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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臭小子,站住!”
看着二人打闹,外祖父坐在桌旁,笑得开怀。
自从父母离世,容乐颜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家的温暖了。
“姐姐,新酿的酒可取了名字?”沈竺渊喝的半醉,伏在桌上醉眼朦胧问道。
容乐颜也略微喝了几盏。
她伸出手,蘸了一点酒液,在桌上写下三个:雪间酒。
趁着醉意,沈竺渊自告奋勇拿来笔墨,蘸着浓墨写下“雪间酒”。
与容乐颜清隽的字迹不同,沈竺渊的字力透纸背,筋骨分明。
第二日,小小的酒铺门口就挂上了沈竺渊写的招牌。
容乐颜新酿的酒卖的意外的好,居然有些供不应求。
外祖父慧眼如炬,早看出容乐颜并非池中之物。
转眼便是春闱,沈竺渊不得不离开岭南往京城去会试。
容乐颜早早替他准备好行装,千叮咛万嘱咐。
“能不能考中是其次,保重身体才是要紧的。”
烛光里,沈竺渊望着容乐颜清丽的侧脸,忽然脱口而出:“倘使我中了,姐姐可否嫁于我!”
第二十七章
容乐颜手上动作一顿,立马正色。
“竺渊,此话日后不要再提,我今日只当没听见。”
沈竺渊不觉脸羞得通红滚烫。
他不依不饶:“自古以来表亲之类结为夫妻大有人在,为何我不行!姐姐是不是还忘不掉裴大人。”
容乐颜下意识反驳:“你这样年轻,合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佳人。我与裴言澈的事,与你无关。”
沈竺渊听见“与你无关”四字,登时气的眼都红了。
“我就知道你还挂念着裴言澈,可他都不要你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容乐颜被这番话刺得心脏密密麻麻发痛。
是啊,裴言澈已经佳人在怀,不要她了。
她与裴氏,与裴言澈,已再无瓜葛。
第二日清晨,外祖父和容乐颜早早起来送沈竺渊入京。
见他二人沉默不语,外祖父料想二人应当是闹了脾气,却也吗,没有多问。
临行之前,沈竺渊信誓旦旦:“你们等我中了会元回来。”
送完沈竺渊,容乐颜照常去酒铺。
如今酒铺虽小,可她一个人时常手忙脚乱,她思量着再请一个帮工。
来打酒的客人实在太多,等忙完,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
往常都是沈竺渊陪着她一同回去,今日没了沈竺渊,居然有些不习惯。
但转念想到沈竺渊那些荒唐话,容乐颜觉得沈竺渊去京城参加春闱未尝不是件好事。
夜色里伴着阵阵花草香。
第三日、第四日……
她已经习惯每日从酒铺里伴月而归。
今日照常往家中走,身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使她几乎寒毛直竖。
容乐颜不由加快步伐。
可身后的人也跟着她一起加快步伐。
她越走越快,身后的人也越走越快。
恐惧几乎已经化为实质。
是谁?
她几乎是奔跑着越过一个拐角,却被一个意想不到的影子拦住。
“容乐颜!”
那声音一出,容乐颜的血凉了一半。
此时应当在京城的裴言澈幽灵半出现在自己眼前。
是梦吗?
容乐颜往后退了一步,却不慎踩到石块。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结结实实摔到地上时,一双温热的大手将她揽进怀里。
她睁开眼,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近在咫尺。
两个月未见,裴言澈清减许多。
他冷冰冰的扶起容乐颜:“跟我回京城。”
“凭什么?”容乐颜一把推开裴言澈,状似坚定不移,实则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裴言澈看着日日入梦之人就活生生的站在眼前,再也忍不住。
他一把环住容乐颜,嗅着怀里独属于容乐颜浅淡的香气,语气略微软下来半分:
“就凭你容乐颜是我裴言澈的夫人。”
容乐颜被环在怀中,眼泪糊了裴言澈一身。
她哽咽着质问:“签了和离书的夫妻,还算夫妻吗?”
