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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八年前，在‘无命营’中被师父背叛刺穿心脏时的痛楚，一模一样。

她沉默了半响，却只是说：“好。”

傍晚，叶朝又来了趟尚书府。

一见她便责备道：“今日为何突然离开？”

裴愿闭了闭眼：“那里人太多了，不适合我。”

她不想说他的母亲是怎么折辱她的，叶朝却道：“你既然来了皇城，就要洗去血腥，做正常的千金小姐。”

正常的千金小姐……

他明明说的真诚，裴愿却听得莫名难受，半响才道：“我知道了。”

……

第二日，叶朝约了裴愿去赏梅。

皇城外的山上有一片梅林，初雪纷飞映着满山鲜红，美不胜收。

谁知两人刚到山脚，迎面便撞见了苏惜雨。

“今早听人说梅花开的好，我一人不敢出门，我可以跟着姐姐和朝哥哥一起去吗？”

苏惜雨眨着眼睛看向裴愿：“姐姐你不会介意吧？”

叶朝道：“自然不会……”

裴愿打断他：“我介意。”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一紧。

苏惜雨低下头，泫然欲泣：“没想到姐姐还是如此讨厌我，朝哥哥，你陪着姐姐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叶朝眉一皱：“这么厚的雪，你一弱女子怎么一人上山？”

苏惜雨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不过是摔几跤罢了，总比让姐姐烦心的好……”

她眼底闪着晶莹的泪花，如同一朵寒风中倔强可怜的白莲。

叶朝紧皱着眉看向裴愿，语气中带了些强硬：“裴愿。”

裴愿冷冷看向他，一字一句道：“我、不、愿、意。”

叶朝抿唇还想说些什么，苏惜雨却扯了扯他的衣袖，啜泣道：“我还是回去吧，只是又下雪了，朝哥哥可以送我回去吗？”

叶朝看了眼裴愿，重重叹了口气：“你在山上等我，我很快就来。”

随即不再等裴愿答复，带着苏惜雨走了。

裴愿看着他们同行的背影，只觉得心底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巨口，冷风不断的灌入，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冻结了般，再没了半点温度。

山上梅花开的正艳，可裴愿却无意欣赏。

她站在雪里，从白天等到夜晚，天色越晚一分，彻骨的凉意便往心中渗进一寸。

叶朝始终没有再回来。

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裴愿才迈着冻僵的腿往回走去。

谁知刚回尚书府，她竟就撞见叶朝走出。

叶朝看见她，开口却是问：“你怎么才回来？”

裴愿紧攥着手：“你没有来。”

叶朝一怔，声音放低：“惜雨一定要自己上山，你武功高强，在山上不会有什么危险，她一人我怕她出事，便与她一同上了山，耽误了些时间。”

裴愿却只是看着他沉默，心口被人揪紧了一般，在这一刹那疼得喘不过气。

话在喉中哽了半响，才说出口：“我不想让你见她。”

她直白说出心中所想，却见叶朝皱起了眉，冷冷说道：“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

只一句就堵住了她所有的话。

裴愿心头一窒，再没了下文。

回到自己的住的院子。

裴愿刚走进门，便见房门大开，苏母坐在她房中默默擦泪。

裴愿一怔，快步走上前想问她为什么要哭。

却苏母拉住了手，哭道：“你真的非要叶朝不可吗？”

裴愿一愣，苏母继续说道：“你妹妹今日回府哭了许久，说此生非叶朝不嫁。”

“你心疼心疼她，就把叶朝让给惜雨吧……”

裴愿看着她的眼睛，只觉苏母的手再没了一丝温度。

冷意顺着被握着的手，不断往心中渗去。

她闭了闭眼：“不可以。”

苏母脸色瞬间变了，眼底的泪化为了一种堪称憎恶的眼神。

她猛地甩开裴愿的手：“你只看现在叶朝心系于你，但你可知他和惜雨青梅竹马，你若不回来，她才是叶朝要娶的人！”

裴愿只觉脑子嗡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

第二日一早，裴愿去叶府找叶朝。

通传后，出来一个女婢，裴愿那天在宴会见过她，是叶夫人的贴身侍女。

侍女抱胸看着裴愿：“将军去‘金明苑’参加新月宴了，不在府中。”

说完，嘴角又勾起一个不屑而讥讽弧度：“想必你也不知道新月宴是何物。”

