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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喉间涌上抹涩痛，无论如何都咽不下。

殿内如死寂般安静了许久。

祝慕璃再开口时，嗓音沙哑：“阿慎，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慕明慎蹙起眉：“什么？”

祝慕璃一字一句，语气莫名悲凉：“赐下圣旨，让我与陆怀湛……和离。”

第九章

然而听到这话，慕明慎几乎是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一句：“不行。”

祝慕璃浑身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慕明慎似是被她看得心虚，别开了眼：“至少现在，还不行。”

不是不能，也不是不行。

而是现在不行！

同生帝王家，祝慕璃一瞬便知晓了他心中的所思所想。

原来自己的这段婚事，竟也是他算计陆怀湛的一颗棋子……

一边是血亲胞弟，一边是她心有愧疚，深爱七年的男人。

祝慕璃只觉心被拉扯的像是要撕裂一般！

无声的僵持在沉默中肆意蔓延。

不知过去多久，祝慕璃凝视着慕明慎的侧脸，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收紧，而后——

倏地跪在了地上！

她向着眼前的天子跪拜叩首，字字泣血：“求皇上……赐旨。”

慕明慎回头就见这一幕。

他心底一慌，忙伸手想将人搀起：“阿姐，你这是做什么？”

祝慕璃却避开了他的手，没有起身，又重复了遍：“臣意已决，还望皇上成全。”

慕明慎眸色一深，神情愈发冷冽阴沉。

但看着那执拗伏地的身影……他到底还是不忍！

“好。”

说完，慕明慎便走向御桌，展开一道卷轴，提起了笔。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公主祝慕璃与摄政王陆怀湛，三载结缘终难归一意，故立此诏和离，各还本道，钦此。”

望着圣旨上的内容，祝慕璃的心就像是在刀口上滚过，传来细细密密的疼。

从此……她便再不是陆怀湛的妻子了。

慕明慎将圣旨递给祝慕璃：“长姐，既已决定和离，便留在宫中吧。”

祝慕璃动作微滞，静了几秒后才轻声回：“我还有些话……想与他说。”

话落，她便收好圣旨，转身走向了殿外。

但就在跨出殿门的那一刻，祝慕璃突然停住脚步，回眸望去——

只见慕明慎身着龙袍，挺拔地立在那金瓦红墙之内。

可浮现在祝慕璃眼前的，却是三年前那个窝在她怀中，哭着说“阿姐我怕”的小小身影。

时间……怎么就过得这么快呢？

泪意涌上酸涩的眼眶，祝慕璃掐住手心忍下，扬起了一抹温柔的笑。

“阿慎，你长大了。”

慕明慎心底猛地狠狠一颤，不知为何，望着祝慕璃远去的背影，他竟有种要失去什么的不安感。

他转头看向低头候在一旁的掌事太监，语气怆然：“阿姐她……是不是生我气了？”

闻言，太监垂首：“长公主乃是陛下的亲姐姐，定会体谅陛下的。”

慕明慎紧皱的眉心这才松了些。

是啊，阿姐对他那么好，怎会忍心与他生气呢？

他呼出重重一口气：“你说的对，等阿姐回宫，我便与她道歉。”

“你吩咐下去，之后阿姐回宫长居，任何人不得僭越多嘴，她永远是我北昭最尊贵的长公主！”

……

祝慕璃回到王府时，天色还没完全泛白。

刚跨进门，迎面便撞上正要进宫上朝的陆怀湛。

他一头墨发拢起藏在官帽里，一身玄色暗金蛟纹朝服，眉目凛冽。

一瞬间，祝慕璃有些恍惚。

这一刻，她好像看到了三年前那个在父皇病重时被托孤的陆怀湛。

三年了，他好像和当时一样，没有半分变化。

也一样，与她无关！

四目相对，祝慕璃刚要开口。

就见陆怀湛眉心微蹙：“公主昨夜不在府？”

祝慕璃一怔，眼神黯淡，原来……他根本就不知！

“嗯。”

“夜深危险，长公主若无要紧事，还是该在府中好生休息，以免出事惹皇帝震怒，朝堂不安。”

陆怀湛说这话时，语气很平和。

可祝慕璃还是听出其中的责怪，他是在说之前自己受伤却连累他与江染眠一事。

她喉咙发涩，心像是被生生割开般疼起来。

“以后……都不会了。”

陆怀湛颔了颔首：“那臣便先去早朝了。”

话落，便抬步越过她继续往外走。

祝慕璃的声音却倏然响起：“以后若是阿慎做了什么错事，你可否能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原谅他一次？”

陆怀湛眸色冷沉：“公主此话何意？”

祝慕璃没有解释，只说：“我只有阿慎一个弟弟，此生惟愿他能稳坐皇位，长命百岁……至于他犯下的错，我会承担。”

陆怀湛嗓音凉淡：“有些事，你承担不了。”

他一字一字像是刀刃般割向祝慕璃，疼得她脸色煞白。

“若是……用我的命呢？”

第十章

陆怀湛瞳孔一紧，径直对上祝慕璃泛红的眼。

他皱眉掩下心中莫名异样：“长公主还是早些回房休息吧。”

而后直接抬步离开。

独留下祝慕璃站在原地，浑身微颤。

她双眼空洞布满苍凉，仿佛盛着千万年的悲寂。

但在这时，祝慕璃倏地想起求来的圣旨，忙追出门：“景寒。”

正欲上轿的陆怀湛脚步一顿，回头看来，眼带疑惑。

祝慕璃望着他那双眼，声音轻浅：“等你回来，我有东西要送你。”

陆怀湛眼中不解更深。

他转身就要走向祝慕璃，她却先一步开口：“早去早回。”

陆怀湛适时停住了脚，最终还是上轿离去。

冬日清晨的天漫着层层的雾气。

祝慕璃站在王府门口，望着那顶轿子走远，在长街拐角处消失……

良久，她才转身迈着僵硬的步子，走回了东院。

屋内，所有的摆设都和三年前成婚时一模一样。

里面住的人除了自己，便也只有伺候的婢女。

祝慕璃屏退了所有人，包括雪儿，独自坐在梳妆台前，将圣旨展开，一字一句地看完。

视线又回到第一个字，再次复看。

一遍一遍，像是要将每一个字都刻在心里。

她抓着圣旨的手越来越紧，直到那卷轴被握出褶皱，才如梦初醒的松开手，将其抚平。

最后重新卷起，放在了外厅的桌案上。

在这里，陆怀湛一进来，便能一眼看到！

做完这些，祝慕璃拉开了妆奁的暗盒，那里放着一个瓷瓶。

她伸手去拿，却顿在半空；

冰凉的空气穿过温热的掌心，祝慕璃不自觉蜷了蜷手指，终还是拿了起来。

这瓷瓶里是她三年前宫变时便备下的毒药，见血封喉。

那时父皇驾崩，自己身为长公主若不能救北昭，便也只能赴死，保全皇家颜面！

但那时，陆怀湛来了，救了她，救了慕明慎，救了北昭！

只可惜现在，没人会再来救自己了，也……没人会知道自己的离开。

想到这儿，祝慕璃握着瓷瓶的手缓缓收紧，然后猛地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