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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像是安排好的一般，如今卫鹤栖不在，而她要去签最后的字。

红十字会内。

对接人和邱念渔各执一笔，正要在登记表上签署最后的同意书。

门突然被人推开。

“她不捐献！”

卫鹤栖几步到她跟前，夺走了登记表：“抱歉，她之前签署的意愿书全部作废。”

不等邱念渔说什么，卫鹤栖已经转过轮椅，将她往外推。

邱念渔反应过来后，急忙去拉卫鹤栖的手，可根本扯不开，只能匆匆按下轮椅上的急停。

后坐力下，她差点从轮椅上摔出去，还是卫鹤栖及时抓住了她。

邱念渔反手抓着男人结实的手臂：“这是我的事，我连签署的权利都没有吗？”

卫鹤栖神色紧绷：“签署遗体捐献，需要直系亲属同意。”

“但我不同意。”

闻言，邱念渔的脾气再压不住：“你是我的什么家属，我们……”

她想说他们还没结婚！

爸妈死了，他只能算是她名义上的哥哥，还是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可还没出口，就听卫鹤栖突然提高的声音——

“我是你的丈夫！”

邱念渔以为自己听到这样的话会开心，毕竟她从小到大都一直很期待和卫鹤栖结婚的那天。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竟只觉得难过。

她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声音沙哑又艰涩：“卫鹤栖，我们还没结婚。我们也结不了婚。”

“卫鹤栖，我要死了。”

听她提起这个，卫鹤栖呼吸都停滞了几秒。

半晌，他抬手用拇指摩挲她的脸颊：“别胡说，我们回家。”

就再一次推着邱念渔往外走，不容任何人阻拦。

而邱念渔也没再阻止，任由他把自己抱上车，又看着他把轮椅放到后备箱。

等男人折身要上车时，她拿出手机，给红十字会的负责人发去消息：

“今天的事很抱歉。您放心，捐献协议仍然有效，请您代我完成签署。”

第7章

回家的车上，邱念渔一直看着窗外不说话。

卫鹤栖也像在生气。

车内气氛极其沉重。

邱念渔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慢慢挪动着头靠上车窗，小口小口缓着。

可意识却还是逐渐昏沉……

再清醒，她已经在家里的床上。

邱念渔偏头，就看到卫鹤栖正坐在不远处翻阅着文件，眉心微微皱起，明显心烦。

但即使这样，她也觉得这一幕美好极了。

邱念渔盯着卫鹤栖出神。

卫鹤栖察觉到她的视线，抬眸看了过来：“醒了？”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走到床边：“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回来路上你晕过去了，医生来看过。”

“念渔，回医院吧？”

邱念渔摇了摇头：“我不想回去，不想回到那个死气沉沉的地方。”

就算是死，她也不想死在那个冰冷的屋子里。

“卫鹤栖，就这一件事，你别拒绝我好吗？求你。”

卫鹤栖默了两秒，握住她不安的手，说出让她毫无准备，惊讶不已的话。

“我们明天去领证，好吗？”

一秒、两秒，邱念渔听见自己胸腔里的嘶吼。

答应他，答应他！

可邱念渔只能缓慢又坚定抽回手：“我不是说过吗？我要死了，我们不可能结婚的！”

他们没有以后的。

话落，眼泪便猝不及防掉下来。

她垂下头，想藏起眼泪，藏起脆弱。

“卫鹤栖，我……”

卫鹤栖却重新拉过她的手：“邱念渔。”

自从卫鹤栖来到邱家，他叫自己全名的时候屈指可数。

邱念渔愣愣抬头，就听他说：“我不喜欢听你说死这个字。”

这似乎也是卫鹤栖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不喜欢。

邱念渔看着卫鹤栖，安静的视线也随着心跳雷动。

“好，我以后……不会再说了。”

这天之后，卫鹤栖不再提让她回医院的事。

只是让家庭医生住进家里，随时观察她的情况。

卫鹤栖每天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来到她的房间看她，陪她聊天或是做些别的。

邱念渔恍惚错觉，他们现在就像是已经结了婚的夫妻……

可好梦易醒。

这天，温芸来了。

邱念渔看着她，耳边是卫鹤栖的声音：“怕你无聊，特意给温芸放假，让她来陪你。”

