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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牛的数量好像逐渐开始增加，她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

瘸着一条腿的黄河，拐着一根粗木棍儿慢慢地跟在牛身后，距离马路不过才一百米的距离，人还在往前走。

这条路是刚刚修好的，有一段还没有安上护栏，或者说护栏是有一段空缺，正好在其他路和这条路的衔接处。

黄河眼瞧着就通过空缺就要往路上去，高一夫踩了油门朝着黄河方向开过去，一转眼却不见了踪影。

高一夫本是想提醒一下别上路，不然说不好会怎么样，这时候也有些着急，她怕阿木尔的事情再次发生。

追上牛群，到刚刚上高速的拐角看见了靠在树上休息的黄河，高一夫提着的心放下来，长舒一口气。

“黄河，你还是下去吧，虽然在路边上，但这些车子车速太快了，万一一个磕着碰着了咋整。”

黄河不以为然：“你操这心干啥，我又不是小孩，怎么还不会看路啊。”

“还是小心点好，这些车车速由得上百来迈，还是挺危险的。”

“哎呀你烦不烦，叨叨个啥劲儿，忙你的得了，甭管。”

高一夫从车窗里探出头来：“你别不知道好歹哦，你瞅瞅这路边是个啥样，你就差躺在路中间了！”

黄河是听不进去高一夫的劝告，扭过头救了个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很是不屑。

高一夫没办法，只能启动车子，踩了油门上高速，村路上没什么车子，清净得很，告诉可不比村路。

她的面包车开不快，就在慢车道，快车道上有许多车子呼啸而过，或许都已经超过了规定的速度。

刚刚开出去不到一公里，就听见后方想起一阵巨大的声响，再然后是一声敦实的“咚”，像是过年杀猪时候将猪肉扔在案板上一样。

高一夫觉得心里发慌，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掉头回去看一眼。

车子一掉头，她就看到了不愿意看到的场景，一辆中型货车横着停在马路上，不远的距离，一头牛歪着脖子，躺着。

高一夫慌忙间找寻黄河的身影，终于在刚刚的路边找到了人。

“天爷，看起来人没什么事情。”

高一夫的心都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刚刚喘了口气儿，看着路上被撞的牛也是心疼万分。

货车打开了双闪，司机从车上下来之后也是满头的汗。

高一夫将车开到村路，刚走到路边和黄河碰面，司机也走了过来，几人都是面色发白，情绪紧张。

黄河还在呆愣中，司机问他：“咱们就私了吧，牛的赔偿看是怎么算。”

那头牛身体已经僵直，七窍流血，脖子还梗着，已然没有了气息。

黄河见司机是个好说话的，还想着狮子大开口，又怕司机一个急眼一毛不拔，思前想后还是对着司机伸出来根手指头。

“这个数儿吧。”

司机冷汗直冒，眼前一黑，这个价钱实在是犹豫着问：“十万？”

“一万块，你把牛拉走了吧。”

司机震惊不已，他还以为赔了钱就行，万万没想到人家还把牛给它。

“行行行，我马上给你转账！”

黄河却有些犯难，他没有什么可以转账的东西，手机都没有，有个信用社的卡还得回家找一找。

他想起来，高一夫还在这里，干脆冲着高一夫提出来。

“给她转吧。”

高一夫刚刚看了一眼牛的情况，已经没办法挽回，即便再不舍得。

她也没想到黄河已经谈好了赔偿，还对着她提出要求。

司机不肯放过这个可以迅速解决的问题，反正自己开的也是货车，不怕拉头牛。

怎么处理都是后事，掏钱绝了后患才能让他放下心来。

高一夫一掏出来手机，哆嗦着手转了钱。

“要不麻烦你们帮我把牛抬上车吧。”

司机也有些不好意思，但大几百斤的牛一个人实在抬不动。

黄河得了一万正美着呢，也不吝啬给人家抬牛，跑回村子里喊了一声，叫来几个男人，将牛送上了车。

路上的血渍还在，这场事故的印记或许随着风沙雨水的侵蚀不出两天就没了踪影。

高一夫长长舒一口气，人倒是没什么事情，但危险仍旧存在，不知道哪天一个不小心，出车祸的是人。

“哎咱去镇上银行存钱吧。”

黄河想起自己那一万块钱就高兴，贩牛二道贩子还要压压价呢，司机这么痛快地给了钱当然高兴。

高一夫知道按照现在的牛价，黄河家的牛给二道贩子或者拉到牛市交易也就能卖出八千块左右的价格，送到肉店卖肉也才能卖出来小一万的价格，但镇上肉店的需求并没有那么大。

第40章文件

高一夫看着乐呵的黄河气不打一处来，还在那儿傻乐呢，

“叫你别往路上跑，你还赶牛往这儿窜，一个不小心出车祸的就是你！”

