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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牧闭了闭眼，看似冷静，实则周身盈满了即将爆发的危险气息。

赤影汇报：“对了，主子，我将那个齐嘉抓回来了，您要去见见吗？”

直到此刻，谢牧仍不愿相信这一切。

这上面，对替嫁之事语焉不详。

他必须，亲耳听到那个答案。

刚踏入暗牢，他便听见一声痛苦嘶哑的喊声：“我招，求你们住手，我全都招，是梁楚笙用了虞雾汐的名字与我私奔……”

第13章

齐嘉浑身是血地躺在那里，身上散发着腥臭，裸露出的皮肤没有一块好肉。

与上次的模样判若两人。

赤影淡定回报。

“我是在将军府附近的一个小院将人抓到的，这人一介穷书生，竟能租的起那般贵的小院，属下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便将人抓了。”

“这人一开始，一口咬定，他的妻子便是尚书府二小姐虞雾汐，所以属下上了一些小手段。”

安庆看着齐嘉的模样，只觉得牙酸。

影卫们的小手段，可比军中最残酷的刑罚还要痛苦。

军队中受罚除却军棍，无非一死，可影卫们却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谢牧看向齐嘉，一张脸毫无波澜。

“你将刚才的话，再说一次。”

他声音极平静，却不知为何，让听到的人不自觉心尖都一颤，背脊浸入彻骨寒意。

齐嘉恍惚间竟觉得自己像坠入了地狱。

他咳出一口血，再不敢隐瞒半分：“与我相恋私奔的皆是梁家大小姐梁楚笙，我这次回盛京，也是她找人将我寻来，让我帮她。”

“帮她什么？”

“帮她将虞雾汐解决，待她平安换回身份，坐稳将军夫人的位置，她会求她父亲助我入仕……”

谢牧死死盯着齐嘉，眼眸赤红：“你撒谎！”

那样笃定而又斩钉截铁的语气。

他不相tຊ信。

可虞雾汐看他的眼神却突然间浮现在脑海。

那样的痛彻心扉，刻骨轮回，仿若受尽了全天下的委屈。

不知为何，那些被遗忘的细节，此刻竟清晰无比的浮现。

这一切如此荒诞不羁，像一出接一出的折子戏，让他如何去相信，如何去承认。

他知晓梁楚笙不对劲，她总是记不起他们从前两人私语时的话，也作出了许多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举动。

但梁楚笙少时曾生过一场大病，遗忘了许多东西，便是成年后，也时常记不清事情。

所以他忽略了，如从前那般扮演了一个完美的丈夫与爱人。

当年他会娶梁楚笙，本身就带着不纯的目的，他对她确实有几分心思，但他更需要的是一个软肋来麻痹宋帝。

可是这两年下来，对着那个满心满眼是他的女孩，谁又能说那几分心思没攒出真情。

他敛下心口翻涌不休的郁气，神色恢复平静，眼眸里没有半分温度。

“待本将军找到虞雾汐，我会让你们所有人，为这个荒谬可笑的谎言付出代价。”

就在这时，萧无心的人急匆匆来报：“任将军，宋帝来了！”

谢牧眼眸一冷：“在哪儿？”

“他带人去城墙下，跟我们主子打起来了。”

待谢牧赶到城墙时，那原本挂着尸体的地方已经空空荡荡。

萧无心翩翩公子的模样不存，身上还有些未干涸的血迹。

他看向谢牧，眉宇间满是不可置信：“宋昶希疯了吗？为了一具尸体，他竟然不惜跟我们在明面上开战。”

谢牧背脊一僵。

萧无心对宋帝宋昶希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是一贯爱耍阴招，借刀杀人，若非如此也不会只敢背地里派人刺杀你，现在活的四大统领他不救，跟我们抢个死人……”

没等他说完，谢牧已经冲向皇宫。

他有金牌可随意出入皇宫，到了紫宸殿却被宋昶希身边的太监全喜拦住。

“任将军回去吧，陛下已发下诏令，休朝十日，不见任何人。”

可谢牧却仿若听不见，径直闯进去。

禁军侍卫刚想冲上前，宋昶希的声音传来：“让他进来。”

谢牧一进去，便看见了那张盛装的虞雾汐。

第14章

虞雾汐身上的污泥血腥已被洗去，皮肉外翻的伤口也被细细缝好，脸上还细心描绘了妆容花钿。

光看一眼，便美得人心惊动魄。

她眼眸紧闭，静静地坐在殿的最中央，头微微偏过去，好像只是睡着小憩一般。

若不是那过分苍白的肌肤，任谁都不会相信这是一个死人。

宋昶希为她乌发中插上最后一只金钗，这才抬眸看向谢牧。

他浓黑眸子升起一丝疑惑：“你不陪着你的梁楚笙，来朕这里作甚？”

