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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柳依依动弹不得的跪在了地上，原本还想着，柳依依怎么这么听话，直到下一刻，慕钦远寒着脸走了进来。

“大帅，您救救依依吧，姐姐她，好生吓人呐。”

柳依依跪着，往前几步。

片刻，泪如雨下，她依附着慕钦远的腿，小心翼翼的看了莫雅娴一眼。

“你这刚下床又是唱的哪出戏？”

慕钦远气得不轻。

原本，他是要晚些回来的，却不想外面闹得沸沸扬扬，都说慕帅夫人把姜大公子给伤了。

掀开地上的白布，慕钦远停顿了几秒：“怎么是嫣儿？”

“那就要问问你的二太太了。”

看着地上的女人，莫雅娴红了眼。

“怎么回事？”

几步坐到正坐上，慕钦远难得的和莫雅娴坐在一起，却是极度的不耐烦。

“姐姐用人不善，我替她管教一下罢了。

大帅难道不好奇，那封信是谁写的？”

柳依依捏着帕子，擦了擦眼泪，哭哭啼啼道。

“一个下人，却胆敢越过主子，欺上瞒下，这可不得教训着，姐姐既然不舍，那只能依依来了。”

第14章 ：同父异母

听到这，慕钦远也明白了。

原本他也奇怪，若真是莫雅娴写的信，莫大帅来了又怎么会向着他。

“嫣儿，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就算要罚，也轮不到你。”

一方白色的帕子被莫雅娴握的发皱，她看着柳依依恨的直哆嗦。

这还是慕钦远第一次看见莫雅娴这么失态，如此的寸毫不让。

深邃的眸子垂下，他撑着一只手，看着莫雅娴。

“嫣儿，是我的陪嫁丫鬟，你却把她卖进花楼，逼她失身自尽，今日，要么以命抵命，要么我走，从此休书一封。”

霎那，慕钦远抬头，看着颤着身子的莫雅娴，似是没想到，此番她竟会如此决绝：“你威胁我？”

“不，是惩罚。”

莫雅娴铁了心：“若不是我执意留下，嫣儿怎么会死？

那时我的亲妹妹，亲妹妹啊！”

莫雅娴几乎浑身颤抖，就连说话，都带着气不顺畅的叠音。

她怎么能忍受因为自己的自私，对慕钦远所谓的爱，就让嫣儿替她送了命。

百花楼，那是什么地方，怎么可以……

她捂住心口，腥味儿再次溢了上来，卡在喉咙里，莫雅娴顺了口茶，垂眸死死的看着嫣儿的尸身，对慕钦远道：“几番隐忍，而你，不过是仗着我爱你。”

“她，是你的心头宝，可嫣儿也是我的命！

你若不偿，我便拿自己偿。”

声音不大，四个人却听的清楚。

柳依依有惊有喜，却又怕慕钦远真的要她偿命，而奶更是畏惧，她不过一个下人得了慕钦远的亲近，若莫雅娴真的走了，靠着慕钦远一人撑着，府里怎么也是少了一番助力。

良久，慕钦远长呼一口气：“葬了吧，按小姐礼数。”

“不可。”

“莫雅娴，你还想怎么样？”

他一声怒斥，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从前的她，病秧子，就连柳依依进府，都忍让了三分，如今却要因为一个丫鬟，据理必争。

“若你不处置，我自是要把她带回去的，就算入土，我也要把她的骨灰葬在东北老家。”

腰杆笔挺下，是莫雅娴不容退步的决绝。

“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大帅若是想，大可一试，如果您怕，东窗事发。”

最后四字，咬的极重。

“太帅~”柳依依可怜巴巴的看了他一眼：“既然姐姐恼，那便处置了妾身吧，只是，我肚子里……”

慕钦远一记厉色抬眸，却也依然没能阻止柳依依想要说的话：“只是我的孩子是无辜的啊。”

无辜？

多么讽刺。

奶踉跄上前几步:“你说什么？

你当真怀上了？”

“依依！”

慕钦远压着声音开口。

他根本没碰过她，哪里来的孩子？

“你怎么，没早些说？”

奶连忙把柳依依扶了起来，坐到一旁的客椅上：“还在地上跪了这么久，这要是跪坏了我孙子，谁担待？”

奶看了莫雅娴一眼。

“我本是不想这么早说出来的，只是——”柳依依怯生生的看了莫雅娴一眼：“如今若是再不说，我这孩子怕必受牵连。”