裴言澈忍住把她揉碎在怀里的冲动:“和离书不是我签的。”
“什么?”容乐颜抬起头,望着裴言澈,眼睫上闪着点点泪珠儿。
第二十八章
回到家中,外祖父已经安睡。
二人拿出和离书比对,果然裴言澈的签名处,有一圈不易察觉的裂痕。
容乐颜一时说不清自己是该高兴还是悲哀。
离开裴言澈后,她有了相伴的家人,过的很好。可心里总好像有个骷窟窿,呼呼刮着寒风。
她有一肚子话想问:“你现在应当在京城,怎么到岭南来了?”
裴言澈正环视着这间朴素的屋子,闻言,剑眉一挑,望向容乐颜。
“我怕我再不来,你就要被什么表哥表弟拐走了。”
想到之前沈竺渊那番话,容乐颜登时气的脸通红:“你监视我?”
裴言澈慢慢靠近容乐颜:“我关注一下夫人的动向,有何不可?”
眼见着裴言澈越靠越近,容乐颜猛地推了他一把:“时间不早了,裴大人也该回去歇息了。”
裴言澈被容乐颜一推,顺势跌坐到床榻上。
“夫妻同榻,理所应当。”他说罢,径直解开衣裳躺了进去,还不忘贴心的给容乐颜留一半位置。
“你!”容乐颜几乎要被他这般的理直气壮气晕。
要知道,即便是在裴府,二人也从未同榻而眠。
“裴大人好好歇息,我去客房。”
容乐颜说完,转身就走,一点不给裴言澈机会。
容乐颜走后,裴言澈缓缓从榻上坐起,掩下眸中一丝落寞。
从前在裴府,他那么多次冷冰冰的告知容乐颜自己去书房睡。
而今,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今夜注定两人无眠。
容乐颜倚在客房床头,细细思索从前种种。
情绪在脑海中翻滚,她根本不知道应当以何种姿态面对裴言澈。
天刚刚亮,容乐颜就起床生火做饭。
裴言澈上惯了早朝的人,虽然什么都不会做,一味坐在厨房边上望着忙碌的容乐颜。
外祖父起床吃饭时,看见桌旁多坐了一个人,险些以为自己眼花了。
没等容乐颜开口,裴言澈先自报家门:“外公身体可还康健?我是容乐颜的夫君,裴言澈。”
外祖父以为自己没睡醒,揉了揉眼,却见裴言澈依然坐在原地。
他转头去问容乐颜:“咱家是不是有脏东西?”
容乐颜闻言“噗呲”笑出声,连连点头:“是啊。”
裴言澈的脸色黑了黑,但到底还是正色道:“外公,我是容乐颜的夫君。”
外祖父宛如没看见他似的,径直坐到桌旁:“今天的粥甚好。”
裴言澈何时受过这样的冷眼,可他依旧坚持不懈:“外公,初次见面,我是容乐颜的夫君,我们和离的消息乃是误传。”
“新腌制的咸菜也不错。”外祖父自顾自的喝着粥,宛如身旁活生生的裴言澈是一团空气。
容乐颜微微叹了口气,她知道这是外祖父在替她出气呢。
“外公,这是裴大人。”她指着裴言澈介绍。
外祖父好像这才注意到裴言澈般,他放下粥碗,上下打量一番。
“这就是未至而立便官至宰相的裴言澈?”
容乐颜憋着笑点点头。
“眼乱而唇薄,薄情寡义之相。”
外祖父评价一句,重新端起碗来喝粥。
第二十九章
裴言澈忍着没有发作,直到容乐颜准备去酒铺。
趁着外祖父去后院消食,裴言澈一把拽住收拾碗筷的容乐颜。
“看我的笑话,很高兴吗?”
二人呼吸相闻,可容乐颜却半点旖旎的心思也无。
她记挂着酒铺的生意。
“岂敢。还请大人放开我,我还有事。”
说罢,容乐颜泥鳅般钻出裴言澈怀里,麻利的收拾好碗筷,往酒铺去了。
早上打酒的人不多,容乐颜一般会趁着这个时候打扫。
擦过一遍门窗,她一转头,就见裴言澈门神似的立在外头,吓走了好几位客人。
“裴大人日理万机,怎么还在我这小小的酒铺浪费时间。”
她毫不客气越过裴言澈,将一盆脏水泼在外头。
“我来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