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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此话当真？”

她原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方才苏灵雨点破后觉得自己难逃此劫。

短短小半个时辰，钟夫人已经做好了毅然赴死的准备。

却没想到苏灵雨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她一马。

“你们也是被逼无奈，更何况，若是他们三人不死，暗妓一事或许永远也不会败露，那些可怜的女子也就永远生活在暗无天日而牢笼里。”

钟夫人从头至尾平静的面色终于有了波澜。

她喜极而泣，眼角掉下几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子，起身对着苏灵雨磕了一个响头；

“大人的恩情妾身无以为报，妾身日后定当日日诵经祈福，祝大人万事顺遂。”

第 44章 剥皮案终

董云娘年少飘零。

她曾被亲人卖掉抵债、被囚禁做暗妓、在风月之地被人凌辱。

她的前半生太苦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的生活对她来说有多么难得、多么珍贵。

每每午夜惊醒，她都害怕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大梦初醒、一切成空。

董云娘有多珍视现在的生活，当钱万贯试图用身契威胁怀孕的她时，想除掉他们的心就有多坚决。

她不允许任何人毁掉她千辛万苦守住的一切。

知道苏灵雨无意将自己设计杀人之事揭发，董云娘解下随身携带的香囊交给苏灵雨；

“妾身自己调制的香料，有静气凝神之效，还望大人莫要嫌弃。”

怎么会有人第二次见面就送人香囊呢？

苏灵雨觉得莫名其妙却还是伸手接过嗅了嗅。

一股不浓不淡的香气瞬间从鼻尖直达脑门，就此一下便让人觉得神情舒爽、耳清目明。

“这味道真好闻，多谢钟夫人。”

苏灵雨不知道，接受董云娘莫名其妙送的香囊这看似不起眼的举动，却是救了自己的小命。

钟老爷唤“云娘”的时候，苏灵雨的失神分毫不差地落在了董云娘眼里。

她混迹风月场所多年，对那些能让人在不知不觉间失了神志的迷香迷药最熟悉不过。

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斟茶的瞬间微末的粉末洒落在苏灵雨的茶杯里。

粉末遇水即溶、无色无味。

神不知鬼不觉间，可致人昏迷不醒。

……

蒋、朱、钱三人被剥皮一案传的满城风雨。

妙龄少女被囚禁的香艳韵事不胫而走。

京中第一门阀大族琅琊王氏的旁氏子孙豢养死士、杀人灭口、作威作福大肆敛财的事情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王长毓被判了斩立决，并且罚没这些年所得的钱财。

触犯了律法、触怒了圣颜的是王长毓。

可琅琊王氏并没有，所以，罚没的只能是王长毓名下的钱财。

而那些上交给宗族中的那些却是分文未动、安安静静地躺在右相王归宗的库房里。

王长毓的事情一出，京中盛传一则流言说右相宅心仁厚、太子心怀天下。

王长毓的钱财来路不正，王家世代清流不屑接受这笔数额巨大但来路不正的不义之财。

太子出面说服右相将这笔钱财上交国库，以解朔北大旱、百姓颗粒无收、流离失所的燃眉之急。

太子和右相到底是怎么想的外人并不知晓。

但随着流言愈演愈烈，太子贤德的形象深入人心。

正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

王长毓收拢的财帛虽然动人心，但是也不及万民的拥戴来得重要。

右相为了自己外孙的成皇之路，心甘情愿地上交了王长毓这些年为王氏收拢的大部分银钱。

虽然肉疼，但是却甘之如饴。

御书房里。

启顺帝看着右相上交的财产名目，为朔北大旱紧锁了月余的眉头终于舒展。

心情好了，夸奖起手底下的人也毫不吝啬起来；

“此事办的不错，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虽然只是不痛不痒的一句话，站在殿内的人却是受了莫大的鼓舞。

他们自出生开始，勤勤恳恳地修习武艺、策论、谋略，为的不就是替主子排忧解难吗。

“为陛下分忧是属下分内之事，担不得辛苦二字。”

