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第22章

　　涂山陌瞿没骗她，神女殿确实冷清了不少。

　　神女殿并非涂山陌瞿行宫，他却常常来陪年幼的桑芸，后来桑芸又带回初锦，也曾热闹过。

　　但如今，涂山陌瞿不再来了，初锦死了，她也不再当这里是自己的家。

　　仙娥瞧着都比从前少了。

　　她悄悄来的，没惊动任何人。

　　帝曦独自待在寝宫，察觉到她的气息，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

　　“你来啦。”

　　桑芸这才从她身后出现。

　　帝曦穿着白色里衫，脸上本就没血色，衬得脸色更差了。

　　“涂山陌瞿说你受伤了，谁伤的你？”

　　帝曦淡淡一笑：“桑芸长大了，能关心姑姑了。”

　　桑芸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板着脸：“只是好奇，谁能伤到你。”

　　神女独立于六界之外，是上古神，如今六界之中法力高强者，也不会与神女为敌。

　　帝曦语气平静：“与其说是伤到我，不如说是我自己不想活了。”

　　桑芸偏头看她，发现她不是在开玩笑。

　　“我已经快要记不得，我活了多少年。”

　　她眉眼间毫无笑意，只剩愁绪。

　　“以前觉得司神职，为神就该行好事，如今见的事情多了，想法也有了变化。”

　　“那日亲眼见你堕魔，我突然就不知道，这么久以来，我的坚持到底有什么意义。”

　　说到此，她又朝桑芸笑了笑：“我不是怪你走错路，我只是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你。”

　　“我明知道你一体双魂，却任由其发展，最终害你心智被蛊，是我失责。”

　　“姑姑。”桑芸喊她，打断她自责。

　　“我没有被恶魂蛊惑心智，堕魔是我自愿的。”

　　她的恶魂确实被杀死了，可若她还像从前般良善，不仅是要接受两族被迫消失的命运，就连她自己的命都留不住。

　　若她不堕魔，天界如今未必能有此好脸色。

　　只有她自己强大了，天界才会有所忌惮。

　　“我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被屠族的命运，还是用那么荒唐的理由。”

　　“凭什么天界就是六界之首？凭什么自称是天地共主的人，说是谁的错就是谁的错？”

　　帝曦微张着嘴，不愿相信这番话竟出自桑芸口中。

　　这万年来，她从来不是这样教养的桑芸。

　　“因为你是神，你可以主掌其他人的生死，所以你不怕。”

　　“倘若你不是呢？”桑芸盯着帝曦，“倘若你不是神女，我也不是被神女收养，你觉得这万年里的一切还是理所当然吗？”

　　“你凭什么觉得有朝一日，被屠族的不会是你？”

　　帝曦对桑芸的变化感到震惊，她错愕了半晌，才像是慢慢接受了般，轻笑了声。

　　事到如今，她再想要桑芸改变这个想法，也已经太迟了。

　　若桑芸能坚持，能以此改变六界目前的局面，那便也是桑芸之幸。

　　桑芸临走时，听见神女最后和她说的话：“我们既存在这六界中，什么都有份经历。”

　　“即便是神，也不是永生的。”

　　起初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待她回到南方之境，和花草精灵相处不过半日，看到天边漆黑一片时。

　　她才终于知道，神女那番话的意思。

　　也终于知道，原来所谓情分，只有她独自记得。

　　“孽障桑芸，诛杀神女，大逆不道，我等前来将你捉拿！”

第23章

　　“神女神陨了？”

　　她那时只觉得神女虚弱，但绝不到神陨的地步，为何如此突然？

　　为首的是天界的赤旯将军，许是上一次天界派来的将士都被烧伤，这次直接派来属火的将军。

　　他横眉竖目：“神女殿被三昧神火烧毁时，神女重伤未愈，耗尽神力神陨”

　　“天界派人查探，有人曾见你偷偷去过神女殿，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好辩解？”

　　桑芸并未慌乱，平静反问：“妄念海一役后我便离开神女殿，是谁说见我去过神女殿？”

