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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她为了你，放弃了第一次飞行员征召，我就知道她是认定了你。”

　　听到这里。

　　江丛羡猛然一怔，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原来林望舒曾为了他为了这个家放弃了这么多！

　　他低下了头，声音嘶哑：“爸，对不起。”

　　林父沉沉望着他，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这过日子，总有一方要退让，但过去望舒为你牺牲得够多了，身为父亲，我尊重支持她的一切决定，你若是不爱她，就放手吧。”

　　“不……”

　　江丛羡紧攥着手，意识从未有过的清醒：“爸，我不想跟望舒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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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都，山区。

　　浓烟滚滚，直升机盘旋于上空搜寻山火中的幸存人民。

　　这是林望舒入空军后的首次空中救援任务。

　　她坐在副机座位，目光落在下方，神色倏地一惊：“机长！山区学校里还有人！”

　　机长应声迅速将直升机往下降落。

　　“是解放军！”“太好了！是解放军来救我们了！”

　　十几名孩子当即哭着招手，他们个个脸上满是黑烟，在他们的身后，一名五六十岁的老师倒在地上，早已没了生息。

　　“快上飞机！”

　　林望舒放下直升机软索，将所有遗留在学校里的孩子送上飞机。

　　山火已经迅速往楼顶蔓延而来。3

　　此刻需要迫切离开，然而直升机却迟迟无法起飞。

　　“重量超载！林同志，立马减重！”

　　“是！”

　　林望舒迅速将机上所有重物扔下。

　　可飞机依旧超重无法起飞。

　　眼看着浓烟即将淹没直升机，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扔下减重了，林望舒看着飞机上那一张张童真稚嫩的脸庞，下定了什么决心。

　　她弯下腰，笑得温柔：“孩子们，马上就要起飞了，你们得闭上眼睛才行。”

　　“好！”

　　这群孩子很听话地闭上了眼睛，不会看见等会她要做的事。

　　片刻过后。

　　前面的机长听见碰地关舱门的声音，随后耳机里传来林望舒说：“报告机长，减重完成！”

　　机长操纵起飞杆，螺旋桨呼啸转动。

　　救援直升机轰然起飞！

　　机长神色大喜：“成功了！林同志，我们……”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机长回头看见舱内根本就没有林望舒的身影！

　　仿佛意识到什么，他透过机窗往下看去，神色大震——

　　“林同志！！！”

　　只见林望舒正站在地面上，身影挺直坚定。

　　原来，最后在直升机上减的重量——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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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后，盛北军区。

　　江丛羡刚执行完调去沪南前的最后一个任务。

　　他回来后，连军旅包都未来得及放下便匆匆赶去了政委办。

　　在他的口袋里，正放着一张去往首都的火车票。

　　他已经决定，林望舒要在首都当空军，他便调去首都同她一起。

　　这次，就换他来走向她！

　　推开政委办的门。

　　江丛羡大声道：“报告政委，我申请转调去首都……”

　　话说到一半却没了声。

　　他惊讶地看着政委今日竟穿了件崭新军装，胸口挂着所有勋章，这是只有在隆重事件下才会有的穿戴。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莫名的不安突然笼罩在江丛羡的心头。

　　政委却只是眼神复杂看他一眼，随后拿上军帽。

　　“先放着吧，在这之前，我们先去迎接一位烈士回家。”

　　江丛羡神色一凛，跟着政委一路走过去。

　　天色阴沉得很，全军肃穆站成两排，迎接天上盘旋的直升机。

　　而站在最前方的，是袖口系着白布的首长林父！

　　可此刻的林父头发全白，整个人苍老了不止十岁！

　　江丛羡心头陡然一跳。

　　这时，直升机落地，几名军人郑重捧着遗照和骨灰盒从飞机上走下。

　　喇叭声中随之传来悲伤而庄严的声音。

　　“一周前的首都山火救援中，她为救十五名孩子，不惜牺牲自己，葬身山火，年仅26岁！”