“那可是皇城才子佳人牵线的地方！”

侍女一字一句砸在裴愿心口：“将军是去为叶府找未来夫人了。”

第4章

未来夫人……

裴愿猛然怔在原地。

侍女喊人关上了门。

骤起的风，吹得裴愿浑身发冷。

她在叶府门口站了许久，突然，转身就朝金明苑走去。

越走越快，金明苑的大门转瞬便近在眼前。

叶朝就在里面……

裴愿抬脚便要往里走。

一旁的门卫拦住她：“没有请柬不能进。”

她不管不顾，径直往门里闯。

门卫呵斥一声，伸手就要推她。

裴愿眼神冷了下来，一掌就将门卫挥开，随即抬起腿，“砰——”的一声，将门猛然踹开！

院中传来阵阵惊呼声，都往这边看来。

人群中，裴愿看见了叶朝，还有，站在他身边的苏惜雨。

她挽着他的手，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

裴愿一瞬只觉眼前有些花，身体骤然冷了下去。

一步步走近两人，脚步就像灌了冰，又重又沉。

等到近前，苏惜雨眼泪已经酝酿好：“对不起姐姐，朝哥哥只是怕我吃亏，所以才陪着我……”

裴愿没理她，直直看向叶朝：“我说过，我不想你再见她。”

所有人都看向这边，目光中心的叶朝有些气恼。

“你理智一点，我和惜雨从小一起长大，她就像我的亲妹妹。”

裴愿攥紧手，正要说话，苏惜雨却突然跪在了两人中间，拉住她的手哭的梨花带雨。

“姐姐，我错了，你要怪就怪我吧，不要生朝哥哥的气……”

就像被一只毛刺虫攀上手背，裴愿猝然直泛恶心！

她猛地甩开袖子，苏惜雨却借着这动作，身体一歪，直直的栽进了水里。

“救命——！”

“惜雨！”叶朝一惊，立即就要跳下去救人。

裴愿伸手拦住他：“我去。”

叶朝却只冷冷看了她一眼，就一把推开她跳下了水。

裴愿被这一眼直接定在了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叶朝救起苏惜雨，看也没看她一眼便抱着人离开。

……

夜深。

裴愿跪在大堂内。

苏父大发雷霆：“你竟这般容不下你妹妹？！”

苏母哀声啜泣：“这么冷的天，你怎忍心将她推下水，若不是将军在一旁，惜雨只怕……”

“不是我。”裴愿不知第几次重复。

她解释了无数遍，却没有一人信她。

苏父怒目圆瞪：“还在狡辩！你既容不下她，便不要再待在尚书府了，明天你便搬到乡下去！”

裴愿一愣，又听苏母狠声道：“早知你如此恶毒，当初就不该找回你！”

一句话，直插裴愿心脏，扎得她面上血色尽褪。

苏母还在说：“你去乡下学学规矩，等惜雨和叶朝成亲后，你再回来。”

裴愿睁眼看着两人，有生以来头一次感到这样难以言述的窒息与心痛。

明明面容和自己如此相似，却让她怀疑根本不是血脉之亲。

这就是她的生身父母，不信她，也不想要她。

记忆中无数次幻想回到的‘家’，在这一刻，仿佛被彻底击碎，只剩下了一片虚无。

裴愿闭了闭眼，只说了三个字：“好，我走。”

她随即起身，不顾身后叱骂，直接出了门。

没走两步，竟看见了叶朝。

他不知在院中等了多久，看见裴愿，便冷冷吐出一句话。

“给惜雨道歉。”

看裴愿不说话，他又有些烦躁的加了句：“今日是你推她落水，你总得给她个交代。”

裴愿觉得心口更疼了，她看着叶朝的眼睛，问道：“我和她，你信谁？”

“她不像你，只是一个弱女子，怎会枉顾自己的性命和清白？”

叶朝眉头皱起，只觉裴愿不可理喻：“她是你妹妹，你为何不能退一步？又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明明没有回答，可他信谁，答案却清清楚楚。

裴愿看着他，只觉寒风锥心刺骨。

退一步……

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她一直在退步。

亲情、爱情……早已退到无路可退。

她攥紧了手：“你是不是要娶苏惜雨？”

此话一出，庭院顿时寂静得只剩风声。

叶朝抿唇良久，最终只吐出一字：“是。”

裴愿眼睫一颤，只觉身体里像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