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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祝慕璃浑身一怔，猛地抬眸：“什么？！”

裴深仓皇地跪在地上，将手中的信递上：“江染眠将军……天亮时率八万昭武军前往了吴江，这是她留给长公主的。”

祝慕璃一把拿过信，两下拆开。

只见纸上飒爽笔迹：“容玥，原谅我没有当面与你告别，因为我知晓你一定不会让我去的，但我必须去，这是我允诺过你的。”

“你心怀天下，你在意北昭，在意皇上，在意子民，但北昭的江山不应该只让你一个人来守护，更不能牺牲你，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所以容玥，这次就交给我好吗？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无论是公主还是百姓，只要你快乐，我便无所求了。”

眼泪从眼角滑落，祝慕璃当即起身向外跑去：“我要去阻止染眠……”

陆怀湛一惊：“容玥！”

可还没跑出殿门，她迎面便撞上一道身影。

祝慕璃蹙着眉抬起头，只见慕明慎眉眼淡凉！

而更冷的，是他毫无起伏的语气。

“祝慕璃，我以北昭皇帝的身份于今日剥夺你的姓氏，从此以后，你与慕家、与皇族再无关系……”

“也不再是我慕明慎的阿姐。”

第五十一章

祝慕璃赤足站在刺骨冰冷的青砖上。

寒意从她的脚底升起，一瞬蔓延四肢百骸，似乎将她的血液都冻结。

她怔怔望着慕明慎，眼底划过不可置信的惊愕，声音满是战栗：“……阿慎？”

“就为了不让我嫁给沈云涧，你宁愿……与我断绝关系？”

听着祝慕璃的质问，慕明慎却是别开眼，拧着眉看向陆怀湛：“摄政王，你还在等什么？赶紧把她送出宫！”

谁都瞧清祝慕璃脸上的痛苦，但他们却也只能假装看不到。

陆怀湛抿紧唇，提着她的鞋子走上前。

“容玥，你这样会受冻，还是先把鞋子……”

话还未说完，祝慕璃却倏地跌坐在地。

慕明慎下意识就要去扶她，但刚伸出手，就硬生生压下，连同嘴边的那句“阿姐”。

只见祝慕璃盯着虚空，双眼空洞苍白，声音缥缈：“为何会变成这样……父皇的遗愿，分明是让我保护所有人……可怎么就变成所有人来保护我了？”

慕明慎死死地攥着手：“谁需要你的保护？你一个女子，连自己都保护不好！我才是北昭的皇帝，我的江山，我的子民，我自己会护住的！”

刀剑伤人，言语伤心。

可有时候言语带来的痛苦，要比刀剑痛上千万倍。

而慕明慎一字一句，不仅是一把锋利的刀，更是一把双刃剑。

刺伤她的同时，也将自己的心刺得鲜血淋漓。

祝慕璃阖上眼呼出口沉重的气：“阿慎，不要再说了……”

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慕明慎呼吸一滞，只觉牙齿都快要被咬碎。

他狠心背过身，不再去看祝慕璃一眼：“摄政王，送她离开，别让朕看见她还留在宫中。”

说完，他拂袖抬步，在祝慕璃的眸中逐渐走远。

直至再也看不见。

而在祝慕璃愣神时，陆怀湛已然给她穿好了鞋。

他一把打横抱起了她，眼神凝聚着微凉的深意：“裴深，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裴深垂首：“王爷放心，都准备好了。”

“好。”陆怀湛点了点头，抱着祝慕璃稳步向外走。

他始终目视前方，不敢看怀中人一眼。

只怕多看一眼，他就会不舍得放她离开，就会不顾一切将她留在身边。

马车停在宫外一处隐蔽的地方。

陆怀湛将人轻放在马车上，转身吩咐：“裴深，本王将姑娘交给你了，你要记住，你要保护好她，但你不能死，直到把人给我平安送到北川才行。”

裴深跪地叩首：“请王爷放心，属下定不忘王爷嘱托，绝不让人伤害姑娘，更不会在护送姑娘抵达北川之前丧命！”

