过这姑娘?”
掌柜眯着眼细看了会儿,眉目一展:“见过,一个时辰前黄大人带着她来这儿住下,只是黄大人走了没一会儿,这姑娘也走了。”
闻言,宇文恪面色一沉。
黄大人?难道是黄柯?
“她去哪儿了?”他冷声发问。
许是宇文恪气势太过凌厉,让掌柜有了些惧意:“这……草民不知啊,但我瞧着她往那个方向去了。”
宇文恪顺着他指的放心,眉头紧拧。
那个方向……
时锦棠又去宋家祖墓了?
想起那日雪地中几乎只剩下一口气的人,他本就烦乱的心骤然一紧。
侍卫也会心地立刻开口:“王爷放心,属下们立刻去找。”
话落,几个侍卫便转身朝宋家祖墓而去。
宇文恪走出驿站,凝着远处的山峰,只觉胸口被压着什么难以喘气。
难道时锦棠对他真的已经死心了吗?
这猜测一出,宇文恪双手不觉握紧。
不,他不相信,时锦棠一定只是暂时恼他而已,等两人把从前的事说明了,她定能想通。
宇文恪深吸口气,跃上马朝宋家祖墓而去。
天色渐黑,风雪也停歇了。
念慈庵内,檀香冉冉,静谧中回荡着诵经的声音。
时锦棠忽觉心一下子安静了,仿佛已然从过往中脱身。
她踏入大殿,仰望着佛祖的金身像,双手合十虔诚跪拜
“施主风尘仆仆,可是远道而来?”
主持走了来,平静的双眼含着几分出家人的沉稳与慈悲。
时锦棠站起身,朝主持行了个佛礼:“弟子时锦棠……”
话还未说完,主持抬了抬手,似是已经知道她的来意:“佛门并非避世之地,所谓空门,一切皆空,放下执念为空,施主尘缘未了,还请回吧。”
闻言,时锦棠呼吸一紧。
她倏然跪下,嗓音嘶哑:“弟子并非要避世,万丈红尘,弟子身负业障,只求皈依我佛,向佛祖赎罪……”
主持叹了口气,并没有同意,只是将时锦棠扶起:“如今天色已晚,施主暂且在庵内歇息吧。”
时锦棠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点头:“多谢主持。”
不想才过半个时辰,她正看着经文,便听小尼姑来说外头有人找她。
出了庵门,借着檐上的灯火,时锦棠看见一个玄色身影立在阶下。
她眸光一怔。
宇文恪?
宇文恪看着一身素衣的时锦棠,面色微怔。
待确认她没受伤,眼神才冷了下来:“闹够了,就跟我回去。”
时锦棠垂眸:“回哪儿?是王府?还是琼花楼?”
淡漠的语气如只收捏住了宇文恪的心,他上前一把攥住时锦棠的手腕:“时锦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