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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无法更改。

因果循环，这是自己该受着的。

以后……她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褚晚宁垂眸藏起那些苦楚与茫然，将手术方案摆到他面前。

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冷静了下来：“我有个手术需要你帮忙。”

万鹤笙翻开，长指在一处轻轻点了点：“腹腔镜手术，你自己也能做。”

褚晚宁语气诚恳：“患者年事已高，还有其他基础疾病，加上你，成功率会更高。”

闻言，万鹤笙久久没说话。

沉默中，褚晚宁惴惴难安。

直到他点头：“病例留下，手术时间让助手通知我。”

褚晚宁这才松了口气：“谢谢！”

转眼到了手术的日子。

万鹤笙主刀，褚晚宁作为一助进行配合。

手术台上二人配合极其默契。

一直到术后清查，褚晚宁抬眸看着身旁举着双手的万鹤笙，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大学时期。

那时的实操课上，两人是固定搭档，每每有比赛，一定是第一。

而每次完成时，万鹤笙脸上都会如冰雪消融一般，朝她露出笑容来。

但这次，别说笑了，除了必要的交流，万鹤笙甚至没多看她一眼。

“清查无误，可以出去了。”

随着护士长的声音响起，万鹤笙率先转身走出去。

褚晚宁跟在他身后，视线黏在男人穿着手术衣的蓝色背影上很久，才出声。

“谢谢。”

万鹤笙头也没回：“不必，也不是为了你。”

褚晚宁脚步一滞，手术成功的喜悦霎时退的一干二净。

她其实很想问万鹤笙：“有必要这样吗？”

但终究还是沉默。

直到张笑笑从身后拍了拍她：“主任找你了吗？听说临南发生了重大洪涝灾害，医院需要组织一支医疗救援队，你去吗？”

褚晚宁脑中闪过万鹤笙冷漠的眼睛，点头：“去。”

也许看不到万鹤笙，她才能静下心来，做出个决定。

医疗队明天才出发。

出发之前，褚晚宁回家看了眼父亲。

得知她要去参加救援队的事，夏父特地下厨做了一大桌子她爱吃的菜。

饭桌上，夏父看着明显不开心的褚晚宁，犹豫开口：“心心，我听人说姓江的那小子回来了，还在你们医院？”

“你们两个……”

褚晚宁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件事，好一会儿才掩饰地挤出个笑容：“都过去了，现在就是同事。”

她咽了咽发苦的喉咙，岔开话题：“明天我就走了，您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

夏父见她不愿谈，也顺着她的话应了声说起别的。

这天，褚晚宁在父亲家里待了很久才走。

……

时间一晃而过，出发这天是个阴天。

褚晚宁带着行李来到集合地，就见救援队的大巴早已经等在医院前坪。

她快步走上去，寻找着空位。

一抬头，身体瞬间僵住。

那个坐在后排靠窗的男人，正是她千方百计想要避开的万鹤笙！

第6章

褚晚宁来得晚，除了万鹤笙身旁，车上已经没有多余的座位。

她站在过道上犹豫，直到司机催促：“快坐下系好安全带，要发车了！”

褚晚宁只能选择在他身旁坐下。

万鹤笙靠着窗户闭眼假寐，对她的到来仿若未觉。

大巴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褚晚宁整个人紧绷着，手臂也保持着放在身前，尽量避免碰到万鹤笙。

可还是忍不住用余光去观察。

他睡颜柔和，不似醒来时那么冷峻。

褚晚宁怔怔望着，恍惚中好像回到了他们唯一一次旅行时。

那时候，万鹤笙整趟旅程都紧紧牵着她的手，没放开过。

大片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给他周身都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圈。

他们去了邻市的海边，有一群海鸥见证过他们相拥。

他们穿过街头巷尾，像是蜜月夫妻一样牵手，拥吻……

“褚晚宁。”

万鹤笙冷凝的声音乍响。

褚晚宁猛地回神，就对上他墨色的黑瞳，里面一片冰冷。

“下车。”

犹如一场大梦初醒。

褚晚宁忍着心头胀痛，仓皇垂眸，起身恍恍惚惚地下了车。

连日暴雨，洪水引起了大塌方，入村的路被阻断，车过不去。

褚晚宁穿着透明雨衣，跟在来接应的搜救队朝着村里走。

雨到现在也没停，满地泥泞。

她抱着物资走得艰难，突然脚底一滑——

她条件反射般想去抓前方的人。

下一秒，万鹤笙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侧身避开！

褚晚宁抓了个空，眼看着要摔倒时，被人一把扶住。

带路的搜救队长沈言澈关切问：“夏医生，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

褚晚宁摇了摇头，视线不由得飘到万鹤笙身上。

他竟也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想到他刚刚的躲闪，褚晚宁眼眶又酸又胀，直接低下了头。

耳边，却响起万鹤笙的漠然声线：“别拖累大家，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他没指名道姓，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说的是褚晚宁。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落在褚晚宁身上。