谢牧煞气四溢，瞳仁红得吓人。

他询问：“为何？”

宋昶希看着他愤怒神色，低低哑哑地笑了一声。

谢牧逼近一步，扬高声音：“我问你为何？”

他几乎是一字一句迸出来的：“为何……要选中她？”

赤影查出的事情不多，十三岁后，虞雾汐的成长痕迹像是刻意被人抹去。

可暗卫首领这个身份却已经足够让谢牧推测出虞雾汐的经历。

她这一生，便是如棋子般的一生。

宋昶希看向虞雾汐的脸，长长睫毛在她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少了那总是强撑出来的冷戾，如一个真正的不谙世事的少女那样恬静美丽。

片刻后，他薄唇轻启：“因为嫉妒。”

这是谢牧从未想过的答案，他一时怔在原地，只觉周身无尽冷意四起。

“从小，明明朕才是太子，可所有人的目光却都在你身上，父皇总是夸你，说你若是他的儿子该多好，都是一起长大的，那些世家儿郎却只想与你做兄弟，就连萧无心，不过幼时来访过一次，便与你生死相交。”

宋昶希神色嘲讽：“你不知道，朕有多讨厌你。”

谢牧愕然至极：“所以这才是你一直想我死的原因？”

“不，这些不过如此，你再优秀，不也只能当朕的臣属。”宋昶希讥讽道。

然而下一瞬，他眼中倏然爆发出刻骨恨意，“可你为何要害死朕的阿姐？”

“她明明那么疼你，最后却因你而死，所有人假意哀悼完，背地里却还要说幸好死的不是你。”

“难道她就该死吗？”

这撕心裂肺的凄厉诘问让谢牧的手猛地攥紧。

那天本是一场他配合先帝引出刺客借此肃清朝野的戏码，他不知乐瑶为何会突然出现，还拼命为他挡了一剑。

自己设局却害得自己的女儿丧命，这锅无论如何不能让英明神武的天子背，所以只能是仅有十六岁的谢牧顶着一切抗下。

也借乐瑶公主之死，先帝大怒彻查，朝堂被大肆清洗。

若非经历那一场风波，宋昶希这帝王之位，又怎会坐得如此轻松。

谢牧看着眼眶赤红的宋昶希，嗓音喑哑难抑：“是我对不起乐瑶。”

宋昶希冷声一笑，透着薄凉。

“现在说这些有何用？”

他转头望着虞雾汐的脸，却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你知道吗，第一次看到虞雾汐的那一天，朕还以为是阿姐回来了。”

“可就连她答应成为暗卫，都是因为你。”

谢牧终于明了，宋昶希的执念何来。

宋昶希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困兽，要将这些年的苦闷一吐为快。

“也因为这张脸，所以朕给你赐婚，让人引你见了梁楚笙，朕知道，你一定会娶她，毕竟十年前你从灯会回来，便满口都是那个小姑娘。”

“朕让人骗你，梁楚笙便是你幼时遇见的那个小姑娘，不过生了一场大病，忘却了许多事。”

“但你一定想不到，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其实是她的妹妹，虞雾汐！”

第15章

谢牧猛地看向宋昶希。

宋昶希似是被他震惊痛怒的神色取悦，哈哈大笑起来。

待欣赏够了那脸色，他意犹未尽地补充：“你真蠢啊谢牧。”

“梁楚笙跟虞雾汐除了那张脸分明毫无半点相似之处，可你竟然连换了个人你都发现不了，这便是你的爱吗？”

谢牧脸上是暴风骤雨般的滔天恨意。

他抬手捂住胸口，身体颤抖厉害。

过了好半晌，他才问：“宋昶希，那你呢？”

宋昶希一愣。

谢牧死死盯着他：“你又为何要耗费这么多人命，不惜暴露自己也要将她的尸体抢回来？”

宋昶希的脸霎时白了，明黄龙袍下的手也泛起青筋。

为何？

他恨阿姐为何要抛下他，为他最厌恶的谢牧丢了性命。

可阿姐不在了，这恨意便又只能转嫁到与她相似的虞雾汐身上。

似乎这样，便能让阿姐看到，你看，你当年为他死过一次，再来一次，他依旧选择放弃你。

凭什么，凭什么所有人都爱谢牧？

你们该死。

至于虞雾汐，她不过是他手底下一条吃里扒外的狗，有什么可在乎的。

可心脏上的痛意还是蔓延而上。

痛的他几乎无法喘息，只能紧紧攥住椅子上的扶手支撑住自己。

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