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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偌离开九重天回到南方之境，歧南熠也宣布停战，召回天界将士。

“新帝可靠得住？”元释溟怀疑道。

桑偌摇头，“未必，但或许比先天帝强。”

“之后你们的日子或许能好过不少。”

缔星确认桑偌无大碍之后，很快就带着妖族离开。

元释溟也没逗留。

很快南方之境又变得空荡荡起来。

刚才这里还血流成河，如今都魂飞魄散之后，竟能不留下一点痕迹。

桑偌刚要入境，瞥见涂山池渊。

她讥讽：“涂山神君来得太迟了些，天帝已经死了。”

桑偌原本应该此时就将攒心钉打入他胸口，可她在看到他的眼睛之后，又觉得动不了手。

涂山池渊的脸色还有点差，断尾之痛看来还没有完全恢复。

“杀死天帝，然后呢？你还想做什么？”

桑偌冷冷看着他：“我仔细想想当年之事如今只有你还活着，所以我还要杀了你，以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桑偌。”涂山池渊忍不住叫她，她如今面无全非的模样，真叫他心痛。

“帝曦之死，难道还不能叫你明白吗？”

神族一生何其漫长，若是只有仇恨一件事，这千年万年如何能度过？

“明白什么？明白仇恨永远不会消失？”

她兀自想到什么，冷笑起来：“说起来，这不是她想要的吗？我杀死她，给天帝一个杀了我的理由。”

“如今我没死，是不是很叫你们失望？”

“桑偌……”

“够了！”桑偌喝止。

随手扔下几团火种，将涂山池渊逼退。

“南方之境不欢迎你，别再来碍眼！”

结界在桑偌身后合起，阻挡涂山池渊的步伐。

桑偌觉得如今，她和涂山池渊的身份好像调转过来。

从前都是他一次次转身，只让她看到背影。

即便她苦苦哀求，也于事无补。

如今他终于能体会那时她经历的一切，也算是天道轮回。

……

大战对南方之境唯一的伤害，只有桑偌本人身上。

因着那些蓬莱仙草，她的伤也很快养好。

南方之境恢复往日的祥和宁静，火麒麟也在一天天长大，有时也会和花草精灵一起玩，还会喷火助兴。

日子与她从前在神女殿一点都不一样，桑偌却觉得现在的生活美满极了。

时隔万年，她好像也看到母亲当年生活过的场景。

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似乎也挺不错的。

直到天界来的圣旨，打破所有的宁静。

歧南熠继任天帝之后，摆平了许多不服的族类。

才终于得空来解决他认为最重要的事——

迎娶桑偌做天后。

第28章

神官来时，特许桑偌无须跪，但即便她站着听，也觉得一阵恍然。

迎娶她做天后？歧南熠这是安的什么心？

还是他觉得，如今他登天帝之位，脚跟不稳，需尽快成婚，以稳固自己的地位。

可为什么会是她？

她确是朱雀一族，可身有穷奇血脉，纵使他想，天界其他人也不会同意。

可这圣旨却实实在在送到了南方之境，到了她面前。

她当然不想接。

但眼下她若是拒绝，在六界面前落了他的面子，不就给了他以后发难南方之境的理由吗？

怎么选都是思路，桑偌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僵住。

僵持不下之际，一道身影倏地出现，飞速接走了神官手中的戒指。

“桑偌血脉不纯，断不能做这天后。”

涂山池渊夺过圣旨，很快将它收起，又告诉神官：“阁下还请先回去复命，本君稍后便来。”

神官也纠结，但眼前两个人都不是他能得罪的，只能颤颤巍巍又回了天界。

桑偌看了涂山池渊一眼，发觉他气色好了不少。

“你好得很，连天帝圣旨也敢夺。”

涂山池渊甩了甩袖子：“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嫁给歧南熠？”

看桑偌表情不对，他有些急了。

“你真的想当天后？”

桑偌轻嗤：“我可是凶兽之后，怎么敢妄想做天后？这要是扰乱天界血脉，岂不生生世世都是这六界罪人。”

“桑偌，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想听他解释，桑偌急忙打住。

跳进结界之后直接合上结界，将涂山池渊的声音隔绝在外。

涂山池渊解释无果，只好转头又去往九重天。

新帝继位正是立威之际，他原该更小心些。

歧南熠正在气头上，涂山池渊刚到，他的脸色更黑了几分。

“涂山神君这是在教朕做事？”

