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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被他掩藏得很好，连司远道都没能查出来。

在司家人，尤其是陈洛珈眼里，他只是个命苦但上进的孤儿罢了。

见韩云寻又陷入往事的回忆里，陈诉又说：“哥，路都是我们自己选的。至少现在，我们可以给舅舅和舅妈一个交代了。”

韩云寻颓败地拉扯着领带，好让自己从无法喘息的窒息感中脱离出来。

他垂着眸，轻声重复：“路都是自己选的……”

他抬眸看向陈诉，说：“哪有路给我们选？如果可以选，我会选择和爸妈一样，做个大学教授。”

可惜他从来就没得选。

陈诉一噎，叹了口气，低声说：“我只是想让你，想开一些……”

“我没什么想不开的。”韩云寻站起身，眼中又恢复了惯常的冷漠，仿佛今天的失魂落魄都不曾存在过。

“明天一早，安排人来把遗体带去殡仪馆，葬礼在三日后举行。”韩云寻吩咐道，“就葬在……我父母的墓旁。”

陈诉神情一凛，也站起身，点头应下。

陈诉又问：“那集团的更名仪式……”

韩云寻深深看了一眼冰棺里的女人，说：“等她过了头七。”

陈诉听到这话，眼神变得十分复杂。

他犹豫了片刻，问：“你是不是……真的对她产生感情了？”

韩云寻原本朝楼上迈去的步伐骤然停住。

他回头，看向陈诉，语气冷漠：“这与你无关。”

第12章

韩云寻回到房间，房门关上的一刻，黑暗与孤寂立刻如潮水般涌来，将他彻底淹没。

他走到沙发上坐下，习惯性地打开手机，像前几天那样，去关注自己手机里的新消息。

直到点进了陈洛珈的聊天框，他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早就不会给他发消息了。

意识到这一点，韩云寻的心就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块，又疼又空。

他闭了闭眼，正要将手机关掉。

屏幕上忽然弹出一条微博推送：“江州名媛陈洛珈车祸去世！三日后遗体被发现！”

韩云寻看着这条推送消息许久，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微博上有关陈洛珈的死以及司氏集团一系列变故的帖子实在太多，一天上了十几条大爆热搜。

韩云寻翻看着底下的评论，无非是为陈洛珈惋惜，还有许多骂他渣男的。

“哪有人在老丈人刚中风就迫不及待要把公司抢过去的啊？安的什么心！”

“肯定从一开始就是骗婚的，他就是图司家的家业，根本就不爱陈洛珈！”

“楼上说得对，他前两天还被爆出来跟别的女人在别墅里拥吻呢，出轨偷家的死渣男！”

“……”

陈诉已经告诉过他，司氏集团股票大跌，网上的舆论环境可想而知。2

韩云寻面无表情地翻着，心里如一滩死水。

他并不在意网友怎么评判他，他也无从反驳。

他确实，辜负了陈洛珈。

韩云寻敛眸，那股熟悉的，要将摧毁五脏六腑的痛苦又翻涌上来。

正翻着，一条评论闯入眼帘，吸引了他的注意。

“不会吧？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以前若晚姐在主页发了那么多甜蜜日常，我好磕他们两个的！”

这条评论已经被各路网友用唇枪舌剑攻占。

韩云寻心下一动，点进了陈洛珈的微博。

陈洛珈的身份摆在那里，有两三百万粉丝。

她喜欢在微博上更新日常，而且十条里有九条都跟韩云寻有关。

韩云寻一直都知道，只是从没关心过。

她曾经跟他说：“我想留下一些痕迹，等到老了，我就翻出来和变成老头的你慢慢回味。”

那时候，他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实在天真。

但看着陈洛珈灿烂的笑脸，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她拉到怀里，交换一个缠绵甜蜜的吻。

韩云寻将思绪从回忆里拉出来，浏览起她的主页。

最后一条微博是她出发是三天前发的，她进山之前拍了一张车里的自拍。

配文：“他前两天说想吃燕窝，虽然是随口一说，但是我悄悄记住了。问了杨校长哪里有野生燕窝可以买，今天进山去找，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其他的微博都是几百上千条评论，唯独这条微博的评论高达五十多万。