黄河浑不在意，他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老光棍无牵无挂。

“那你让我去哪里放牧，草场不许放，村里的小草地都圈起来种苞米，也就这片地方谁也不管，草多木头多，还能吃上点儿树叶儿。”

“那也不能拿命放！”

高一夫心急又气愤，黄河又一句话都听不进去，让她有一肚子的憋闷。

“把牛往回赶吧，怎么也不能越过护栏的范围！”

“哎呀，知道了，你是谁呢管那么多。”

高一夫师出无名，明明是个晚辈却总爱操心村子里的事儿，黄河不乐意听她指挥。

“行行行，我啥也不是。”

高一夫掏出手机给柯袆良打电话摇人，她没资格管到黄河头上，那身为村里的书记，柯袆良绝对有权利管他们。

“喂。”

柯袆良接到电话，一听出了车祸，差点从椅子上跌倒，阿木尔至今没醒过来，不管如何，千万不能再发生同样的事情。

“牛啊。”

听见电话那头的高一夫将事情原委讲清，柯袆良才缓缓坐回了椅子上，惊觉一身冷汗。

到地方的时候，黄河正在马路边上放牛，高一夫在村路上双手环胸站着，看起来脸色阴晴不定。

见了柯袆良过来，算是看到了救星。

“你可算来了，劝劝他吧，还有那个。”

黄河对于柯袆良也权当看不见，只是打了声招呼，自顾自的放牛，这一头还有好几个陆陆续续出现的村民在放牛。

柯袆良组织了语言，抓着最近的黄河：“以后不要往路上去！太危险了！”

黄河敷衍地点着头：“知道了知道了。”

其他人甚至有些羡慕黄河能一下子用牛换了一万块，黄河的牛养得不错膘情在村子里都算数一数二的，即便瘸着腿还是有一定的经验技术，一直以来都能比其他村民的卖价稍高一些。

即便如此，同等个头的牛能卖一万块还是让大家眼红。

一万块钱能干的事情很多了。

柯袆良也被黄河敷衍的态度弄得怒火中烧：“你严肃点行不行，这是很严峻的问题，如果今天撞到的不是牛，是人，你怎么办？”

“你管我怎么办。”

“行行行，你这个态度咱真是没办法谈下去了，当我和高一夫自讨没趣行吧。”

面对生命如此漠视的人，柯袆良觉得说什么都是徒劳，倒不如回村好好做做安全警示工作。

黄河说得没错，村子里的土地哪怕一寸一丈，能扩占的地方全被人占了种地，村里的路都变得无比拥挤，稍大点的车经过拐弯时候都要无比的小心才能不压到人家地里的庄稼。

这两年土地的丈量已经很精确，可耐不住每年悄无声息地挪一挪片儿，日积月累地就成了如今的样子。

柯袆良回了办公室，立刻拟了关于注意安全的公告张贴在广场上。

又觉得没什么用，干脆打开大喇叭。

“喂喂喂，大家上午好，今天上午黄河在高速路边放牛出了车祸，大家注意即便是在绿化带放牧，也不要越过防护栏，不然出了事故谁都后悔！注意安全！万事安全为上！”

重复了五遍，柯袆良才将喇叭关了，生着闷气瘫在椅子上。

两人相顾无言，阿木尔的遭遇还在面前摆着，哪里能随意轻视。

“禁牧，草场退化草地保护，这个问题不解决永远不会有消停的时候。”

高一夫觉得问题严峻，两人却找不到最好的解决方法。

沉思良久，柯袆良问出来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要不要兼职村委的工作啊？”

“啊？”

“助理？这样你各方面都能兼顾。”

高一夫哭笑不得，她是为家乡贡献奋斗，但对于当村官没什么追求。

“今天这样的情况以后或许还会有很多，村委的工作本来都是大家兼职干着，你懂我意思吧。”

高一夫倒是懂了他的意思，但是仍旧坚定拒绝，人各有志。

两人的谈话再次陷入尴尬。

叮咚~

电脑的提示音响起，柯袆良打开文件查看，原来又是上头下发的公告。

“关于强调‘十个全覆盖’项目实施所需注意问题。”

“十个全覆盖”工程的主要内容包括：

1.危房改造。2.安全饮水。3.街道硬化。4。电力村村通及农网改造。5.村村通广播电视台和通讯。6.校舍建设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