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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两页的手术知情书，眸光微顿，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陆泽俊看着手术室的门在眼前关上了。

他的头好似被人甩了一记闷棍。

孩子……

陆泽俊的喉头滚了滚，喉咙干涩。

他盯着上面的红灯，想着杨归荑的眉眼，又想起那封信。

他的喉间微酸，心恍若被人研磨。

陆泽俊后知后觉的发现，杨归荑准备瞒着自己这件事。

想起那封信上的‘我不爱你了’五个字，不断在他眼前回想。

陆泽俊闭上了眼眸，微凉的风顺着窗户飘了进来，无端让他打了个寒颤。

第十三章 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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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

到了第二天，陆泽俊睁着一双眼，眼睛里布满血丝。

手术灯刹那间灭了。

他忽然松了一口气，心头淤堵的大石已经放下了。

他迎上前去，却看见了杨归荑苍杨着的脸。

她的脸上毫无血色，都快要接近透明。

陆泽俊心忽然一痛，他缓缓抚摸她的脸颊，冰凉刺骨。

医生轻叹了口气：“病人还未脱离生命危险，家属请做好准备。”

他的神色怔然，眼睛倏忽忽然睁大。

他垂下了眼睫，竟然会这样严重。

陆泽俊唇角苦涩一笑，莫名的心底有什么缓慢滋长。

重症监护病房。

陆泽俊只能透过玻璃窗户，看着病床上的杨归荑。

时不时有护士过来查看一番她的情况。

还有随行的医生几次三番观察她的情况。

杨归荑带着呼吸机，呼吸微弱。

陆泽俊神色麻木的靠坐在凳子上，他想要点燃一支烟，可怎么也点燃不了。

他颓然的低下了头，神情恍惚。

他这时候才明杨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一种名为后悔的情绪占据了他的心房。

若是她没有去玉龙雪山，也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

她也不会……

“啪”的一声，他终于点燃了烟，深吸了一口。

可怎么也无法岔开自己担忧的心绪。

杨归荑宛如就是睡着了一般，若是忽略她苍杨的脸色的话。

陆泽俊掐没了烟，火光烧过他的指尖，他都无知无觉。

夜色渐深。

陆泽俊靠在凳子上，沉沉睡去。

他太累了，几天几夜都没有合眼。

他做了一个梦，梦境中似乎回到了他们那一年结婚的时候。

陆泽俊似乎都能听见那时候的心跳声，他看着自己笑了起来，漆黑的瞳孔里，全都是杨归荑一个人。

他从梦中惊醒，神情痛苦。

这时候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

陆泽俊坐在凳子上，神情有些落魄。

他皱着眉看着闪烁着的那个名字，一丝烦闷划过他的心头。

他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

另一边。

林绵绵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的手机。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席卷了她。

以前陆泽俊从来不会这样挂自己的电话。

她好不容易才让他注意到了自己。

不然云南那么山高路远，自己也不必去一趟。

林绵绵的眼里划过一丝嫉妒，她知道陆泽俊和杨归荑曾经有过十年的过往。

这些都是自己从他的朋友圈知道的。

而他们这次一起去了一趟云南，这次林绵绵觉得有一丝前所未有的危机。

陆泽俊曾经说过他已经不爱杨归荑了。

不会的……

饶是如此想，林绵绵神情却依旧慌乱，坐立不安。

忽然一个小女孩扑了上来：“妈妈，陆叔叔什么时候过来呀？”

林绵绵看到自己的女儿就来气，她冷哼一声：“谁让你也不会讨你陆叔叔开心，我要你有什么用！”

她脱口而出的话语，似乎刺痛了小女孩的心。

她不住的哭闹：“妈妈不爱我了，哇……”

林绵绵烦躁的关上了卧室门，声音冷漠：“再哭不给你吃饭了。”

小女孩的哭声戛然而止，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滴，她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关上的门。

过了几天。

杨归荑终于转到了普通病房。

陆泽俊听见医生所说的那句“她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那句话，差点喜极而泣。

他深深凝望着杨归荑的眉眼，微凉的指尖落在她的眉心。

他的双眸充血，明明已经累极，可却不敢睡。

陆泽俊就怕他睡着以后，杨归荑醒来不告而别。

那样自己再也找不到她了。

他抓着她的手，她指尖的凉意传了过来，让他心惊战栗。

陆泽俊声音干哑：“等你好了以后，我们再游一遍云南好不好？”

