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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宋安瑶愣住，叹息一声：“夫君，是我的错，我不想你瞧不起颜颜才没跟你说实话，她许是又出逃了，这是我宋家家丑……”

陆璟打断她：“你妹妹上一次出逃去了哪里？又为何突然回来？”

许是陆璟一身逼人气势太甚，压得人无法喘息。

宋安瑶下意识回答：“她之前与付承私奔去了蓟州，后来她被地痞欺负，付承为护她破相，从此不能再科举，于是日日醉酒，后来更是连柴米油盐都得掰着指头过，她过不了那般清苦日子便又独自跑回了京城……”

她回答得太过利落，毫无半分滞涩，仿佛是她亲眼所见一般。

陆璟眸色一暗：“你不是与她一向关系不好，又怎会如此清楚她失踪这两年的生活？”

宋安瑶一时呆住，眼中有一闪即逝的慌乱。

“你……你忘了，当初我将妹妹接进府中，也是聊过一些私房话，不然后来付承上门之时，我又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陆璟当初又怎会看不出姐妹二人的互相防备，只是他刻意去忽略了这一切。

他再次追问：“宋尚书将沈心雁接回去，是你的示意？”

宋安瑶装听不见，凑上来想要挽住他的手臂娇声道：“夫君，你今日究竟是怎么了对这些追根究底，是颜颜又惹出什么麻烦了吗？”

陆璟也不知为何，只觉得突然间这温言软语令他无比烦躁。

他抬手将人推开：“你只需回答我的话！”6

宋安瑶自回来后，还未见过陆璟冷脸模样，一时之间心浮气急。

“你今日问这么多便算了，还都是关于沈心雁，那个狐媚子来勾引你是不是？我就知道，我不该将她接进来。”

她泫然欲泣模样，赌气一般甩袖：“你这么想知道，便自己去问她好了。”

她说完掩面往外走去，只是背影，却透出几许狼狈心虚。

陆璟手握成拳，透出分明指节。

这不是原来的宋安瑶。

原来的宋安瑶大气明艳，虚怀若谷，又怎么会做出这般小家子气的模样。

他对副将安庆哑声吩咐道：“将赤影找来。”

很快，一个面目清秀无比，但又让人感觉扔进人堆中你只需一秒就能忘记他模样的人进来。

“主子，您找我？”

陆璟已恢复了冷静，颔首道：“去给我查沈心雁的生平，从出生到现在，半分不能遗漏，最重要……查清她离开京城后去了何处。”

赤影是陆璟手下影卫之一，最擅情报，轻易不出手。

他应声，陆璟又补充了一句：“再查一查宋安瑶。”

赤影效率极快，不出一日便有厚厚两沓书卷送到陆璟案上。

而那上面，记录下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安庆都露出怜悯之色：“将军，宋二小姐，这些年过的很辛苦啊。”

下一瞬，他又疑惑道：“只是，为何从十三岁起，她的信息便这么少了，仿佛宋府的隐形人。”

陆璟闭了闭眼，看似冷静，实则周身盈满了即将爆发的危险气息。

赤影汇报：“对了，主子，我将那个付承抓回来了，您要去见见吗？”

直到此刻，陆璟仍不愿相信这一切。

这上面，对替嫁之事语焉不详。

他必须，亲耳听到那个答案。

刚踏入暗牢，他便听见一声痛苦嘶哑的喊声：“我招，求你们住手，我全都招，是宋安瑶用了沈心雁的名字与我私奔……”

第13章

付承浑身是血地躺在那里，身上散发着腥臭，裸露出的皮肤没有一块好肉。

与上次的模样判若两人。

赤影淡定回报。

“我是在将军府附近的一个小院将人抓到的，这人一介穷书生，竟能租的起那般贵的小院，属下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便将人抓了。”

“这人一开始，一口咬定，他的妻子便是尚书府二小姐沈心雁，所以属下上了一些小手段。”

安庆看着付承的模样，只觉得牙酸。

影卫们的小手段，可比军中最残酷的刑罚还要痛苦。

军队中受罚除却军棍，无非一死，可影卫们却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璟看向付承，一张脸毫无波澜。

“你将刚才的话，再说一次。”

他声音极平静，却不知为何，让听到的人不自觉心尖都一颤，背脊浸入彻骨寒意。

付承恍惚间竟觉得自己像坠入了地狱。

他咳出一口血，再不敢隐瞒半分：“与我相恋私奔的皆是宋家大小姐宋安瑶，我这次回盛京，也是她找人将我寻来，让我帮她。”

“帮她什么？”

“帮她将沈心雁解决，待她平安换回身份，坐稳将军夫人的位置，她会求她父亲助我入仕……”6

陆璟死死盯着付承，眼眸赤红：“你撒谎！”