“你是本王身边最信任的人，本王相信你。”陆怀湛眸色暗沉，似还有话要说。

但最后，只是抬手在裴深的肩上重重一拍。

他转而看向祝慕璃，却见她不知何时回了神，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她嗓音淡得快要听不见：“陆怀湛，若当初我就那样死去，是不是如今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陆怀湛瞳孔一震。

他伸手抓住祝慕璃的双肩，眼底满是血丝：“祝慕璃，我不准你死！”

“你知道我有多不想放你走，如果你敢死……”

祝慕璃望着他：“就怎么样呢？”

陆怀湛费力咽下喉间的涩痛，可声音还是发哑。

“我一定会寻到这世上最痛苦的刑罚，让你生不如死。”

第五十二章

裴深策马带着祝慕璃离开后，陆怀湛在原地站了很久。

就算已经看不到踪影，他也没有收回目光。

直至天色昏暗，连眼前的树慕都瞧不清轮廓，陆怀湛才转身，一步步走回皇宫。

踏进议事殿，慕明慎闻声抬起头，眼底一片血色。

他的声音更是沙哑：“阿姐……离开了？”

陆怀湛点头，深入骨髓的疼痛向他一阵阵袭来。

“那就好。”慕明慎呼出长长一口气，浑身的颓丧却挥之不去。

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扯出抹笑，但没能成功。

陆怀湛看了他一眼，迟疑片刻，竟开口安慰道：“江将军从无败绩，这次也不会输的。”

闻言，慕明慎沉默了半晌，才点头应了声。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两人的心底都隐隐地有股不安在回绕。

那个沈云涧心狠手辣，残暴至极。

江染眠……真的能打过他吗？

陆怀湛转眸望向殿外。

夜空漆黑无垠，寂静无声，看上去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可在暴风雨来临之前，都是如此平静的。

只愿这不安，不要成真才好……

第三日——

“报——”

议事殿外，一名将士仓皇跑近。

慕明慎和陆怀湛齐齐看向他，眉心深皱不解。

将士拱手跪地，神情惶恐：“回禀皇上、回禀摄政王，江将军率八万昭武军迎战吴江……战败！”

“八万将士无一生还，而江将军身受重伤，如今下落不明！”

慕明慎浑身一震，双手死死攥紧：“到底还是这样吗……”

陆怀湛黑眸像是淬了毒，声音还保持着冷静：“沈云涧率军到何处了？”

“敌军已行至大别山，大抵还有半个时辰，就要攻到城外了！”将士答道。

“这么快？！”慕明慎下意识看向陆怀湛。

只听他语气如结了冰：“召集所有禁卫军、龙武军，准备与本王——迎敌！”

慕明慎怔住：“摄政王，你……你要和沈云涧打仗吗？”

“小皇帝。”陆怀湛转头看向他，倏地勾了下唇角，却毫无笑意，“我一定会护北昭和你无虞。”

“这是……我答应过她的。”

半个时辰后，城外。

陆怀湛身上铠甲泛过寒光，他攥紧手中缰绳，冷眼盯着迎面走来的浩荡人马。

为首的沈云涧一身红衣，张扬跋扈，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邪魅。

他勒停马，笑意盎然地看向陆怀湛：“摄政王，你是亲自来送公主殿下出嫁的吗？”

陆怀湛眸色一暗：“江染眠呢？”

“谁？”沈云涧挑挑眉，“啊，你说那个女将军？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听闻她从无败绩，本来我还很期待来着……但是，她让我很失望。”

话落，他抬手将一把断剑随意地丢在了地上。

那正是江染眠的佩剑！

陆怀湛的神情逐渐阴沉下去，握着剑柄的手也收紧。

但沈云涧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了，把我的公主殿下请出来吧，我等的够久了。”

“她走了。”陆怀湛嗓音淡凉。

“什么？”沈云涧的脸色刹那间阴鸷，语气也骤然森寒，“你把我的新娘放跑了？”

陆怀湛毫无畏惧：“她不是你的新娘。”

沈云涧冷笑了一声：“陆怀湛，你真的有点激怒我了。”

他抬起手，身后数不清的弓箭手瞬间举起了箭矢。

“给我……”

话音未落，只听寂静中一声呵斥。

“住手！”

第五十三章

听见这道声音，陆怀湛心底狠狠一颤。

他不可置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