　　江丛羡怔在原地，心脏突然‘砰砰’地不受控制地急速跳了起来！

　　喇叭声几乎哽咽：“今日，我们以最崇高的敬意，在这里迎接林望舒同志，回家！”

　　江丛羡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怎么会听见林望舒的名字？！

　　就在这时，他终于看清最前方军人手捧的遗照，上面赫然正是林望舒的笑脸！

　　他们停在了一头白发的林父面前，郑重敬礼！

　　一生铁骨铮铮的林父抖着手接过骨灰盒，却再也控制不住，老泪纵横。

　　他抖着手摸过骨灰盒，像在触碰女儿冰冷的脸庞。

　　“望舒，你永远是爸爸的好女儿！是人民的好女儿！你没有辜负党和人民的信任，爸爸以你为荣！”

　　轰隆巨响，雷声交加。

　　雨终于落下，喇叭中传来隆重的送别曲。

　　倾盆大雨中，全体脱帽致敬，声音响彻天际——“送别人民英雄林望舒同志！”

　　“林望舒同志，一路走好！”

第11章

　　耳欲聋的哀悼落在江丛羡的耳里。

　　他的脚步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有人上前来，给江丛羡的手臂系上白布，胸前戴上了白花。

　　身旁的政委推了他一把：“江少校，你身为林烈士的配偶，该上前去送她最后一程。”

　　走过去的几步路，脚下犹如有千斤重。

　　江丛羡每走一步，都觉得心如刀割。

　　直到如今，他仍然不想去相信，前不久还在跟他通电话的林望舒，此刻却待在了那小小的骨灰盒中……

　　林父沉痛和他对上视线，将手中的骨灰盒递过来。

　　“丛羡，你带望舒回家吧。”

　　那骨灰盒的重量不到十斤，落在江丛羡的手里，却沉甸甸重如千斤。

　　他双手捧着骨灰盒，怔怔站着。

　　林父不住摩挲着遗照，向来威严挺拔的身躯好似在这刻突然就倒了下来，语气沉重又哀痛：“她为国牺牲，我为她骄傲，可身为父亲我也有私心，若是早知如此，我是说什么都不会送她去首都的。”

　　江丛羡听着，眼眶也一点点泛起了红：“爸……”

　　一家人上次团聚吃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如今却已是天人永隔。

　　林父擦擦眼角，最终只摆摆手，什么都没再多说。

　　仪式结束。

　　江丛羡回到家中，将林望舒的遗照摆在柜子上，心依旧紧紧揪起。

　　他的脑中此刻是一片空白。0

　　直到此刻，江丛羡总觉得自己恍若在梦中。

　　他怔怔望着那张遗照。

　　遗照上的照片是林望舒入军报道时拍的，她笑得灿烂明媚。

　　这一刻，江丛羡却突然记起，自己和林望舒竟然除了结婚证上的那张合照之外，便找不出任何一张合照来了。

　　那些原本被忽略的记忆在这时突然窜起。

　　江丛羡记起来，曾经林望舒也提议过要去照相馆。

　　可被他毫不犹豫拒绝了，他总觉得照片这种东西没什么意义，没必要留。

　　此刻回想起来，心脏就仿若被狠狠刺了一刀，痛得发紧。

　　这种情绪在他指尖触碰到口袋里的那张去首都的火车票时更加浓烈。

　　江丛羡看着那张火车票的出发日期，眼底通红一片。

　　悔意如潮水涌来，将他吞噬。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不能早些明白过来？

　　他又记起，林望舒最后跟他说的那通电话，她问他有没有把她当爱人。

　　当时的他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羞于表达爱意。

　　到最后他甚至连一句‘对不起’都没能跟她说出口。

　　这天晚上。

　　江丛羡就这么抱着林望舒的骨灰盒在椅子上坐了一夜。

　　早上政委过来的时候，看见他满脸憔悴和下巴处的青色胡茬时神色一诧。

　　江丛羡神色间却像是无事人一般，他问：“政委，有什么事吗？”

　　“我来送整理好的林同志遗物。”

　　政委将手中提着的军旅包递过来。

　　江丛羡一怔，伸手接了过来：“多谢政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