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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秀才抱着珍珍进去，柳氏刚要开骂就见顾秀才怀里的小姑娘小小的一团，头发有些散了，脸上和身上都溅着墨汁，小丫头圆丢丢的眼睛满是水汽，看见她打滚儿撒泼的儿子嘴巴一瘪就掉起了眼泪。

　　“爹爹，他骂珍珍是蠢货，是傻瓜，还要卖掉珍珍！”狐狸精姐姐说，做恶人就得先告状！

　　小丫头的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这个哭法跟胖墩墩撒泼似的嚎啕大哭完全不一样，一直想生个闺女却没有得偿所愿的柳氏一下子就心软了。

　　她踢了一脚撒泼的蠢儿子：“你个不省心的站起来说，为什么要欺负妹妹！”

　　柳氏也想象不出来软软糯糯的小丫头怎么欺负她儿子，怎么看怎么觉得是她的胖儿子欺负小丫头啊。

　　张员外：……

　　胖墩墩：……

　　刚才还说我是你的心肝宝贝，现在怎么就变成‘不省心’的了？

　　爹爹说得对，女人心最善变！

　　“我没有，是她欺负我！”胖墩墩爬起来，悲愤地看着母亲，抬手用袖子擦着自己的眼泪。

　　“夫子让写字，我是写完了他们都没写完，她连笔都没有动，我就说了一句蠢货，她就把我的衣裳画花了！

　　我说我的衣裳贵，卖了她都赔不起，她就打我！”

　　柳氏虚了眼睛：“你确定妹妹在你身上是画花儿不是写字？”

　　胖墩墩低头看了一眼衣服上的墨迹，他根本就不认识，于是就坚定点头：“她在我衣服上乱画！”

　　柳氏一巴掌拍在胖墩墩儿的脑袋上：“前傻瓜后蠢货，你居然一个字都不认识，你还好意思说妹妹是蠢货！”

　　胖墩墩傻眼了，不对啊，他才是受害者，他才是被揍的那一个，为什么娘亲还要揍他？

　　张员外捂眼。

　　儿子蠢得没眼看。

　　媳妇彪得没眼看。

　　这俩他都不认识。

　　顾秀才也有点意外，他已经准备好被责骂刁难辞退，没想到员外太太竟然这么通情达理。

　　他将珍珍放了下来，改牵她的手。

　　“张太太，令郎的确是珍珍打的，衣服也是珍珍毁的，这一点是珍珍的错，珍珍，你去跟三少爷道个歉。不管怎么样，毁掉他的衣服和打他是你的不对。”

　　珍珍乖乖地去跟胖墩墩道歉：“对不起！你的衣服我赔给你，你不要卖我！”

　　柳氏闻言又给了胖墩墩一巴掌，瞧把人家小丫头吓得，他不把人家吓着了，人家能揍他？

　　打完她就将珍珍搂进怀里：“别怕，姨姨给你做主，卖他也不卖你！”

　　“姨姨不要卖胖墩墩，不可以当拐子！”珍珍在柳氏怀里一本正经地道，哎哟，小丫头这模样太可爱了，这么懂事又可爱的小丫头怎么就不是她的闺女呢？

　　“好好好，姨姨不卖哥哥，姨姨也不当拐子，你都读了什么书，跟姨姨说说。”

　　珍珍掰着手指头数：“《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已经读完了，现在开始读《论语》啦！”

　　胖墩墩不服气得冷哼一声儿：“吹吧！”

　　珍珍双手叉腰，鼓着腮帮子大声道：“我不骗人的喔！”

　　“我才不相信呢！”胖墩墩心里可委屈了，越委屈越讨厌矮矬矬。“有本事你背啊，你能背出来我就相信！”

　　他才把《三字经》学完，还没学《千字文》呢，小丫头这么点儿大怎么可能学完！

　　胖墩墩十分有信心小丫头是胡说八道的。

第108章揍人不叫打架

　　“人之初，性本善……”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张员外：……

　　胖墩墩：……

　　柳氏：……

　　顾秀才：……

　　到后来他们眼前就只有小姑娘‘叭叭叭’不停翻的嘴巴。

　　等珍珍背诵完毕，几个人都是懵的，良久才缓过神儿来。柳氏看向自己的儿子，问他：“你行么？”

　　胖墩墩绝望地摇头。

　　张员外咳嗽了两声儿就问顾秀才：“珍珍这孩子完全不用在启蒙班上课了，您为何还让她呆在启蒙班啊？”

　　顾秀才不好意思地道：“我真不知道珍珍会背这么多书，她平常都是跟在遇哥儿身边的……不过她虽然书背得多，但是字写得不好。

　　小丫头也不用学太多，还是先在启蒙班把字给练好了。”

　　“真是不好意思，三少爷的衣裳我们会赔的。”

