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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次蒋嬷嬷却是没再回话。
似是说了最大的隐秘,那提起的一口气散去之后,蒋嬷嬷嘴里的叫声逐渐弱了,脸上的颜色快速灰败下去。
她张大了血肉模糊的嘴,只定定地看着铖王妃,整个人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上,那满是浑浊的眼里全都是泪。
“阿嬷,我好紧张呀,你说谢天瑜到底为什么喜欢我啊,他穷追猛打的让人害怕…”
“阿嬷,他救了我,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阿嬷,听说嫁人之后很可怕,也不知道王府里到底是什么光景,不过有阿嬷陪着我,我就不怕了……”
玥儿最喜欢阿嬷了……
蒋嬷嬷眼泪混着血滚落在地上,气息逐渐消散时,依旧朝着铖王妃的方向,她怎么就让她的女郎落到了这般地步,她怎么会一步错步步错,让她的女郎经历这些。
若是当年……
当年她没被谢天瑜蛊惑,没有对顾郎君的事隐瞒,女郎是不是早就嫁给了顾郎君幸福和美,她会有爱她的夫君,有孝顺她的孩子,能无忧无虑快乐的活下去。
是她毁了这一切,是她毁了女郎的幸福。
风雨大起来时,雨水被吹得飘进了廊下。
蒋嬷嬷伏在地上彻底没了声息。
缙云上前探了下鼻息,抬头道:“督主,人死了。”
裴屿淡“嗯”了声,对于蒋嬷嬷的死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无论她有多后悔,无论有再多的惭愧,背叛了就是背叛了,蒋嬷嬷死有余辜。
他侧身挡在颜疏桐身侧,替她避了风雨。
身旁的顾鹤莲却是察觉到原本站在旁边的铖王妃突然倒了下去,连忙伸手一捞。
“荣玥!!”
……
铖王府的动静闹的太大,那大雨之夜烧起来的望星楼更是惊动了不少人,文信侯和京兆府尹领着京巡营铁骑、官差夜闯王府,铖王府老太妃被人害死,铖王私募府兵,暗藏军械,意图谋害铖王妃嫁祸其与裴屿勾结,灭口于府中,桩桩件件都引人哗然。
秦娘子匆匆从宫中出来,见到的就是脸色惨白血流不止的铖王妃。
“这个孩子,保不住了。”
顾鹤莲背上中了箭伤,缠着白布疼得呲牙:“保什么保,保荣玥!”
秦娘子没好气:“现在知道叫我保了,你们当我三头六臂还是以为我是大罗神仙?我早就说了王妃身子不好,胎儿更是不稳,绝对不能受太大的刺激,你们还让她回铖王府,简直就是胡闹……”
“不让姨母撞的头破血流,她是不会回头的。”
开口的是凝烟。
秦娘子有些诧异地看向冷静异常的小姑娘,见她脸上虽然白得厉害,眼里也有担忧,却全然不像是当初那个遇事只会惊恐无措的小女娘,反而成了主持大局的人。
明明眉眼依旧稚嫩,可她好像短短时日就成长了起来,身上甚至隐隐有些裴屿的影子。
凝烟低声道:“烦请秦姊姊尽力救治姨母。”
秦娘子满肚子的气消散了大半,知道铖王妃执意想要回王府,她也没办法多说什么:“放心吧,孩子虽然保不住,可是王妃人不会有事的,绫音提前给她用了保命的东西,只是这次落胎之后怕是要元气大伤。”
宫里太皇太后那里离不得人,她也是趁着太皇太后好不容易睡着才出来,不能逗留太久。
秦娘子安抚拍了拍颜疏桐的手,才朝着被扶叶救下的孙太医说道:“你跟我进来,我教你施针,待会儿我还要进宫,你来照看铖王妃。”
孙太医这一夜惊心动魄,还险些没了命,先前被铖王府的人抓去灭口被人所救,身上还是落了伤。
他无缘无故被搅合进了铖王府的破事里,险些丧命,如今只想要回太医署,回自己的窝里待着。
“老夫身上有伤,怕是……”
孙太医刚想说怕是不便留诊,就对上那位宜阳县主满是平静的眼,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可那漆黑眼眸瞧着人时却是压迫性十足。
孙太医话音一转:“怕是还得秦娘子费神教我。”
他识趣起身,满脸青肿地提着药箱跟在秦娘子身后进去,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太医署不少人都觊觎秦娘子医术,早就想要得她提点,他这也算是走了捷径了,说不得还能学一两套独家针法。
他是为了精进医术,才不是因为他害怕,那宜阳县主不过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女娘,他怕她做什么……
呜——
孙太医抱紧了自己的药箱,耷拉着肩膀欲哭无泪。
那宜阳县主怎么瞧着跟晏督主附身似的,那眼神渗人的慌。
……
第195章以退为进
凝烟安置着铖王妃他们,裴屿和二皇子一行则是进宫。
安帝被人从新晋宠妃的床笫上叫起来时本就是满身火气,当听闻铖王私藏军械,豢养府兵的事时。
他身上衣襟敞开,外间风雨透过窗牖飘进来时,带出的凉气不仅丝毫未曾让他清爽下来,反而愈发燥热。
“你说铖王私藏军械?”安帝沉声道。
“还请陛下过目。”
文信侯躬身递上从铖王府中带回的弓弩,等那弩被送到安帝手上后,他才继续:“此物是军器司研制出来的奔雷弩,射程远,杀伤力大,且能十发连弩,可是因其弩身所需宿钢不易炼制,到目前为止各地驻军都只是少量配备。”
“整个京城也只有禁军和京郊神羽营中有上一些,寻常被当做威慑所用,可是微臣却在铖王府中搜出三百余具,除此之外,他府中还藏有其他利器械物,包括数架云梯……”
“云梯?他想要造反吗?!”
奔雷弩也就算了,那云梯可是攻城之物,京中建筑再高都不能越过宫墙,这整个京城能用到云梯的地方除了皇宫还有什么地方?!
安帝猛地将手中短弩摔在桌上:“铖王人呢?”
“已经被微臣锁拿。”
裴屿还未更换身上湿衣,只站了片刻脚下就已经堆积了一滩水迹,他低声说道:
“先前铖王跟世家之人往来本就已有疑处,后来微臣查探陆家贪污一事时,又发现铖王府涉足其中,且他跟兵部以及军器司的人往来密切,私下也曾命人在西北开采矿产,设有炼铁之处。”
“微臣早就想要查探铖王府,却一直不得其入,恰逢今夜铖王妃回府,微臣才想借机一探,谁能料到铖王狼子野心,被微臣察觉不对便起了灭口之心。”
“好在微臣提前知会了文信侯,他与二皇子及时带人赶到,否则那些弓弩之下,微臣怕是也要殒命铖王府。”
安帝鲜少看到裴屿这般狼狈的样子,他目光略过文信侯和吴怀,最后落在二皇子身上:“你为何会跟文信侯一起?”
二皇子连忙低头:“儿臣今夜入宫替太皇太后侍疾,出宫时就听人说起文信侯调兵,父皇并未有旨意,且京中也无异常,京巡营夤夜调动太不寻常。”
他顿了顿才继续:“儿臣不敢隐瞒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