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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府
冬雪已过,院中的桃枝开始张了些嫩芽。
墨夫人坐在院中,看着一箱箱的箱子被搬离墨府,又看着桃枝上的新芽,不免神伤。
自十八年前搬来皇城,还从未离开过一步,如今却还是被赶了出去。
这个国家,终究不属于她。
正伤神,门外侍卫传道:“夫人,孟指挥使来了。”
“孟指挥使?”墨夫人一愣,“快请进来。”
穆宁带着面具从外走进,墨夫人知晓这人是锦衣卫指挥使,不免胆寒:“大人有何事?”
穆宁斜睨了一眼身后的侍卫侍女,墨夫人会意将下人挥退。
院中顿时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穆宁这才开了口:“皇上命我来查一件事。”
她的声音刻意低沉下来,带了些折戬沉沙的嘶哑。
以往趾高气扬的墨夫人,此时却心身一颤:“不知是……什么事?”
穆宁紧紧盯着她的双眸:“吏部尚书被抄家前,来找你说了什么?”
墨夫人一愣:“他没来……”
“我若没查清不会来。”穆宁打断她,眼神冰冷如铁,“希望你说实话,不要给墨将军,找不必要的麻烦。”
她的目光太过冷冽,墨夫人一怔,只觉像是一把刀架在了她的脖间,让她不能隐藏半点。
半响,才闭眼说道:“他是来求救的。”
第19章
若从头说起,便该从二十三年前开始。
那时墨夫人刚从孟国逃入国内,第一个遇见的人便是吏部尚书。
吏部尚书见她生的好看,起了色心救了她,安置在乡下一处房中,悉心照料。
墨夫人本以为这人是天赐的良人,相处了一段堪称愉快的田园时光,墨夫人怀孕了。
吏部尚书将她带回皇城,她这才发现,原来他竟妻儿成群。
她无法接受,便逃走了,途中吏部尚书派人来追,她不慎落下悬崖,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不曾想她竟活了下来,独自一人将孩子生了下来,在二十二年后,重新回到了皇城。
墨夫人说道:“他知晓我的所有身世,在之后不断以此威胁我给他钱,那天夜里,他确实来找了我,他说他惹了事,让寻儿帮他脱困,否则便将所有事都告诉皇上,我……”
她说着,声音逐渐颤抖,捂着脸哭了起来。
“若不是为此,寻儿也不会请杀手去杀他。”
穆宁看着她痛哭的模样,问道:“吏部尚书来时,可有说犯了什么罪?”
墨夫人一顿,从怀中拿出一个骨笛:“他没说清楚,只是说带着这个东西去城西,吹向,便会有人去救他。”
穆宁看着那支骨笛,骨节长短,两段粗中间细一些,弧度十分自然明显,面部光滑,就像是人的指骨。
她瞳孔骤然一缩,将指骨拿在手中,仔细看去,确实是人的指骨!
“你可有去?”
“去了。”墨夫人道,“只是第二天,他便死了。”
她说的平静,穆宁紧紧看着那截指骨,沉默。
骨笛是常用的通讯手段,它的奇妙之处在于,由于里面的结构不明,所以两端吹向的声音是不同的。
若她没猜错,吏部尚书确实对墨夫人说了这些话。
只是墨夫人却隐藏了一段。
她去了约定的地点,却用了另一端吹响。
若是这一端代表事情还未暴露,求救,那另一边便是事情已经暴露,如此真正的幕后便会去杀了他。
好一招借刀杀人。
穆宁看了一眼墨夫人,对方额角有了些细汗。
她倒也没为难,收好东西便要走。
墨夫人却突然说道:“请指挥使大人不要将这些事说与寻儿,我……不想让寻儿知道过往这些事。”
穆宁顿了顿:“自然。”
“多谢。”墨夫人哽咽道,“日后寻儿孤身在皇城,还望大人照拂一二。”
穆宁这次没再回答,转身便走。
一出门,身后便传来再也压制不住的抽泣声,声声含着离别之苦。
回了宫,下属说今日尚书来了。
穆宁一愣,想也不用想,必是为了莫晓凝而来。
“不必理会。”
下属道:“他还带了个东西。”
随即拿出了一串糖葫芦。
培南看着那串糖葫芦微微失神,随即冷笑了一声:“这种东西,扔了。”
过去她曾想用这些东西唤回心底的亲情,莫母不管不顾。
如今却为莫晓凝重提这些往事,当真可笑。
她转身,叫人将东西送去了东厂。
没想到送过去不出片刻,邢泽帆竟亲自来了。
“你从哪里得来的?”他脸色分外阴沉,“这是师父的指骨!”