那样笃定而又斩钉截铁的语气。

他不相信。

可沈心雁看他的眼神却突然间浮现在脑海。

那样的痛彻心扉，刻骨轮回，仿若受尽了全天下的委屈。

不知为何，那些被遗忘的细节，此刻竟清晰无比的浮现。

这一切如此荒诞不羁，像一出接一出的折子戏，让他如何去相信，如何去承认。

他知晓宋安瑶不对劲，她总是记不起他们从前两人私语时的话，也作出了许多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举动。

但宋安瑶少时曾生过一场大病，遗忘了许多东西，便是成年后，也时常记不清事情。

所以他忽略了，如从前那般扮演了一个完美的丈夫与爱人。

当年他会娶宋安瑶，本身就带着不纯的目的，他对她确实有几分心思，但他更需要的是一个软肋来麻痹萧帝。

可是这两年下来，对着那个满心满眼是他的女孩，谁又能说那几分心思没攒出真情。

他敛下心口翻涌不休的郁气，神色恢复平静，眼眸里没有半分温度。

“待本将军找到沈心雁，我会让你们所有人，为这个荒谬可笑的谎言付出代价。”

就在这时，萧无心的人急匆匆来报：“裴将军，萧帝来了！”

陆璟眼眸一冷：“在哪儿？”

“他带人去城墙下，跟我们主子打起来了。”

待陆璟赶到城墙时，那原本挂着尸体的地方已经空空荡荡。

萧无心翩翩公子的模样不存，身上还有些未干涸的血迹。

他看向陆璟，眉宇间满是不可置信：“萧临昀疯了吗？为了一具尸体，他竟然不惜跟我们在明面上开战。”

陆璟背脊一僵。

萧无心对萧帝萧临昀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是一贯爱耍阴招，借刀杀人，若非如此也不会只敢背地里派人刺杀你，现在活的四大统领他不救，跟我们抢个死人……”

没等他说完，陆璟已经冲向皇宫。

他有金牌可随意出入皇宫，到了紫宸殿却被萧临昀身边的太监全喜拦住。

“裴将军回去吧，陛下已发下诏令，休朝十日，不见任何人。”

可陆璟却仿若听不见，径直闯进去。

禁军侍卫刚想冲上前，萧临昀的声音传来：“让他进来。”

陆璟一进去，便看见了那张盛装的沈心雁。

第14章

沈心雁身上的污泥血腥已被洗去，皮肉外翻的伤口也被细细缝好，脸上还细心描绘了妆容花钿。

光看一眼，便美得人心惊动魄。

她眼眸紧闭，静静地坐在殿的最中央，头微微偏过去，好像只是睡着小憩一般。

若不是那过分苍白的肌肤，任谁都不会相信这是一个死人。

萧临昀为她乌发中插上最后一只金钗，这才抬眸看向陆璟。

他浓黑眸子升起一丝疑惑：“你不陪着你的宋安瑶，来朕这里作甚？”

陆璟煞气四溢，瞳仁红得吓人。

他询问：“为何？”

萧临昀看着他愤怒神色，低低哑哑地笑了一声。

陆璟逼近一步，扬高声音：“我问你为何？”

他几乎是一字一句迸出来的：“为何……要选中她？”

赤影查出的事情不多，十三岁后，沈心雁的成长痕迹像是刻意被人抹去。

可暗卫首领这个身份却已经足够让陆璟推测出沈心雁的经历。

她这一生，便是如棋子般的一生。3

萧临昀看向沈心雁的脸，长长睫毛在她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少了那总是强撑出来的冷戾，如一个真正的不谙世事的少女那样恬静美丽。

片刻后，他薄唇轻启：“因为嫉妒。”

这是陆璟从未想过的答案，他一时怔在原地，只觉周身无尽冷意四起。

“从小，明明朕才是太子，可所有人的目光却都在你身上，父皇总是夸你，说你若是他的儿子该多好，都是一起长大的，那些世家儿郎却只想与你做兄弟，就连萧无心，不过幼时来访过一次，便与你生死相交。”

萧临昀神色嘲讽：“你不知道，朕有多讨厌你。”

陆璟愕然至极：“所以这才是你一直想我死的原因？”

“不，这些不过如此，你再优秀，不也只能当朕的臣属。”萧临昀讥讽道。

然而下一瞬，他眼中倏然爆发出刻骨恨意，“可你为何要害死朕的阿姐？”

“她明明那么疼你，最后却因你而死，所有人假意哀悼完，背地里却还要说幸好死的不是你。”

“难道她就该死吗？”

这撕心裂肺的凄厉诘问让陆璟的手猛地攥紧。

那天本是一场他配合先帝引出刺客借此肃清朝野的戏码，他不知乐瑶为何会突然出现，还拼命为他挡了一剑。

自己设局却害得自己的女儿丧命，这锅无论如何不能让英明神武的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