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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暮天寒，山路崎岖难行。

顾佳茗站在静安寺门外，想起回忆中的自己，特做出端庄尔雅的样子后才敲响木门。

没多久，一位沙弥打开门：“阿弥陀佛，女施主找谁？”

“我找墨蕴齐。”顾佳茗微微抿唇，“我是他……夫人。”

说出这个身份时，她脸颊微微发烫。

正要低头掩去嘴角的喜悦时，头顶忽然传来男人清冷的声音。

“何事？”

墨蕴齐身穿素色长袍，手握一串黑色佛珠，鼻尖上那颗淡淡的痣，衬得五官清冷又凌厉。

顾佳茗不得不承认，他光是站在那里，就足以让人为之折服。

她收回目光，莞尔一笑：“我来和你一起参禅。”

墨蕴齐神色陡然冷凝：“顾佳茗，你是想和离？！”

这话问得让顾佳茗一愣。

想了半天才从记忆中找到真相——

新婚当夜，墨蕴齐就曾与她约法三章，第一章就是：在他参禅时不得打扰。

否则后果自负。

当时她任性妄为，明明答应了还偷跑到静安寺来找他，后来结果就是，两人三个月没同房。

想到这，顾佳茗心头一慌。

刚才一时心急就忘了。

难怪她说要上山找墨蕴齐时，周轩那副看戏的眼神。

顾佳茗暗自后悔，立即解释：“我没有……”

“那就回去，别来打扰我。”

墨蕴齐不留情面打断她，说完就要将寺门关上。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清甜女声：“凌白。”

顾佳茗微微皱眉，下意识看向后方，只见一个女人缓缓走来。

女人一袭黑色收腰装，容貌清丽，清澈眉眼间还透着一股傲气。

她先是朝顾佳茗轻点了下头，然后就看向墨蕴齐禀报：“朝中有急事，我来接您。”

这女人是谁？

顾佳茗打量半天，才记起女人的身份——江燕生，墨蕴齐的暗卫。

可哪个下属会直呼主子的名讳？

顾佳茗心中不悦，冷脸等着看江燕生的笑话。

而一贯清冷的墨蕴齐却并没将江燕生拒之门外，反而一改常态的回应。

“嗯，你且等我。”

顾佳茗气愤地看向墨蕴齐，到底谁才是他的妻子？

她一把拉住男人衣袖，大声质问：“墨蕴齐，你竟然当着我的面红杏出墙！？”

第2章

墨蕴齐脸色沉了又沉。

他嗓音冰冷：“顾佳茗，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

一个‘又’字，把顾佳茗砸得后背莫名发凉，下意识松了手。

墨蕴齐凛然甩开袖子，转身回了寺庙。

目睹全程的江燕生走过来，粉唇浅笑：“夫人别误会，朝堂事对凌白来说尤为重要，我只是奉命。”

好冠冕堂皇的借口。

顾佳茗侧眸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你身为周府暗卫，直唤帝师之名，可知逾越？”

江燕生顿了顿，脸上笑意未减：“燕生与凌白少时相识，这些年，叫习惯了。”

“夫人若是介意……”

话未说完，墨蕴齐就换好朝服走了出来，“下山。”

江燕生点头：“好。”

话落，他大步离去，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顾佳茗。

江燕生跟在他身边，并肩而行。

顾佳茗独留原地。

不敢相信墨蕴齐就这么把她扔下了？

她望着两人背影，心底得知自己嫁给墨蕴齐的欢喜霎时消散。

在他心里，她到底算什么？

只是空有“墨蕴齐之妻”的名分吗？

顾佳茗越想越难受，心口绞痛难忍。

直到看不到墨蕴齐的背影，才迈动僵硬的腿往下山的方向走去。

静安寺所建偏僻，出口更是隐蔽，她废了好久才找到下山的路。

回到周府时，已是傍晚。

回了房，顾佳茗就精疲力竭瘫在床上，闭上眼睛沉思。

她把七年来的记忆又反复回想了一遍，终于找到了关于江燕生的蜘丝马迹。

江周两家曾是世交，后来一场大火，江府家破人亡，江府托孤给墨蕴齐。

墨蕴齐一贯因戒律不近女色，却偏偏对江燕生是个例外。

不仅教她识字，还让她常伴左右。

难道……墨蕴齐真的喜欢江燕生？

只因世俗没法让他们在一起，所以这才用暗卫的身份把她强留在身边？！

顾佳茗顿时觉得嘴里像吃了黄连一样苦。

那她这么多年的爱慕与付出又算什么？

出神间，门外传来敲门声：“娘，您应该沐浴换下脏衣裙，君子有道，每日需洗漱后才方可入睡。”

顾佳茗倏然起身，打开门后，就见儿子周轩一脸嫌弃看着自己。

那冷漠的神情简直和墨蕴齐不相上下。

原来，儿子也并不喜欢自己。

“轩轩。”

压下喉间酸涩，顾佳茗摆出贤良淑德，温柔一笑，“娘……”

“怪不得爹总夸燕生姐姐每日都大方得体，不像娘你这般，见不得台面。”

周轩打断她的话，扫过她被雨水凌乱的发丝，冷漠转身离开了。

房内重归寂静。

顾佳茗笑容僵住，她拥有这七年的记忆，记忆里的主人公也是自己。

可在这偌大的周府里，丈夫冷眼、儿子嫌弃。

让她的心渐渐沉寂。

顾佳茗遥望着这个同样冰冷的卧房，第一次从心底生出对未来一切的恐慌。

……

深夜，墨蕴齐终于回来。

他刚走进大厅，就见一群下人围在静室门外。

“何事慌张？”

听见声音，下人回望的脸上个个都是仓惶惊恐的表情。

周轩也一改往常，上前拦住他的去路：“爹，您要不先回房休息……”

可话才说到一半，静室传来一声“哐当”的巨响！

墨蕴齐下意思推开门，只见里面一片狼藉。

案上纸砚笔墨倒了一地，挂在墙上字画也被拽下。

而顾佳茗醉醺醺踩在上面，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沾墨的毛笔正要往字画上落。

那幅字，是墨蕴齐供奉了三万白银香火，才从寺中最得道的高僧了空大师手里拿到的题字！

墨蕴齐脸色骤黑，厉吼出声：“顾佳茗！”

“谁叫我？”

顾佳茗一回头，墨水正好顺着手抖的弧度滴在字画上的‘静’字上！

第3章

天边月色高悬，无声寂静。

周轩连带着下人都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