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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拱卫司。

苏叙白已经在外面来回踱步了许久。

魏璟恰好从外面归来，看到他，向他行了一个礼：“不知世子来拱卫司所为何事？”

苏叙白虽为世子，却并未有实权，对朝堂之事也尚不关心，那来此处，定是私事了。

“让厉彦清出来见我！”苏叙白开口，又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我自己进去寻他。”

说着，苏叙白便兀自进了拱卫司。

刚进大堂，便见厉彦清坐在主位上喝茶。

苏叙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倒还有闲心喝茶！”

见他这般生气，厉彦清心中一紧：“可是她出了什么事？”

他派了锦衣卫暗中保护林昭韫，未收到传信，按理说应当不会出什么事才对。

“她怀了你的孩子，算不算出事？”苏叙白面无表情地说道。

厉彦清闻言，直接将手中的茶杯捏了个粉碎：“你说什么，此话当真？”

“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来诓骗你？”苏叙白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有孩子了？”从前，厉彦清就对子嗣的事情并不是很上心，骤然听闻自己有孩子了，这心情倒是有些微妙，却也露出了一丝喜色。

“先别高兴得太早。”苏叙白面色变得凝重，“这么跟你说吧，以林昭韫的身子不适合此时怀胎，就算强行留下那个孩子，我也只有不到五成的把握让他活下来，但是林昭韫必死无疑。”

闻言，厉彦清皱紧了眉头，心中的那一丝喜悦瞬间被压了下去。

“林昭韫原本不让我告诉你，但我思忖许久，觉得还是让你知道为好。”苏叙白继续说道。

“她怎么说？”厉彦清看向苏叙白，脸色沉了下去。

“她说，保小不保大。”苏叙白看着他，“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我都不建议她这么做，但到底是你们俩的孩子，你来做决定吧。”

“何时打掉孩子，才能让她身体的损伤减到最小？”厉彦清问他。

“自然是越快越好，她的身体拖不得。”苏叙白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做好了决定，“那可是你的孩子，你可想好了？”

“不及她的安危重要。”厉彦清几乎没有思考。

“但是，林昭韫很看重这个孩子，你得好好劝说她一下……”苏叙白听了他的话，松了一口气，有些欣慰，厉彦清总算没让他失望。

“但她若是不愿，该如何是好？”苏叙白皱起了眉。

“烦请世子帮我准备一副落胎药吧。”厉彦清垂下了眸子，神色隐晦不明：

“她若不愿，我会亲自喂她喝。”

第六十二章

温泉宫。

林昭韫正在修剪梅枝，时不时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有了这个孩子，她总算也是有了个盼头。

她这身子本就不知还有几时好活，若能留下一个子嗣，也是她生命的延续，这世上也就能多一个记挂她的人了。

还能有他陪着厉彦清。

听到推门声，林昭韫没有回头：“表哥，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晚？”

没有回答，倒是她的身上落下了一件披风。

“更深露重，小心着凉。”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林昭韫手下一顿，有些僵硬地转过身。

见她似是愣住了，厉彦清低低笑了一声：“怎么，几日未见，便不认识我了？”

“你为何会在此处？”林昭韫怔怔地看着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我来看看你。”厉彦清欺身上前，她退一步，他便近一步，“小心。”

眼看她已经退至才窗台快要撞上那些梅花，厉彦清搂住了她的腰。

林昭韫忙挣脱了开来：“不知薄大人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厉彦清未答话，却看向了她的小腹。

林昭韫感受到他的视线：“你……你都知道了。表哥真是……”

“若非世子告诉我，你打算瞒我到几时？”厉彦清看向她。

林昭韫抿了抿嘴唇：“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厉彦清看着她有些紧张的样子，低低地笑了笑：“听世子说你有了我的孩子，我很高兴。”

“真……真的？”林昭韫抬头看向他。

“自然。”厉彦清点头，直视着她的眼睛，“但是，他不能留。”

“不行！”林昭韫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他可是你的孩子！”