　　张员外摆摆手：“不用赔，是永哥儿不懂事，先招惹的小丫头。且小丫头也没写错！”

　　“对对对！”

　　“顾先生，您就让珍珍跟永哥儿一起坐，让永哥儿也沾沾珍珍这丫头的聪明劲儿！”

　　胖墩墩听他娘这么说，人都吓傻了，他不要跟这么凶残的矮矬矬坐在一起！

　　“不要，我不要跟她坐，娘您到底是不是我亲娘？”

　　“嗷嗷嗷嗷……爹，我亲娘是谁？”

　　顾秀才看着不对连忙抱着珍珍告辞，他们的身后就上演起了男女混合双打。

　　胖墩墩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真是闻者开心观者嬉笑，喔，闻者和观者都是一个人儿，那就是趴在顾秀才背后盯着屋里看的珍珍！

　　离开张家到私塾，几个娃的娘奶奶就扯着顾秀才要说法。

　　“您瞅瞅我们娃被打成啥样了？”

　　“您也不管管？”

　　“哎哟这可是我家金孙，才来念几天书就被那小王八犊子打成这样？”

　　“我呸，你孙子也打了我儿子！”

　　“还打了我儿子呢！”

　　顾秀才被一群妇人扯来扯去闹得脑袋疼。

　　都要顾秀才给说法。

　　珍珍掰开她们扯着顾秀才的手，这帮老娘们儿这才消停，震惊地看着珍珍，小丫头的手劲儿好大呀，差点儿没把她们的手给掰折了。

　　“学堂里的规矩，打每人挨二十戒尺！”

　　“不管他们谁打谁，都参与了打架，都得挨戒尺！”

　　“不遵守学堂的规矩，我爹就不收这个学生喔！”

　　“束脩按天数退！”珍珍说完就歪着小脑袋想好像没忘记什么，于是便打总结：“童叟无欺喔！”

　　众位婆婆大婶儿：……

　　珍珍一本正经说话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顾秀才强忍着笑意，十分严肃地说道：“珍珍说得对，童叟无欺。”

　　然后指着不成样子的孩子们：“都去墙边儿站成一排，把手伸出来……”

　　有孩子这指着珍珍：“她也打架了！”

　　“她打了三少爷！”

　　“对对对，她也打架了！”

　　婆婆婶子们都齐刷刷地看向顾秀才，大有他若不公平对待的话她们就立刻扯着他撒泼的架势。

　　顾秀才后悔了，后悔附和珍珍的话，让他打珍珍还不如拿把刀捅死他算了，他怎么舍得动珍珍一根儿手指头。

　　然而他还没开口，珍珍就大声说：“我没有打架！”

　　“我只是打他！”

　　“他没有还手，就不叫打架！”

　　“一个人可打不起来架喔，架字怎么写的你们知道吗？”

　　妇人们看向男孩子们，男孩子们纷纷摇头。

　　珍珍就道：“架字上面一个加，下面两个人，知道什么意思么？就是要两个人加在一起你打我，我打你才叫打架！”

　　顾秀才琢磨了下，‘木’字拆分开来好像是能勉强分出两个人来。

　　珍珍也太聪明了吧！

　　妇人们又看向顾秀才，顾秀才放下珍珍，去拿了根儿木棍儿在地上比划。

　　一边比划一边儿解说，‘有一则灯谜就是两个人加在一起是个什么字儿，便是这个打架的‘架’字！”

　　“好啊，家里节衣缩食供养你来念书，你都念了些啥？连一个四岁的小丫头懂的都比你多，你就是这么糟践我跟你爹的银钱？”一个妇人怒了，冲过去拽过自己的儿子扬手就往他的腚上招呼。

　　她这一动就像是打开了一个神秘的开关，刚才还闹闹嚷嚷要让顾秀才给个说法的家长们纷纷把罪恶的爪子对准了自己个儿的糟心儿子。

　　珍珍津津有味地看着家长们揍娃，欣赏他们鬼哭狼嚎的声音。

　　等家长们揍完了娃，她就背着小手在他们面前走来走去：“以后还敢不敢打架了？”

　　孩子们纷纷摇头：“呜呜呜……不打……不打架了！”

　　珍珍满意了，她转身去抱顾秀才的腿，抬头望着他道：“爹，他们都知道错了，这次就不罚他们戒尺了好不好？”

　　顾秀才颔首：“可以，不过免了戒尺，其他的惩罚却不能少，这样吧，一个人写五篇大字，就写‘人之初，性本善’吧。

　　没有纸笔的学生先自己练习好，然后找我领纸和笔，若写错写坏一个字，就加一篇！”

　　纸笔可是很贵的，没有纸笔的几个孩子纯属家里买不起，这会儿妇人们听先生说可以去他那里领纸，有人心里愧疚，觉得束脩那么少，可先生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