第15章 ：女休夫

柳依依抱着奶哭了出来：“依依真是没有想到，姐姐会因为一个犯了错的下人，这么置气。”

“早知如此，我也不会……”

正坐上，目无旁光，莫雅娴如同心死般，看着地上的嫣儿。

当初，要嫁来南平的时候，父亲明明已经给她说好了人家，是嫣儿，自己要跟她来到这里陪着她的。

摸着发上的簪子，莫雅娴的心，都在跟着滴血：“既是如此，上纸笔吧。”

“你要做什么！”

心里一咯噔，慕钦远拉着她的手，迫使她看着自己，心里，却已然猜到了三分：“你该不会？”

“替你休妻。”

莫雅娴难以压制心里的负罪感，垂下眸，不再看他。

当初的婚书，是慕钦远亲自所写，除此，更是三媒六聘，十里铺妆。

如今她执笔一封，也算是断了念想。

白皙的手指，划过休书：今，皓月明清，良辰美景虚设吾与夫，连理至今，不曾子嗣幸，佳人在怀，常绊君心盼麟心切，妾本成全自此天南两方，愿夫顺遂闻言勿问，欢喜自生字字落笔，字字诛心。

“莫雅娴，你——”自古都是夫休女，哪有妻休夫的道理！

“你若是下不了手，怕我爹迁怒你，我替你写不就是了。”

笔落，莫雅娴拔下嫣儿的簪子，就要刺入指心，按下去。

“依依没有怀孕！”

慕钦远几乎惊呼，一双手，停滞在半空中。

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着。

他在怕什么？

怕她真的会离开，还是怕她走了没有莫帅支持，兵败归南？

见状，莫雅娴嗤笑：“大帅不必担心，你我夫妻已了，情分仍在，父亲那里我自会思量。”

毕竟，你也是我爱了多年的男人。

血液，侵染白纸，自此落下，再无回头。

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莫雅娴松开手，一步一步的，走下正坐，向着厅里，嫣儿的方向走去。

一步，一步终是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雅娴！”

慕钦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已经许久未听见男人这样唤自己了。

心里苦楚，谁人知晓。

她在慕府呆了这么多年，直到今日，因为自己欠了人命，莫雅娴才明白，这些年终究是场雁过惊鸿∪，痴心如梦。

五年，该醒了。

车，是在次日停在慕府的。

昨夜，慕钦远叫来沈眉风，她又找沈眉风偷偷要了半月的药量。

待人走后，慕钦远都未离开。

他木讷的坐在床前，一遍又一遍的问着她：“你真要走？”

“是。”

莫雅娴背对着他，咬牙。

“连我也留不下你？”

这还是，慕钦远第一次低下身段同她这么讲话。

怀里，抱着嫣儿的骨灰，莫雅娴湿了眼，半分都不愿意松开：“是。”

空气霎那的寂静，慕钦远掏出烟，却又生生的按捺住。

他看了一眼，这个偏房，想要说出口的话，最终又是咽了下去。

“你多保重。”

五年情分，到头来，只换得四个字。

“夫人，您坐稳了，我们这就要走了。”

马夫的一句话，拉回莫雅娴的思绪。

撩开车帘，慕钦远正穿着一身装束，站在那，看着她。

四目相对，她不得不承认，哪怕是时至今日，自己也是舍不得的，眼泪顺势而下。

第16章 ：雁过惊鸿，痴心如梦

门前，慕钦远的身形明显的是松动了，他顿了顿，似有犹豫，可前脚刚慢慢踏出了些，车夫便已经启动了油门，随着一声低吼，扬长而去——罢了，嫣儿，我带你回家。

这次，全了你的心意，也放过我自己。

莫雅娴坐在车里，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嫣儿的骨灰罐，她不敢想，躺在百花楼的那一刻，嫣儿有多么的绝望。

眼泪掉了下来，这次，她没有回头。

车子开到火车站就停了下来，慕钦远怕莫帅怪罪，于是派了两个保镖跟着她，一路送她北上，可是莫雅娴在站台站了良久，都未等到慕钦远说的人。

一声惊响，火车吹着烟筒，周围的人也慢慢散了开。

看了一眼站口，莫雅娴最终还是自己提着行李走了上去……

从南平到东北，大概是一天一夜的距离，莫雅娴靠着窗户边坐了下来，看着来往匆匆的人叹了口气。

心里掂量着，回了家里，该如何与父亲说这些事。

思绪混乱，心力交瘁，浓重的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