“我知道。”厉彦清轻轻叹了口气，“但是他危及到了你的生命。”

“不，他是我盼了三年才有的孩子，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你不能……不能！”林昭韫瞬间红了眼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厉彦清缓缓靠近她：“以前是我之过，但是这个孩子必须拿掉。”

林昭韫将他推开，拿起了刚刚修剪梅枝的剪刀，抵上了自己的脖子：“别过来！”

“不要胡闹！”厉彦清的眼神沉了下去。

“我本就是个将死之人，若能换他一命，我愿意的！”林昭韫恳求他，“你放过他好不好？”

厉彦清皱了皱眉：“将剪刀放下。”

林昭韫将剪刀握得更紧了：“你先答应我。”

见状，厉彦清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打掉了她手中的剪刀。

林昭韫被震得倒退了好几步，厉彦清迅速移过去，接住了她。

他一手搂着林昭韫，另一只手迅速在她身上点下了几个穴道。

厉彦清将她轻轻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见他从桌上端来了一碗药，林昭韫被点了穴，浑身动弹不得，眼里闪着泪光：“不要，求你！”

厉彦清为她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听话。”

在她有些绝望地眼神下，厉彦清将药强行喂给了她。

怕她会做傻事，厉彦清点了她的睡穴。

即使昏睡过去，林昭韫的眼角还留着泪。

厉彦清将她轻轻搂在了怀中，沉声道：

“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

第六十三章

苏叙白走了进来，忍不住道：“你不怕她醒来后，怨你吗？”

厉彦清将她轻轻放下，为她盖上了被子：“她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只想她能活着。”

“那日，你为何会去千雪阁？”苏叙白看向他，“是何人给你下的药？”

“公务在身。”厉彦清并未隐瞒，“叶芷吟，她一直在暗中与北漠勾结。”

“又是她，之前就是她冒充林昭韫的身份，又行刺的吧。”苏叙白皱紧了眉头，此女不除，却是个祸害，“她人呢？”

“被我杀了。”说起她，厉彦清便隐隐带着些怒意。

“那后来你去找林昭韫，你同她说了什么，她回来后便一直失魂落魄的。”苏叙白微微松了一口气。

“我说我会对她负责，她便生了气。”厉彦清也是有些不解。

“薄大人啊，就说你不会说话吧。”苏叙白扶额，“真是白瞎了你那张脸。”

他总算知道了问题所在，就败在了他那张嘴上。

厉彦清凉凉地扫了他一眼：“有什么问题吗？”

“薄大人还真是不懂风月。”苏叙白把玩着折扇，“薄大人聪明绝顶，我就不信，你当真不知林昭韫想听的是什么？”

“我……”厉彦清一时接不上话。

“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的负责，就说一句‘喜欢’有那么难吗？”苏叙白看向他。

厉彦清一怔，他是在意她的。

但是他并不确定自己对林昭韫，算不算得上是喜欢。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为皇上行监察百官之责。

那便是一种责任，他以为这世上最重要的便是责任，所以他才会对林昭韫说出那番话来。

见他沉默不语，苏叙白轻叹了口气：“有些话，还是要说出来的，否则，你一定会追悔莫及的。”

……

当林昭韫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了。

厉彦清就坐在她的身旁守着她。

林昭韫摸向自己平坦的小腹，她的孩子没了。

见她醒了，厉彦清伸手想扶她，却被她躲开了。

林昭韫紧紧抓着被子，缩在了角落里，沙哑着声音：

“别碰我！”

“抱歉。”厉彦清见她这般憔悴的模样，心中一紧。

又是这样，林昭韫看向他，眼里充满了悲伤。

“厉彦清，薄大人，你当真好狠的心。”

她都那般恳求他了，他还是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是我的错。”厉彦清喉咙一紧。

“你走吧。”林昭韫闭上了眼睛，“我不想再看见你。”

是他亲手断了她唯一的念想。

是她错了，那日，她就不该去千雪阁。

“我……”厉彦清还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