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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总要往下过。

太阳一从东边出来，韩萧羽穿上西装，就又是那个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程外交官。

晃眼，就到了小年。

韩萧羽在上海外交处站完了最后一班岗，才回到北京。

飞机落地时，北京的地上已经堆满了皑皑白雪，家家户户都在窗口贴上了“福”字。

他回到大院，刚好赶上褚秋歆离开。

陡然撞上，两人四目相对顿在原地。

韩萧羽目光一沉，身影低哑：“要走？”

褚秋歆淡然点头，看他时再没有那种挣扎和爱恋：“小叔，新年快乐。”

说完，没做停留，越过他离开。

擦肩而过时，一抹似有若无的馨香扑入韩萧羽鼻尖。

他瞳孔缩了缩，转身，只见褚秋歆头也不回的离开。

只余下雪地上深浅不一的脚印。

韩萧羽恍然想起以前。

从小到大，除了分别那几年。

他的每一个除夕，都有褚秋歆陪在身边。

每次鞭炮声响起，窗外就会传来褚秋歆的呼喊：“小叔，下雪了。”

他打开窗户就会看到褚秋歆灿烂的笑。

后来，那满是笑意的眼神中，带上了炽热的情感。

如今再想起那双眼，心底依旧觉得发烫。

韩萧羽不由又响起了那份凋令。

除夕后，褚秋歆将不会回上海翻译司，而是会调去香港……

他眉宇不由蹙得更甚，目光紧跟着褚秋歆的背影。

莫名的，韩萧羽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雪地里。9

恍然有种，这次要是让褚秋歆走了，他们之间就再也不会有交集的感觉。

多年的情谊，泯泯于众人。

他静静伫立在雪地里，理智和感情在拉扯。

就连白雪飘落满他身上的黑色大衣，将他的眉毛染上一层霜色，他也丝毫没有察觉。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吊儿郎当的男声：“小叔，你回来了？怎么不进屋啊？”

韩萧羽回头，看着那张和褚秋歆有三分相似的面容。

是褚秋歆的哥哥，楚知昀。

韩萧羽垂眸没说话。

楚知昀以为他是害怕褚秋歆在双方家长面前缠着他，他不好拒绝。

就笑着说：“小叔别担心，我妹去见她男朋友了，说是等除夕就把婚事定下来。”

韩萧羽漆黑的瞳孔一缩：“谁说的？”

楚知昀没觉察到他的异常，满脸欣喜：“家里商量的啊，我妹也同意了，快进门吧，外面太冷了。”

说着，就提过韩萧羽手里的行李，拉着他进了门。

进家门后到沙发上坐下，韩萧羽的心都是空的。

直到家里人说起褚秋歆的婚事。

程母：“小惜这孩子可算是开窍了，婚事定下来，以后也好有个照应。”

程父：“听说男方是个医生，把小惜交给这样的孩子，楚家也放心。”

韩萧羽捏着的指节微微发紧：“无国界医生这么危险的职业，有什么可放心的。”

程母顿时脸色一沉：“你小子怎么说话，要不是你，小惜也不会耽误这么多年。”

“现在她好不容易走出来，你少在这里说这些，可别被你楚阿姨听见了。”

韩萧羽眉心微微拧了拧，干脆起身回了房间。

他拿起书架上的《忏悔录》翻看着，可往日最爱读的书，现在却怎么也看不进。

不仅脑子里满是母亲说的那句“褚秋歆好不容易走出来”，视线更是频频看向大院门口。

可直到小年夜结束，那扇门里也没能走进来他期待的人。

心神一直静静提着，直到除夕夜这天清早。

韩萧羽看见褚秋歆回来，当即迈步下楼。

褚秋歆一进家门，就对上韩萧羽幽深的墨眸。

他声音低哑：“去哪了？”

褚秋歆一顿，笑了笑说：“去见了祈年，商量了一下订婚的步骤。”