今天新增的热门评论都是在为她的离开而惋惜。

而几天前的那些“好幸福”、“真羡慕这种爱情”之类的评论，夹杂在其中，显得格外讽刺。

韩云寻眼中一片死寂，只是目光迟迟黏在陈洛珈的照片上，无法移开。

半晌，一滴眼泪蓦然滑落，轻敲在屏幕上。

这样的陈洛珈，再也见不到了……

房门忽然敲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原本要离开的陈诉去而复返，在门外说：“傅总，司董事长病情加重了！”

第13章

医院顶楼VIP病房。

韩云寻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匆匆赶了过来。

医生护士进进出出，忙着给他做检查、控制病情。

而司远道双目紧闭地躺在病床上，被许多医疗仪器包围着，情况看起来十分凶险。

“怎么回事？”韩云寻皱着眉头问。

司远道的主治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是谁在他面前说漏嘴了，让他知道了女儿的死讯。”

“原本他虽然由中风引发了偏瘫，但是精神状态还算好，这么一刺激……唉。”

他又叹了口气。

韩云寻的神情骤然变得凌厉，他咬牙道：“给我用最好的治疗手段，不管付出多少代价，必须让他的意识恢复清醒！”

主治医生被他眼神里的狠绝吓了一跳，连连点头附和：“您、您这么关心司董，我们也一定会竭尽全力医治的！”

韩云寻这才敛去情绪，恢复成平时那副疏离模样。

他点点头：“有劳了。我只是担心我岳父的身体，我的妻子刚刚去世，我们家经不起更多打击了。”

主治医生擦着额头的汗连连点头：“理解，理解……”

陈诉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

只有他知道，韩云寻是要让司远道长久地感受痛苦。7

从昔日呼风唤雨的司董事长，一朝沦落成生活无法自理的废人，妻子无法过来探望照顾，唯一疼爱的女儿也死了。

这样的落差和痛苦，才是最折磨、最适合他的惩罚。

死对于他来说，不过是解脱而已。

太便宜他了。

“韩云寻！你这个畜生！”一道愤怒的声音在走廊炸响。

一个穿着张扬的女人踩着高跟鞋带着一脸杀气大步走到他面前，高高扬起巴掌——

韩云寻抬手死死攥住了她的手腕，眉头微微蹙起：“顾霜霜？”

韩云寻和顾霜霜一年见不着几面，只逢年过节的时候，会在司家老宅碰面。

其他时候，顾ᶻᴴᴼᵁ霜霜都只叫陈洛珈单独去玩。

他对顾霜霜这个女人的印象，只停留在“没脑子”这一点上。

从一开始，她就不支持陈洛珈和他在一起。

司远道出了车祸之后，全世界都觉得韩云寻对陈洛珈痴心一片，只有她更加反对。

从这方面来说，顾霜霜看人倒是挺准。

可惜，她一个草包千金，什么都做不了。

“放开我！”顾霜霜红着眼挣扎着，瞪向韩云寻的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恨意。

韩云寻被那深切的恨意刺痛，脑海中蓦然闪过一双熟悉的眼。

他仓惶地避开目光，甩开她的手，将所有翻滚的情绪都压在万年不变的冷漠下。

“这里是医院，别胡闹……”

“啪！”

他的话音未落，顾霜霜又抬起手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清脆的声音在医院走廊里格外的响，所有人都被震慑住了。

谁都没想到，这位作天作地的顾家二小姐，竟然胆子大到敢打韩云寻。

就连韩云寻本人，都像是被震惊到了，偏着头一时没有反应。

“你做什么！”陈诉率先反应过来，上前要将她拉开。

顾霜霜一把将他的手甩开，反手给了他一巴掌：“你不过是一条狗，也配碰我！”

“呀！宁浩哥哥，你没事吧？！”娇滴滴的声音响起，蔡芷意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担忧地扶住韩云寻。

她皱着眉看向顾霜霜，将柔弱的责备拿捏得恰到好处：“你怎么能打人……啊！”

蔡芷意的脸被扇得偏向一旁，迅速红肿起来。

第14章

顾霜霜甩了甩发麻的手，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蔡芷意：“死绿茶，在我面前也敢装白莲花？”

蔡芷意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顾霜霜，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你……”

“啪！”

又是一声脆响，蔡芷意另一边的脸也红了。

“你什么你？你这个贱人！”顾霜霜揪着她的头发破口大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韩云寻干的那些破事，你的账我还没开始跟你算呢！”

“够了！”韩云寻将她一把拉开，脸色阴沉至极，“你要闹也有个限度！”

“怎么？我打了你的情人，你心疼了？”顾霜霜冷笑着瞪他，双眼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