第20章
十三年前,穆宁刚入风雨楼,当时的楼主叫做“何为”,便是她与邢泽帆的师傅。
五年前,宫廷事变,何为与穆宁交战,重伤穆宁却也被穆宁重伤。
在最后关头却被人带走不知所踪。
如今他的指骨,却生生摆在了穆宁的面前。
“你没看错?”穆宁皱眉道。
“他食指上的刀伤便是小时与我交战时被我划伤,深可见骨。”
邢泽帆转动指骨,将指骨上的细小痕迹置于光下。
“这指骨十分新鲜,从他身上剥离下的时间不超过他死后的一个时辰,涂上蜡后,有存鲜的效果,可按时间看来,也不过做成两年。”
穆宁看去,只觉浑身冰冷:“你是说他死在两年前?”
邢泽帆道:“是,如此可得,当时带走他的人,便是这次的幕后指使。”
穆宁垂眸沉思。
现在最大的嫌疑人便是太傅,五年前,恰好太傅的人也在,混乱带走藏匿起来并非不可能。
这件事竟还能与五年前何为叛变有关联吗?
那么这个势力存在的时间与布局,远超她的想象。
若不是从吏部尚书这里泄露了一点,甚至没有人能发觉。
事情开始扑朔迷离起来。
邢泽帆道:“何为失踪后,东厂派了一队追查。”
穆宁一顿:“查到什么?”
“与之有关的只有太傅。”邢泽帆说道,“今晚,宫中宴会,朝中所有官员都参与。”
正是潜入调查的好时机,有时不得不说,这些最原始的方法,却是最好用的方法。
没有什么比亲眼所见,更具有实质性。
他看向穆宁,穆宁立即了解:“明白了。”
“不过在此之前。”邢泽帆道,“莫家的小姐该如何解决?”
他垂着眸,眼底泛着细碎的寒意,语气却是轻描而淡写:“每日哭闹不止,很吵。”
穆宁一顿:“送回来啊,我会亲自解决。”
邢泽帆一挑眉,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便走了。
下午,莫晓凝便被送到了锦衣卫处。
自那日在地牢中将穆宁在府中所有事都说出之后,她便在地牢中日日被折磨,整日整日的审问她却将她嘴堵住,让她无法回答。
鞭子都像是啐了盐水一般,痛入骨髓。
她潜意识中便认为是穆宁对她的报复,如今一见到穆宁的衣摆,顿时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爬过去抱住她的腿哭喊。
“穆宁,穆宁……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求你……”
只是还未靠近便被副指挥使一脚踹开:“指挥使的名讳,岂是你能喊的?”
莫晓凝一见他,便想到那日是他将她带进来的,顿时像是见到厉鬼一般尖叫起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一抬头又看见穆宁脸上的鬼面,顿时便惊叫着哭喊着。
穆宁看着她仿佛失了智般的模样,皱眉问送人来的厂公:“你们队她做了什么?”
这样的人送回去,莫父莫母怕是也要失智了。
厂公秉承邢泽帆一贯的阴寒,假笑着:“只是问了些问题,别的,什么也没做。”
第21章
他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