她抱着物资包的手攥紧，指骨都泛起青白。

但最后，只是迈开步子越过万鹤笙，闷头往前走。

雨越下越大，路也越来越难走。

四十分钟后，医疗队终于到达灾民临时安置点。

没时间休息，万鹤笙作为医疗队长开始安排工作。

这时，一个抢险队员急匆匆跑来：“村里有一户人家建在地势低洼的地方，难以转移，现在有人突发高热，已经吃了退烧药，但没好转，需要紧急救助。”

“你们看哪两位医生跟我走一趟？”

“我跟你去。”

褚晚宁没有一点犹豫，拎起药箱就要走。

却被同事拉住：“雨太大了，又都是悬崖小路，现在去太危险了。”

一时间，医生们的意见分为两派。

以褚晚宁为首的，认为救治时机不能耽误，应该立刻出发。

另一派认为水流湍急，意外随时可能发生，医护人员的命也是命，可以等雨小一些再去。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江主任认为呢？”

见万鹤笙一直没表态，褚晚宁直接发问。

他看了她一眼，做下决定：“优先保证医生安全。”

“那病人怎么办？”

褚晚宁不敢相信这是万鹤笙做的决定。

万鹤笙没回答，一阵风似的往外走。

天色阴沉，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褚晚宁在雨中拉住了万鹤笙的衣角：“万鹤笙，你忘记当初宣誓时的话了吗？”

“病人的健康应为我的首要顾念！你现在在干什么？”

万鹤笙只扫了眼她的手：“放开。”

褚晚宁死死的攥着，神情执拗。

万鹤笙抬手就要将她手掰开。

拉扯间，一个银亮的东西从他的衣领间滑了出来！

看清的那一刻，褚晚宁整个人都僵住了。

银链上的戒指……不是自己亲手做的那一枚吗？

“你……”

褚晚宁浑身气焰霎时熄灭，张了张嘴想问万鹤笙为什么还留着。

谁知下一秒，万鹤笙竟直接将戒指扯了下来，扔进了洪水里！

第7章

戒指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抛物线。

褚晚宁下意识就要冲上去抓。

万鹤笙死死拉住她：“你疯了，这洪水足足有三米深，你想去送死吗？”

褚晚宁只能看着小小的银点瞬间被浑浊的洪水吞噬。

她回头看着万鹤笙，忽然就觉得，这雨淋在身上真是刺骨的寒冷。

“为什么要留着？为什么……要丢掉？”褚晚宁嗓子里泛着血腥气。

万鹤笙沉默了瞬，第一次给了回答。

“留着，是因为忘了。”

“丢掉是因为……没意义。”

扔下这两句话，他便松手离开。

褚晚宁一个人站在雨中很久，万鹤笙的两句回答如魔咒一般不断在耳边重复，来来回回。

眼泪也涌了出来。

直到阴沉沉的天空被闪电撕出一条裂缝。

“轰隆隆！”雷声响起。

褚晚宁浑身一颤，也想起了之前和万鹤笙争执的原因！

她瞬间起身，想找搜救队员给自己带路。

目之所及，她只认识沈言澈。

后者听她说完，神情严肃：“夏医生，这一趟风险很大，你确定要去？”

褚晚宁目光坚定，点了点头。

沈言澈没有再多说。

……

两人坐在摇摇晃晃的皮划艇上，身侧的洪水卷起底层的泥沙，一片浑黄。

救援点和居民楼的距离其实不远，但水流太急，硬是用了半个小时才抵达。

一楼已经完全被淹没，灾民都被安置在二楼。

褚晚宁在沈言澈的帮助下，从窗户爬进去，一抬眼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给病人诊治。

是万鹤笙。

原来他是打算自己一个人来……

褚晚宁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

万鹤笙察觉到什么，朝二人看过来，但只一瞬，又转了回去。

经过他的处置，病人的烧已经退了，短时间内不会再反复。

褚晚宁默默上前帮忙。

可她刚一蹲下伸手，万鹤笙就立马撤手退开，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

褚晚宁拿着针管的手僵滞了很久，才继续。

窗外洪水肆虐滔天，屋子里却诡异的很安静。

褚晚宁给最后一个人分完预防药，转头，就看到万鹤笙独自站在阳台边。

只留给她一个挺拔的背影，

她犹豫了瞬，还是走了过去：“明明决定来救人，为什么不说清楚？”

万鹤笙语气疏离：“没必要。”

忘了。

没意义。

没必要。

褚晚宁想着他给出的每句回答，强压情绪下声音都泛哑：“可你这样，大家都会误会……”

“误会？”万鹤笙突然打断，墨色眸子里满是冷嘲：“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两个字？”

褚晚宁心猛地一颤。

她知道他在说他们当年的事。

可他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

褚晚宁开口想说什么，却先听到震耳欲聋的浪潮冲击声响起。

与此同时，土黄的洪水冲垮了临时搭建的防洪堤坝，直直朝二楼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