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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君桐眼眸变换片刻，还是说出实情：“卦象显示，这孩子将胎死腹中。”

顾致扬一愣，旋即变了脸：“你胡说什么！”

“他只是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也不会影响到你的地位，你怎能这么咒他？”

他的诘问如利刃，直直插进穆君桐心口。

相识至今，顾致扬对她从来温声细语。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顾致扬对她如此疾言厉色。

穆君桐身子一晃，自虐一般又想起从前。

与顾致扬成亲后，京城有许多人背后嚼她的舌根：“道士也能下山结婚？太清宫的人向来清心寡欲，怎么出了这么一个贪恋红尘富贵的……”

传到顾致扬耳中那刻，他一家家上门找麻烦。

更放出话来：“我夫人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人，再让我听到她一句不是，定不会轻易善了！”

他们之前从未有过争执。

偶尔有，张扬肆意的顾致扬也会为了她，先低头。

回忆刮骨，穆君桐捂住抽痛的心脏：“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顾致扬也终于意识到这话太过伤人，讷讷解释：“君桐，我不是那个意思……”

偏话未说完，门外有人来报：“将军，柳姑娘突然腹痛如绞。”

突如其来，像是应了这卦象一般。

顾致扬当即起身出去，走到门口却脚步一顿。

语气的情意凉下去：“无事的话，你便不要再出这院子了，好好为孩子祈福吧。”

穆君桐浑身血液都冷凝，冻在原地。

好半晌，她才攒出几分力气，看向祖师爷，渐渐红了眼眶。

她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天色亮了又暗。

外面有丫鬟婆子低语传来：“夫人还要跪多久啊？”

“不知道呢，将军只吩咐我们看着不准夫人出去。”

“唉，听说了吗？新进来的夫人胎像不稳，将军放心不下，宫里的御医都请来了，咱们夫人是不是要失宠了？”

“噤声，你不怕被下咒……”

言语如刃，划过穆君桐心脏，疼得她几乎窒息……

又煎熬了五日后。

顾致扬终于出现，一来便上前紧紧抱住穆君桐。

来力道大得穆君桐几乎喘不过气，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她知道不该，可心却不受控制，近乎贪恋地汲取着这久违的温度。

可下一秒，顾致扬却贴在她耳边轻声问：“君桐，你一定有办法让那孩子平安降生的对吗？”

穆君桐血液直冲天灵穴，瞬间遍体生寒。

逆天改命，为天道不容！

就算是她，也要付出等同的代价。

她颤着声拒绝：“我不能……”

顾致扬漆黑瞳孔深不见底：“不能，还是不想？”

穆君桐一张脸惨白毫无血色。

顾致扬抬手，温柔地覆上她的脸。

“君桐，我幼时救过你，现在想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你们修道之人不是最讲因果，你就当了结因果，救这孩子一命！”

顾致扬语气平淡，像是随口一说。

实际上却是字字句句都在提醒穆君桐。

她欠了他一条命。

现在，到她还债的时候了。

穆君桐的心脏像是被捅了个对穿，鲜血淋漓的疼。

幼时她贪玩跟随师兄弟下山，于灯会上走散，就在她被人贩子抓住即将卖入妓院时，是顾致扬救了她。

她以为自己与顾致扬天定良缘。

现在想来，不过是一段孽。

对峙良久，顾致扬叹道：“君桐，我爱的只有你，可人活于世，不能如此由心，我还有该担的责任。”

“何况战场上刀剑无眼，我若出了事，孩子也能给你和母亲一个慰藉。”

他言之凿凿，句句占理。

俊美的摸样与以往无异，眼里的情意也好像从没变过。

可穆君桐看向他，却只觉得陌生。

以前的顾致扬不舍得她受一点伤。

现在的顾致扬却能冷着脸提醒她，恩情是要还的……

第5章

穆君桐闭上眼藏住伤痛，哑声道：“我会想办法。”

此话一出，顾致扬凝成坚冰的眉眼又化成了春日暖阳：“这几天苦了你了，我扶你回房休息。”

可回到卧房，顾致扬又匆匆离去。

她眼眸黯淡地发了半晌呆，压下疲惫起身来到书房，翻找着自己从观里带来的典籍藏书。

想看看，有没有别的法子能救顾致扬的孩子。

挑灯翻书，整整一夜。

天色大亮时，穆君桐却脸色灰败地放下最后一本书。

所有古籍皆警示，换命之术逆天道。

轻则施术者殒命，重则亲近之人都无法幸免……

穆君桐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正准备阖眼休憩一会儿时。

顾致扬着急地走进来，带进来一室寒意：“君桐，可有法子？”

穆君桐强忍着心痛，起身：“我还在寻，一会儿我出门去一趟城隍庙寻老天师。”

一连数日，她都早出晚归，拜遍了周围的大师高僧。

可所有人的答案只有一个——

天命不可违。

这日，穆君桐刚满身疲惫地回来，便见顾致扬等着房中。

对视间。

他没有关心，只有质问：“你这天天出门，到底怎么样了？”

穆君桐心头一颤，喉头涩然：“你就这么想要这个孩子吗？”

顾致扬眼中隐隐有了不耐，逼人气势压迫而来。

“这么多天了，你一直在推脱，你就这么恨我？恨到连我的孩子都不愿救？”

穆君桐只觉得周身空气都耗尽，窒息不已。

她抿了抿干涩至极的唇，刚想说话。

就看见谢夫人带着人浩浩荡荡闯入院中，怒睨她一眼，挥手下令：“给我搜！”

顾致扬见状，剑眉一拧，起身走出。

穆君桐跟着走出：“婆母这是作何？”

可谢夫人身后奴仆却无视穆君桐，倏然冲向了她身后的房间。

夜色已暗。

两人周遭，一群奴仆打着火把在整个院落来回搜寻，吵嚷不堪。

顾致扬并未阻止，只是沉声问：“母亲这是做什么？”

谢夫人脸颊上已经有些松弛的皮肤颤动着，瞪着穆君桐：“如涵最近总是不舒服，我怕这妒妇做些什么，便问了大师，大师说这院子里有脏东西！”

穆君桐黛眉一紧：“不可能！我……”

“我找到了！”

一道尖锐的婆子声打断她。

紧接着有人走出来将一个布娃娃递给谢夫人。

那布娃娃上写了柳如涵生辰八字，肚子那儿还扎了针！

穆君桐一愣，旋即蹙眉掐诀，想算今日之事究竟因何而起。

谢夫人气得发抖，愤怒地将那东西砸到李君桐身上，厉声呵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