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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再如何欺瞒自己，那颗随着她听到的消息而不住抽动的心也断然无法忽视。

她叹了一声，对着将剥好的桔子递给自己的唐少泽道：“我想出院了，你帮我去办出院手续好吗？”

正准备再剥一个桔子的唐少泽愣了愣，抬眼见沈慕棠充满复杂神色的眼睛，心里微微一动。他点了点头，二话不说便站起身去楼下为她办理出院手续。

出院之后，沈慕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往凌江大桥江边。

唐少泽应着她的要求，开车载人去了目的地。

今日的江边已经不如昨日热闹了，微凉的风透过打开的车窗扑在沈慕棠的脸上，也掠过她凝望着江边那道身影的双眸，显得格外悲伤而又顾忌。

祁越行的脸色已经很是难看，无论是谁都看得出他快要到极限。可即便如此，他却还是固执地看着滔滔江水，似乎这样就能够把心中所有的悔痛都一并忘却，只留下酸甜回忆。

唐少泽看了眼沈慕棠的神情，又朝祁越行那边望去，也是暗叹了一声。

这两人明明只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心却像是隔了无边山海，这厢痛苦无际，那厢自我折磨，谁都放不过谁，谁都放不下谁。

沈慕棠在车里看了很久，唐少泽也不催她。

一直到祁越行的身影突然摇晃，毫无预兆地倒下来之后，沈慕棠才焦急地抓住了唐少泽的手臂，拧着眉头满面焦急道：“快，快叫救护车！”

◇ 第十三章 再也不和你分离

祁越行在病房中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糊，按了铃把护士叫来，才知道是有人看到他昏倒拨打了急救电话，这才将人弄来医院的。

他点了点头没作声，护士见状便也无趣地走了。

虽然身体仍旧有些不适，但祁越行并没有在医院里多待，打完针便离开医院回别墅。

冰冷而毫无生气的别墅显得异常陌生，祁越行从酒柜里拿出酒，背靠着客厅的沙发瘫坐在地板上，直接拿着酒瓶往嘴里倒。

从前的他不是个嗜酒的人，可自从沈慕棠失踪之后，酒精是唯一可以让他消停下来的东西。冰凉的酒液淌过喉管引起一阵战栗，但也让祁越行发出了一声极为畅快的呻吟。

地上的酒瓶越堆越多，横七竖八地倒着。祁越行的神智也越发不清，甚至于在某一时刻，竟然产生了幻觉。

“阿……阿棠？”

他喝酒的动作挺了下来，通红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前伸手触摸他额头的女人，猛地抬手抓住那纤细的手腕。

“你来找我了？”祁越行的声音有些哽咽，也带着显而易见的欢喜和心酸，“你的手这么凉，江里是不是很冷？你别害怕，我会好好安置你，让你再也感受不到冷意。”

基因对比的结果还没有出来，若是平日的祁越行，断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甚至还相信着自己的直觉，那女人一定不是沈慕棠！

可如今酒精逼出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担忧和害怕，他怕那就是沈慕棠的尸体，怕那个给予自己倾世温柔女人，那个用一整个青春用力想要靠近他的女人，就那么死了……

“为什么？”模糊的身影缓缓问出了一句，声音微颤。

祁越行察觉不出异样，他用自己的面颊摩擦着那只被他抓住的手，嘴里不住喃喃：“你等一等，不要急着喝下孟婆汤！等安排好了一切，我就去找你，和你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身前的人终于压抑不住心中复杂的情绪，崩溃一般哭出声：“为什么要说这些？你不是恨我吗，我死了，你难道不高兴吗？”

那样悲痛的声音，让醉酒的祁越行也跟着难过，情不自禁拥住她，点点头说：“对，我高兴。”

身影剧烈挣扎了一下，却挣脱不出他的怀抱，只能质问：“那你为什么还要下去陪我？”

怀中那般真实的触感让祁越行喟叹一声，他用极轻的声音说道：“因为我也要赔罪，我在霜雪的坟前立誓，要为她报仇。而我不但没有做到，还爱上了你……”

这一刻，沈慕棠整个人都沉入了震惊之中。她的眼角还挂着泪水，就这么呆呆傻傻地看着祁越行：“你，爱我？”

“对，我爱你。”祁越行苦涩地笑着，“阿棠，我爱你啊，很久很久之前就爱上你了……”

沈慕棠愣怔着，有些狼狈地抓住他的脸让他看向自己的眼睛，咬唇轻问：“那如果，我还活着呢？”