韩萧羽心一紧，握着扶手的指节发白：“真定了戴祈年？”

褚秋歆淡然脱下大衣，往楼上走：“是啊，小叔不是也说戴祈年适合我？”

一时之间，韩萧羽竟然说不出话来。

心口像是被淤泥堵住，又闷又疼。

他喉结滚了滚，话还没出口。

就看见褚秋歆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她说：“我知道小叔是希望我幸福，我会的。”

“我也衷心的希望，小叔会幸福。”

这一刻，韩萧羽只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捅了一刀。

鲜血淋漓的疼。

他又想起从前，是不是他拒绝褚秋歆的瞬间，她也这么疼过？

韩萧羽不知道，只是回了房，闭门不出。

等回过神来，已经是傍晚。

楼下忽然喧闹起来，韩萧羽听见父母呼叫自己的吵嚷声。

他推开门，就看见一大片粉色玫瑰铺在雪地里。

浪漫无比的氛围中，楚知昀拿着一个锦盒走到他面前，笑着说。

“小叔，等会戴祈年要给我妹求婚，到时候你也来沾点喜气吧。”

韩萧羽呼吸一滞，他发现每个人脸上都喜笑颜开，说她和戴祁年的婚事有多般配。

恍然间。

韩萧羽仿佛看见未来的几十年。

褚秋歆和别人结婚，和别人教养孩子，携手共度到白头。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深深剜走，来惩罚他这些年的逃避和不做为……

再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褚秋歆，被楚母笑眯眯地牵着走进那片粉色玫瑰里。

这一刻，韩萧羽的所有理智和克制全部都崩盘。

他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褚秋歆穿着婚纱，做别人的新娘。

韩萧羽抬手捂住胸前。

那里带着褚秋歆曾送给他的戒指。

随着凌晨12点烟花炸响，他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扯下戒指，走向褚秋歆——

切到沉痛的声音，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

“褚秋歆，和我试试吗？”

第11章

褚秋歆几乎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愣愣的看着韩萧羽，久久没有回神。

他眉眼依旧，碎碎的刘海盖下来，遮住了眉目，在日光灯的照耀下，那层次分明的深黑色头顶上映着一圈儿漂亮的光晕。

沉默了好久，韩萧羽好像也很有耐心，等着她的回答。

“砰、砰！”

好像是褚秋歆自己的心跳。

她低沉开口：“要试什么？”

韩萧羽薄唇轻启：“交往。”

这两个落下的那一刻，就好像在褚秋歆心上狠狠敲了一下，眼眶也跟着泛红。

“你不在乎我们之间的关系了吗？你是我小叔，这不是你最介意的吗？”

现在是不在意了？

韩萧羽蹙了蹙眉。

褚秋歆等了许久，没等到他回话。

她就知道，他还是没变。

“你觉得你这样说了，我就答应吗？”

“韩萧羽，你太可恶了。”

褚秋歆忍不住失控，转身就跑。

韩萧羽要追。6

褚秋歆一下就察觉到了，红着眼扔下一句：“别跟着我。”

说完就回了家。

韩萧羽脚步一顿，没再继续追上去。

来日方长，他会回心转意的。

褚秋歆像是有鬼追一样，脚步不停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她无力的依靠在门板上，眼泪流了下来。

偏偏在她决定展开新生活的时候，又来搅乱她的心绪。

他凭什么？！

就在这时，空旷的房间里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褚秋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她的闺蜜李狸。

本来褚秋歆不打算接电话的，可看到是李狸，就接了起来。

对面传来李狸控诉：“秋歆，大过年的，你回北京了也不告诉我，你有没有良心。”

她本来可爱的声音，颇具穿透之势，透过电话话筒传了出来，直击她的耳膜。

褚秋歆才仿若回到现实世界。

那头，李狸好像听到了哭声，迟疑片刻：“你……哭了？”

她忽然慌张起来：“发生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