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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解：“为什么要救我？你走啊……走啊……”

明明不久前他还想杀了自己。

在他眼中，她家国皆负，可为什么还要冒险来救她？

展风轻启薄唇，每个字都带着血：“因为你是我……徒弟，我想让你……活下去，自由自在的……活着。”

听到这番话，颜卿卿眸色一震，恍如卡在心头的刺突然被拔出。

她红了眼，泪水从眼角滑落。

苍色的衣衫不知是被自己的血还是他的血染成了红色，每一步都在泥泞的地上留下了一抹殷红。

“噗”的一声，一支箭穿透展风的肩膀，划过颜卿卿的鼻尖。

展风身形一颤，却紧咬着牙将怀中人稳稳抱着。

颜卿卿眼泪顷刻决堤：“你快走，不要管我了……”

又是一只穿刺穿盖的箭，展风陡然跪倒在地。

“师父！”颜卿卿心如刀割，可全身却无力地只能仍由他将自己护在身前。

下一瞬，无数支箭铺天盖地的射来。

颜卿卿只觉天都被这些利箭遮蔽，只剩下一片漆黑。

一支、两支、三支……

随着一声声闷响，展风胸襟的血团不断变大，颜卿卿的心霎时被撕裂了一般剧痛。

血肉横飞间，展风抬眸，哑声温言：“卿卿……不哭，师父……给你……买了糖葫芦……”

他抬起颤抖的手，从怀里拿出一串糖葫芦。

颜卿卿煞白的脸噙着几分恐慌，脑子空白的只剩下了多年前与展风相处的点滴。

还没等她接过滴着血的糖葫芦，几个侍卫突然一把将她扯离。

“师父！”

颜卿卿挣扎着，手无力地朝依旧保持递糖葫芦姿势的展风伸去。

一侍卫忽然道：“放箭。”

“住手——！”

撕心裂肺的哀嚎丝毫不能阻止这第二次更无情的箭雨。

血色的身影仿佛跟着余晖缓缓消失，而所有的疼痛都像是汇聚在了颜卿卿的心上，将她所有的理智都尽数刺破。

那个对她如亲妹妹，教她武功的师父，那个不苟言笑却心思细腻的师父，那个总是在暗处保护她的师父……

颜卿卿无助地放声大哭，更觉心中最后的支撑都开始崩塌。

箭雨终于停下，她推开侍卫，踉跄地跑了过去。

“师父！师父！”颜卿卿颤抖的双手竟无法触摸到展风的身体，所及之处皆是冰冷的箭。

她怔怔看着地上那串和血混在一起的糖葫芦，悲痛欲绝地捂着剧痛的头嘶声大喊。

哀恸的哭声让司柏寒心绪烦乱不已，他走上前，一如既往地云淡风轻：“请长公主回去。”

颜卿卿看向她，滴血般的双眼噙满怨恨。

她紧抓起地上一支箭，用尽所有力气朝司柏寒刺去。

第十章 长安二十载

司柏寒目光一凛，轻易地躲开将她掀翻在地。

“司柏寒，我恨你！”颜卿卿嘶ʄɛɨ哑着嗓子疯了一般怒吼着。

司柏寒袖中的手紧紧攥起，吩咐侍卫将她带会天牢。

最后一丝阳光都淹没在漆黑的夜中，阴暗寒冷的天牢弥漫起一股绝望的气息。

颜卿卿不吃不喝，靠在墙边目光空洞地望着墙上的一扇小窗。

沉重的牢门再次打开，萧容瑾走了进来。

见从前那般明媚的人狼狈而苍白，他面色一沉：“姐姐。”

颜卿卿迟钝地抬起头，一言不发。

陌生的眼神刺的萧容瑾心一紧，可更厌恶她对自己的冷漠。

他看着浑身是伤的颜卿卿，痴情的眼神却带着丝暴戾：“我已经把那些打你的人全都处死了，我不会再让姐姐受到任何伤害。”

萧容瑾丝毫不在乎颜卿卿满身血污，伸手将她抱起离开天牢。

“姐姐，以后你乖乖地待在我身边好不好？”

似是孩童般天真的语气却让人听着胆颤心惊。

颜卿卿想逃离，却再没有多余的力气挣扎，只能任由萧容瑾将自己带走。

她从没觉得皇宫的夜这么冷这么漫长。

无论萧容瑾给了她多少华服首饰，她始终是一袭白衣，发间一条素色缎带。

不知过了几天，妆妃突然来了。

当看见消瘦得不成人形的颜卿卿，她顷刻红了眼。

印象中，她是一身戎装意气风发的俊秀将军，如今竟成了笼中鸟。

“长公主。”妆妃轻唤了一声。

颜卿卿黯淡的眸色闪了闪，没有说话。

“司柏寒谋反，摄政王也反了，皇上自食恶果，自顾不暇，我是来带您走的。”

闻言，颜卿卿心一震：“你说什么？”

妆妃不忍的说：“其实当初天灯坠毁、大祭司占卜一事都出自皇上之手，”

“司柏寒背后站着世家势力，也早就蠢蠢欲动，而摄政王……当初大臣集体上书就是他指示的！他为你说话，是以退为进啊。”

短短几句话就像在颜卿卿本就千疮百孔的心上，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却毫不自知。

颜卿卿眼眶一热，悲戚笑道：“原来如此……”

“那你呢？你想要什么？”

妆妃没说话，只是说：“过两日，我就来接您。”

可过了两日，颜卿卿没有等到妆妃，宫内忽然响起凄厉的惨叫。

摄政王的近卫冲进颜卿卿宫中：“云奚奉王爷之命，护送长公主出宫。”

颜卿卿看着他手中滴血的刀，声音沙哑的有些苍老：“他终究反了吗？”

云奚面无表情：“不反就得死。”

颜卿卿听出他语气中隐隐憎恶，不由又问：“你恨我？”

“若没有长公主，王爷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云奚看着她，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颜卿卿僵在原地，心的某处似是因着这番话慢慢塌陷。

是啊，是她的错。

若她不手握兵权，若她早早死在战场上，是否一切都会回到最初……

半晌，颜卿卿扯了扯唇角：“你这般恨我，必不是真心来护送我的吧。”

云奚冷眸一变，忽然跪下将剑双手奉上：“此事因长公主而起，还请长公主莫再霍乱天下。”

太和殿前。

三军剑拔弩张，不久前才同仇敌忾的三人此刻兵戎相见。

萧容瑾像是个看客，目光阴桀：“不愧是朕的臣子，谋反都做的滴水不漏。”

司柏寒弯起嘴角，眉梢眼角都带着十足的野心：“能争为何不争？”

闻言，萧霖天神情渐冷：“贤者安天下，你不贤，便休怪人反。”

说话间，他不由担心起颜卿卿。

不知云奚有没有将她安全地带出。

突然，浑身是血的云奚捂着手臂踉跄地冲了过来：“王爷，长公主抢了剑和马，朝城楼去了！”

听见云奚这番话，原本对峙的三人心中皆是一顿。

司柏寒、萧容瑾和萧霖天互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敛去锋芒朝城楼赶去。

残阳中，一抹白色的身影迎风伫立在城墙上。

摇摇欲坠的身影刺的匆忙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