“活着？”祁越行的眼中闪着希冀的微光，“我会好好待你，再也不和你分离。”

◇ 第十四章 你欠她的也欠我的

温和的晨辉透过窗棂投射在卧室，祁越行有些难受地皱了皱眉头，知道自己大概又是宿醉了。

自嘲地笑了笑，闭着眼睛动了动身子，手臂却碰到一个温热的躯体。

谁？！

他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警惕地坐起身。纵使因宿醉的原因眼睛睁不太开。但他还是一眼看清楚了躺在自己身边的女人，是他连想一想都会心痛到难忍的女人——沈慕棠！

“阿棠？”祁越行的声音放得极低，仿佛只要再大声一点，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他盯着沈慕棠的脸蛋看了好久，久到实在忍受不住，才犹豫着伸手轻微碰了一下的她面颊。

指尖温热柔软的肌肤提醒着祁越行，眼前的人是真实的，沈慕棠，真的回来了！

这一瞬间，狂喜的情绪在祁越行心中激荡，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将人紧紧揽入怀中的念头，自己思念已久的人终于回来了！

她没有离世！

她也没有离开自己！

可在狂喜之后，有一股暴虐情绪侵蚀了他的内心，祁越行面上的喜色顿时瓦解。

“沈慕棠，你给我起来！”祁越行紧绷着面色，推搡了沈慕棠几下，直到人悠悠转醒，俊朗无双的面容上满是嘲讽之色，“怎么，被野男人抛弃了是不是？舍得滚回来了？你也不瞧瞧你这模样，谁能看得上你？”

刚醒过来的沈慕棠一阵恍惚，面前人厌恶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恍然间又想起昨天晚上那个一直拉着自己的手不肯松开，痛苦到了极致的男人。

“为什么？祁越行，你昨晚明明说爱我，明明说会好好待我的，你说过的……”

“沈慕棠，你是脑子进水了吧？！我会爱你？”

他的话是如此的刺耳，如同刀子一般，凌迟着她的心脏。刀刀深入心底，刀刀见血。

祁越行见她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安静乖巧的模样几乎让他忍不住想将她拥入怀中好好安慰一番，但是他不能，他始终忘不了沈霜雪浑身是血的模样，也忘不了沈霜雪临死前凄厉的哭喊。

他捏住她的下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下颌捏碎，两人视线对上，他这才看清她眼里的泪光。

“你还有脸哭？你还觉得委屈？记住！你欠霜雪的！也欠我的！”

“祁越行，我们离婚吧。”她看着他，唇角微微向上弯着，但眼泪却簌簌而落，“如果我们在一起是一种折磨，那我们离婚吧。”

沈霜雪永远是他们之间无法跨越的横沟。

离婚？不！祁越行捏着沈慕棠下颌的手猛然锁紧，他怎么能够放沈慕棠走？她消失的这些时日自己已经要疯了！

“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婚！”别想离开我身边！

“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

“沈慕棠，当一个人耐以生存的温暖被人毁灭的那种痛苦，你能理解吗？七年前，你害死霜雪，从那一刻起，我的生命里只剩下寒冷，只有痛苦，只有对你的恨！”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在这一刻，居然看清楚了他眼里挣扎的痛苦。

她忽然明白，即便他对她有爱，但这份爱不足以抵消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恨。

◇ 第十五章 我给你一个结局

祁越行，你曾给予的我的温暖，我始终牢牢记着。

所以，现在我给你一个结局。

让你不再痛苦。

她笑看着他，但眼泪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落，“你恨我是应该的，我的确害死了沈霜雪，因为我嫉妒她。”

沈慕棠的话宛若是惊雷一般，在祁越行耳边炸开，令他浑身颤抖！

“我们明明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大家只喜欢她，为什么大家都讨厌我？只有她死了我才能得到重视，所以那天当车子驶来的时候，我推了她一把，看着她出车祸！”

她的神情在祁越行越发憎恶的目光下变得冷漠，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样的冷漠背后是多大的伤悲。可无论内心多么痛苦和绝望，她都必须要这么做！

如果她的一句谎言能够让祁越行好过一些，那她便给他一个满意的结局！

与其两个人互相折磨，不如她一个人踏入深渊。即便承受着无边的苦楚，但只要她挚爱的男人能从痛苦中挣脱出来，那么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祁越行双目赤红，连手都颤抖了起来。

等了那么多年，沈慕棠终于承认了！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