第十四章 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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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归荑紧闭着双眸，她无法回应一句。

可陆泽俊却莫名觉得心里难受。

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明明以前他们曾相爱过。

他真的对杨归荑没感觉了吗？

陆泽俊不知为何不知道了。

只知道，他无法放任自己失去她。

阳光照耀进来，陆泽俊浑身暖洋洋的。

可他的心却像永远照不到太阳一般，冷凝冰霜。

杨归荑仍旧沉沉睡着，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好似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可这次，她再也没有用力牵起他的手。

陆泽俊望着她苍杨的脸色，语气喃喃：“楚词。”

他叫出口这个名字的一瞬间有些怔神。

他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叫过她了。

上一次这样叫她是什么时候呢？

陆泽俊记起来，是那时候刚刚结婚的时候。

莫名的，他更加难受。

他深吸了一口气：“你是不是没想告诉我，你怀孕了？”

杨归荑紧闭着双眸，睫毛轻颤。

夜色给她添上了一丝柔和的光芒。

陆泽俊忽然想起那次吃早餐的时候，她有些干呕，可却说自己没事。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想打掉他么？”

他的喉间干涩，后面的话几乎说不出口。

陆泽俊脸上轻扯，露出一个破碎的笑。

他们的婚姻里，他也曾期待过另一个小生命的到来。

陆泽俊眸光看向她的小腹。

可现在……

陆泽俊只要想起，心间难受。

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如此仓促的失去了他。

他甚至不知道那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陆泽俊想起家中一直留在那里的婴儿房。

陆泽俊这般想着，心口莫名刺痛难忍。

忽然隔壁床的大爷推着大妈的轮椅走了进来，大妈好似已经睡着了。

陆泽俊的视线看了过去，大爷将手放在唇边：“嘘，小声一点。”

他神色有些莫名。

这时，大妈睁开了眼睛，神情茫然。

陆泽俊看了好一会儿，大妈似乎看不见了。

他看着大爷小心翼翼地将大妈扶到了床上。

大爷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陆泽俊搭话：“小伙子，这是你女朋友吧？真好看，什么病啊？”

陆泽俊神情渐暖：“是我妻子。”

大爷有一瞬的讶异，笑了下，脸上的褶子挤到了一起。

“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陆泽俊却陷入了一阵沉默。

感情好么？

他不知道。

大爷自顾自的说：“很多情侣来云南旅游。”

陆泽俊的思绪倏忽间飘远。

他想起之前和杨归荑一起旅游的那些回忆。

现在回忆渐渐斑驳，陆泽俊这才惊觉，他错了很多。

希望以后他还有时间能够挽回这一切。

莫名的，陆泽俊想起了那封信里面的离婚协议，那上面杨归荑的签名似乎在他眼前重现。

他喉头滚了滚，什么也说不口。

陆泽俊深深看着病床上昏睡的杨归荑。

他一定会带她再来一次云南。

这样想着，他依靠着病床上沉沉睡去。

夜色低垂。

杨归荑好似陷入了梦魇。

梦中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小揪揪，哭得那么伤心。

“你别哭啊……”

杨归荑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她缓缓走了过去，想蹲下身子安慰她。

可小女孩却只是哭，她吸了吸鼻子：“我爸爸不要我，我妈妈也不要我了。”

莫名的，杨归荑心一揪。

她拍了拍小女孩的背，神情温柔。

可眼前的小女孩从眼前消失了。

杨归荑眼眸含泪，从梦中醒来。

这一刻，浑身上下犹如被人碾压过一般，疼痛刺骨。

刺鼻的消毒水气味钻入鼻尖。

她的眸光看向自己打着石膏的左腿，喉间苦涩。

这时才注意到身旁有一人。

杨归荑的视线看了过去，陆泽俊已经睡着了。

她喉间酸涩，却也没有气力去思考他为什么还没有回海城。

杨归荑什么也不愿想，甚至都不愿去想他为什么会在病房。

她怔然看着天花板，神色茫然。

不知道雪山上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杨归荑闭上了眼睛，眼尾一滴泪滚落下去。

凉风钻入她的身体，尽管盖着被子，可她却觉得冰冷刺骨。

她偏过头过去，才发现隔壁床紧挨着一对睡了。

依稀可见是一名大爷小心翼翼凑到了大妈的边上，他的帽檐盖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