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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耳边突然掠起一阵风，带着凌冽的杀气，她忍不住倒退了几步。

地上的白原已经不见，她顺着血迹看过去，一抹黑映入眼帘。她顿了一下，不敢抬头。

可能是为魅之前太过刻骨，她时常会想起那时的日子，越发不敢面对屠黎。如今她这般样子……

“小七……你真的……”杀了那么多人吗？

屠黎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但是他亲眼所见……小七方才要杀了白原，白原只是个凡人与她无冤无仇，她却还是要杀了她。

秦彧慢慢抬头，白原倚在屠黎怀里脸色惨白，气息微弱，一如大婚之日一般。

她笑了起来，眼角却慢慢流下眼泪，“屠黎，你什么时候能信我？”

看到她这副悲戚的样子，屠黎心口一痛，手却被人抓住，白原声音如蚊吟，“尊，尊上，饶过秦彧姐姐……她不是故意的！”

“尊上，我是不是要死了……”

屠黎身子一僵，将白原轻轻放在地上，“你不会死的。”

他的话秦彧听的一清二楚，她不笑了，看向他的脸上没有一点波动，“崇华天尊又要剔一回本尊的妖骨救这个凡人？”

“小七你别这样……”

她冷笑几声，“崇华天尊还真是大爱无疆，连话都与当初一般无二。”

“本尊上回让尊上剔了妖骨，这回可不会了，崇华天尊想救她，不如先杀了本尊？”

屠黎瞳孔猛地缩聚，黝黑的眼眸望不见底，他怒道：“秦彧！”

秦彧对上她的眼，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屠黎突然觉得浑身无力，心里漫上一股无奈，“小七，你为何变成这样。”

“你伤了凡人，应该救她的。”

“我既伤了她就不会救她！”

“错了便是错了，你为何要一意孤行？”

“你若一意孤行，那就别怪本尊不念旧情！”

秦彧愣了一下，移开眼，轻嗤了一声，“崇华天尊何时对本尊念过旧情？”

两人面面相对，屠黎看着她的脸，黑眸越发深沉。

为何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不过数月，当初那个单纯的小姑娘成了世间最凶煞的邪神。

他记得那时的小姑娘，天真善良，哪怕被所有人残忍对待，眼底永远有着一抹善良……

屠黎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想起以前的日子，眉眼越发柔和，秦彧对上他的眼几乎沉溺在他眼底的温柔中。她不懂。

屠黎口口声声说不爱她却对她的亲密不做推拒，甚至在外人污蔑她时选择相信他们。而如今却又这样看着她，仿佛她该是他捧在手心里的至宝。

在她人生中只有他的时候他不喜她，而如今却毫不留情的杀了她最在乎的两个朋友。

她能感觉到，如今的屠黎是喜欢她的，无论是入魔的屠黎还是眼前的屠黎，应当都是喜欢她的。

但又什么用？

他入魔时杀了花夭，清醒时还是杀了云芝，残忍的剥夺了她好不容易拥有的一切。

如果是这样她不需要。

如果屠黎的爱是占有是毁灭是残忍到不顾一切的剥夺，那么这样的爱她承受不起，也不需要！

第三十六章 孤寂之后

秦彧的眼神慢慢归于平静。

屠黎看着她心如死灰的眼神，心口一窒，密密麻麻的疼了起来。

她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冷，看向他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屠黎，我累了。”

她累了，不想去恨，也不想再去喜欢他。

他教会了她害怕，惶恐，悲伤和隐忍，唯独教不会她冷情。她做不到像屠黎这般明明爱着却仍旧是一副心如止水的模样。

她闭了闭眼，退了几步靠在三生石上，手抚上平滑的石头，怎么摸不到她的名字……

千年了，她终于懂了一个道理，有些事是真的强求不来的。

她站起身，手慢慢的伸过去摸上他的脸庞，细细抚摸着，“屠黎，从今以后，你我恩断义绝，以后再见我不会再记着半分旧情。”

话音刚落，她猛地后退，身子抵在三生石上，亲自剔下两根妖骨！

莹白中夹杂着血色的妖骨缓缓浮至白原身前，秦彧阖下眼睑，泪水在眼眶打转，脸色苍白，声音暗哑：“屠黎，我不欠你什么了。”

以后再相见，两人之间就只剩仇了……

等屠黎回过神来，眼前的姑娘已经疼的晕了过去。她脸色苍白的倒在三生石旁，红色的衣被血水浸透，嘴角血流不止，却隐隐带着一丝笑意。

似乎是解脱……

“小七，你这是……何苦呢？”

——

九重天上有位研习佛法的神仙，无心无欲，久而久之众人都唤他无心佛。

接下来的三百年，浮屠宫整日被佛音缭绕，崇华天尊也闭关了三百年。

这三百年里，邪神煞仿佛从六界消失一般没有了一丝踪迹，众仙遍寻不得，久了也慢慢忘了邪神煞的存在。

浮屠宫的密室里，一个红衣女子闭着眼坐在冰玉榻上。

四周源源不断的黑气冲破金色的梵音钻入她体内，主殿中的无心佛睁开眼，沉静的眼中泛起一丝波澜。

罢了……

Ӽɨռɢ该来的总会来的。

密室里，红衣女子睁开眼，一片血红的瞳孔闪着妖冶的红光。

屠黎跌撞的赶到主殿，在无心佛面前几乎站不稳，“她……”

无心佛看了他一眼，慢慢开口，声音带了一丝安抚人心的沉静，“三百年，终是成魔了，这回她应该忘尽了前尘往事。”

“崇华天尊，此事该有个了结了，阿弥陀佛……”

屠黎没有说话，跌撞的跑向密室，密室的石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他还来不及反应，脖子便被一双手掐住。

他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四面八方涌来，对方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上，她说：“本尊运道果真不错，方才出关便遇上了这么个大补之物啊……”

话里语里，是屠黎全然的陌生。

他低头，缓缓对上她的眼，猛地一震。

那双眼里，除了妖冶的红再无其他。

第三十七章 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