第 45章 分家（一）

数月前，定北将军府议事堂里。

坐在主位上的骆老夫人摆了摆手，跟了自己大半辈子的陪嫁丫鬟辛娘会意，随即将一沓纸分发给在场的主子解释道；

“这是老太爷名下的财产数目。”

等他们看了一会儿，老夫人才沉声道；

“这么多年，家里是什么情况你们也知道，既然老家伙不在了，我们也不必日日呆在一个屋檐下两相生厌了。”

最后这话是对老太爷的妾室榕姨娘说的。

榕姨娘平日里没操什么心，再加上保养得当，五十多岁的人双鬓间竟连一丝白发也无。

除了眼角的几条细纹，她的脸上不见半点岁月蹉跎的痕迹。

反观骆老夫人，满头华发，眼角下垂，脸上满是饱经风霜的沧桑与威严。

她明明只比榕姨娘年长了十岁，明明共侍一夫三十年。

两个人一老一少差距大得却像是差了辈分。

榕姨娘跟了骆老将军后育有两子，也就是定北将军府的三老爷骆明诚和四老爷骆明达。

榕姨娘进府得晚，骆明诚比嫡长子骆远鸣小了将近十岁。

骆明诚天资聪慧、勤奋好学，初试便上了榜，汲汲营营爬上了礼部侍郎的位子。

骆明诚生得肖似榕姨娘，一身书卷气质扑面而来。

再加上他生得眉眼小巧精致，平添了几分娘气。

骆明达不似骆明诚聪慧。

再加上骆老将军和榕姨娘对其疏于管教，一个不受宠的庶子却沾染了一身纨绔公子哥儿的习气。

他三十多岁仍旧一事无成，整日混迹在烟花柳巷。

听了骆老夫人的话，骆明达一个激灵。

难不成这老东西要将我们赶出去？

骆明达壮起胆子、梗着脖子，唾沫横飞质问道：

“母亲，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父亲刚死、尸骨未寒，您就迫不及待要将我们赶出去了？”

骆老夫人对这个不成器的败家子素来没什么好脸色。

瞪了他一眼道：

“听我把话说完！”

“您，您请说。”

“老家伙名下的财产一分为三，远安既然出嫁了，就没她的份了，你们兄弟三人一人一份。”

骆明达听说有钱拿，眼珠子转了转，眼冒精光。

骆明诚和榕姨娘则是沉默不语，一脸平静地等着老夫人说后话。

“远鸣的财产是他这些年在西北殊死拼搏，拿命换来的ᴊsɢ，这个与你们无关，自然，明诚在京中做官得的财产、明达在外面做生意得的财产也与我们无关。”

骆远鸣哪回打了胜仗启顺帝的赏赐不是左一箱、右一箱地往府里抬，积攒的财富定然不少。

骆明诚一个文官，若是为官清廉，一年的俸禄还不够上下走动呢，哪里有什么积攒的财产。

骆明达就更不用说了，说好听点是在做生意，说难听点就是拿着铺子的盈利在外边花天酒地、找女人呢。

刨去洛老将军的财产，骆家三兄弟各自有多少家底在坐的心知肚明。

“分家以后，可以在宅子里砌道墙，也或者你们搬出去住，我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看在你与我共侍一夫、老三老四叫了我这么多年母亲的份上，皇上赏给远鸣的那座城西的宅子就转赠给你们吧。”

城西的宅子是八年前骆远鸣平定匈奴之乱后天家赏的，听说是前朝一位公主的府邸。

城西的宅子寸土寸金、有价无市，如今住在那儿的可都是皇亲国戚。

骆府的宅子和前朝公主的府邸，一样老的宅子，是个人都会选择后者吧。

只是城西的宅子离骆府相距甚远，乘马车少说也得半个多时辰。

骆老夫人这是铁了心了分家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所以，这才将前朝公主府那么金贵的府邸转让给榕姨娘母子。

第 46章 分家（二）

议事堂里静的落针可闻。

半晌，榕姨娘幽幽地说了声“好，我们搬。”

骆老夫人原以为想要分家摆脱榕姨娘还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榕姨娘答应的这么干脆，事情这么容易就谈拢了。

“好，那明日就去府衙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