涂山池渊拿出圣旨奉上：“涂山不敢，只是桑偌实乃凶兽之后，并非纯种朱雀，若是做了天后，恐影响天界后代。”

歧南熠本就不满先天帝所作所为，继任之后想做些不一样的事情，也情有可原。

但迎娶桑偌此举，虽是他最想做出不同的事，却也是涂山池渊最不能同意之事。

歧南熠直接一把火烧了圣旨，咬着牙冷笑：“这倒真是涂山神君的想法，毕竟从前涂山神君屡次对桑偌动手，逼得她堕魔。”

“定都是因为涂山神君痛恨这凶兽血脉。”

涂山池渊没顺着他的话认下，而是说道：“桑偌从前顽劣，实难管教，如今神女身归混沌，她更是无法无天。”

顽劣。

歧南熠冷哼，这些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正派神君，却一口一个凶兽，血脉不纯，顽劣。

根本就是从未好好看待过桑偌，她明明就是英勇无畏的勇士！

“就依涂山神君所说，桑偌无德做天后。”

歧南熠故作蹙眉深思，“既如此，那便从你青丘为我选一位新娘。”

“九尾狐族，自然是能做天后的。”

他话里有话，涂山池渊当做没听出来，应下后要走。

歧南熠又叫住他：“涂山神君，朕有个问题一直很好奇。”

涂山池渊虽然亲自带兵围剿了节都隐又斩杀朱雀一族，但他了解的涂山池渊，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他不可能真的会觉得桑偌没有丝毫长处。

若不是真的觉得桑偌身无长处，便是有其他更重要的原因隐瞒。

“陛下且说。”

他盯着涂山池渊，才惊觉自己或许从来没有看透过他：

“你可是心悦桑偌？”

第29章

涂山池渊觉得这个问题就是落在他心口的一道锤子。

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不，帝曦曾问过。

但她没有等到答案，就已身归混沌。

如今歧南熠又如此问他，他该回答吗？

他其实可以不用回答，但沉默不过半息，他又听见自己心口的声音。

很笃定。

很快，他点头。

“是。”

只是这句“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让桑偌知道……

歧南熠很快嘲笑他：“涂山神君做的错事太多，便是朕也知道，桑偌不会再原谅你。”

“你宁愿得罪朕也要阻止桑偌嫁入天界，可桑偌却什么都不知道，涂山，你当真觉得值得吗？”

涂山池渊掷地有声：“值得与否，都是我与桑偌之间的事。”

歧南熠摆手：“与你说这些无异，挑选新娘时，记得不要太过温婉的，最好性格也完全像她。”

“若是模样相似也可。”

涂山池渊眉心狠蹙：“陛下，婚姻不是儿戏。”

无论是谁，都不该被当做替身。

歧南熠瞥他一眼，根本不把他的劝诫放在眼里。

他声音发冷：“总之九尾狐族若是不能选出令朕满意的天后，当年朱雀一族什么下场，九尾狐族便是什么下场。”

涂山池渊定定看了他许久，才转身离开。

未领命，也未行礼。

他原本就非臣子，如今待歧南熠如此，只是因为他刚刚上任，还有许多事情需得处理。

他也想好了，等歧南熠站稳脚跟，自己便隐居山野，再也不问天族之事。

……

歧南熠并没有他口中那般刁钻无赖，九尾狐族送来联姻的女眷，他并未做挑剔。

人选一定，婚期也很快定下。

大婚当日，霞光万里，凤凰相送，好不热闹。

涂山池渊和桑偌都是座上宾，不免在宴席上相遇。

桑偌只当他是空气，也乐得自在。

她本就不喜欢与他人假意寒暄，但她人就在此，其他人也不敢不理她。

寒暄一圈，她很快便就累了。

有个仙娥突然来找她，说是天后有话想同她说，让她去天后寝宫。

桑偌没想那么多，又正好想换处地方透气，便答应了。

然而她人到了寝宫外，天后却无端晾她许久，她等得不耐烦，转头便就要走。

偏生门此时开了，仙娥来请她进去。

她也好奇，这天后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九尾狐族生来貌美，涂山池渊就是很好的证明，如今见了天后，她更是觉得如此。

可这天后好像并不喜欢她。

“若不是你，我本不用嫁来天界。”

天后愤愤不平，仿佛觉得桑偌坏了她什么好事。

桑偌不解：“我抗的是圣旨，拒绝的是天界，是天界另择选了你，你如今做天后，与我有何关系？”

“孽种就是孽种！血脉不纯，做的事情也如此下三滥！”

桑偌当即挥手，一道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