　　她去的那日十分小心，除了神女，不会再有人见过她。

　　所以她根本不担心这样的证词。

　　赤旯冷哼：“就知你不会承认，是涂山神君亲自举证，你还有何话要说？”

　　涂山陌瞿？

　　桑芸默声，神女受伤的消息是他告诉自己的，所以他从那时起就已经准备着这一刻？

　　让天界师出有名，联合六界之力，一同歼灭她这个凶兽吗？

　　又或者说，神女神陨也是计划中的一环，他们都在一同计划着这一幕。

　　想到此，桑芸环顾一圈：“涂山陌瞿呢？他为何自己不来？”

　　“抓你有我们就够了，别以为这次你还能用通天神火！”

　　赤旯说完，便拿出了三光圣水。

　　他们这次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势必要让桑芸再无来日！

　　桑芸双手化气，浓郁到散不开的黑气自她身体散发开来。

　　“没有通天神火，我照样能让你们有来无回！”

　　天界以为有了三光圣水，桑芸用不了通天神火，就定能就地斩杀桑芸。

　　然而他们想错了，桑芸堕魔之后，魔气日夜增长，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为强大。

　　而今她也没了恻隐之心，是定不会再留下这些人的命。

　　天色慢慢黑沉下来，天界的将士一批一批坠落，还未落至地面就消失成灰烬。

　　桑芸直到屠尽所有天界将士，才满身是血的去往青丘找涂山陌瞿。

　　青丘入口处的小妖见是她，不知该不该拦，犹豫间被桑芸打晕。

　　“涂山陌瞿！”

　　待见到正在休养中的涂山陌瞿，桑芸觉得自己体内的火种也逐渐壮大。

　　桑芸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她忽地觉得暮离好像回来了，这一刻她想要杀了涂山陌瞿的心，与暮离无异。

　　涂山陌瞿登时没了淡然的模样，他神情很快紧张起来，“你受伤了？”

　　桑芸猩红着一双眼，满身恶气不断向外溢出，衣袍上满是血污，发丝凌乱。

　　她杀红了眼，长剑沾染了许多亡魂，完全没了他当初送她时的模样。

　　桑芸：“你告诉天界的人，姑姑最后见过的人是我，所以让他们来杀我是吗？”

　　涂山陌瞿抿唇：“是帝曦的意思。”

　　“姑姑已经神陨了！你为何要如此编排她？”

　　涂山陌瞿叹气，他就知道最终会变成这样，所以才不同意帝曦这样做，现在看来，他的担忧是对的。

　　“你将天界的人都杀了？”

　　桑芸没有回答他。

　　“桑芸，别再错下去了。”涂山陌瞿劝她，“魔气同样会噬你心魂，你若继续这样下去，也活不久的。”

　　“你觉得我还会在意这些？”

　　桑芸将全身恶气注入剑身，以劈天之势攻向涂山陌瞿。

　　涂山陌瞿也释出九尾迎战。

　　这还是桑芸第一次看到他九尾的样子，像是一把巨大的青色蒲扇，盛开在他身后。

　　桑芸丝毫不惧，每一招都爆发出自己最大的力量，几个回合下来，涂山陌瞿还在劝她。

　　她充耳不闻，最后一击时，涂山陌瞿却突然收手。

　　他没有反击，没有防御，任由桑芸的剑指向自己。

　　桑芸发觉时也早已来不及收手，她没有犹豫，仍然手起剑落。

　　“啊——”

　　瞬息之间，狐狸啸叫穿透整片山谷。

　　涂山陌瞿嘶吼着，长发散开，被风撕扯。

　　他自半空坠落，半跪在地，身体的剧痛让他眩晕。

　　他的第九尾，被桑芸斩断了！

第24章

　　桑芸看着那悬浮在空中，泛着青色光亮，却渐渐暗淡下去的东西。

　　她抬手，那条狐尾落到她手中。

　　涂山陌瞿额间满是细汗，脸色惨白，强撑着清醒。

　　“这是……我欠你的。”

　　真的吗？

　　九尾狐的第九尾，无论是生长之时，还是被斩之时，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