“你们聊，我先去处理一下工作。”

说完，他起身离开。

温芸也在一旁坐下：“之前出差的时候，我去了几个风景还不错的地方，给你看照片。”

他们那么自然，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像他们还是曾经最亲密无间的朋友！

邱念渔呼吸一阵发紧。

但最后，也只是沉默垂眸看向温芸的手机。

照片一张一张划过去，上面的温芸穿着滑雪服笑容灿烂。

邱念渔看着，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

下一秒，屏幕上的照片却从温芸一个人，变成了她和卫鹤栖两个人。

邱念渔像是被雷击中，四肢百骸的血液都被冻住了，整个人都透着僵硬。

温芸却很淡然地划走照片，好像刚才的一幕只是错觉。

她若无其事继续说着游玩的趣事，邱念渔却觉得空气都凝固了，无法呼吸。

“我有点不舒服，先回房间了。”

她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匆匆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邱念渔心脏还像是有鼓在敲，咚咚作响！

温芸和卫鹤栖的合照不停的在眼前闪现，刻意提醒着她那些想要忘却的事实！

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邱念渔最后还是起身去了书房。

她想找卫鹤栖说说话，想用他们之间的记忆，覆盖掉刚刚那些痛苦。

书房的门没关，邱念渔握住把手，轻轻推开。

“鹤栖……”

没说完的话哽在喉咙里，她愕然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只见昏黄的灯光下，卫鹤栖正伏在桌前休息。

而桌旁，温芸正弯腰靠近，小心翼翼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第8章

邱念渔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脚也像被钉在地上，逃也逃不掉。

温芸起身时，就和邱念渔对视上。

她吓了一跳，神色慌张：“渔渔！我……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温芸声音不受控制的变高，也吵醒了卫鹤栖。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状态不对的邱念渔，起身走过来：“念渔……”

邱念渔却没办法回答。

她只觉得胸口一阵窒息剧痛，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径直朝地上栽倒！

最后的意识里，只有卫鹤栖那一声急呼——

“念渔！”

邱念渔再睁开眼，已经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

微敞的门外，卫鹤栖和温芸说话的声音有些大，像是在争执什么。

邱念渔听不清具体内容，却不想他们争吵。

“卫鹤栖。”

她出声打断了说话的两人。

卫鹤栖回头看了她一眼，转头对温芸说：“你先走吧。”

“等一下，我有话想和温芸说。”

听到邱念渔的话，卫鹤栖皱了下眉，但还是让温芸进了房间。

他没进来，还贴心的帮她们关上了门。

卧室里。

温芸进来后一直没吭声。

邱念渔刚醒，身体还没缓过来，也没力气开口。6

就这样安静了很久之后，温芸才先出声：“渔渔，刚才的事我……”

她的话说了一半儿，就说不下去。

邱念渔看着，也明白其实没有能解释的。

她只是不明白。

那时她鼓起勇气，问自己最好的朋友，是不是也喜欢她喜欢的人。

温芸却否认了。

她那时还以为是自己多想了，没想到是真的。

邱念渔凝视着温芸，再一次问出了那个问题：“其实你也喜欢卫鹤栖，对吧？”

“所以当初为什么要骗我呢？”

温芸垂了下头：“……抱歉。”

这一秒，邱念渔不合时宜的想起了网上的热梗——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她很想笑，可身体又开始泛起阵阵疼痛。

邱念渔只能死死按着发疼的部位，想着等它疼到麻木了，就感受不到了，也就不会疼了！

渐渐地，身体确实不疼了。

可心里，却仿佛还有小刀在割一样。

邱念渔忍着，苍白的脸扯起一抹笑：“没什么抱歉的，我的身体就这样了，早晚要死，如果你和卫鹤栖能在一起的话，我会很开心。”

温芸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比起自己，邱念渔才更喜欢卫鹤栖不是吗？

更何况卫鹤栖会被带到邱家，就是来和邱念渔结婚的……

“温芸，我不希望我的存在，会成为你和卫鹤栖之间的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