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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毕她情不自禁鼓起了掌：“好！好！好！真是如闻仙乐耳暂明啊！”

莺莺站起身来，又朝二人笑意盈盈地屈了屈膝：“多谢二位，那奴家便先退下了。”

她转身离开之前，又给裴璟川抛了个眼神。

后者也像是会意一般，跟顾云殊说了一句：“我去去就来，你在这里等我。”

然后就跟了上去。

此时船已行至湖中央，顾云殊只能坐在原地等着船靠岸。

好一会裴璟川还没回，她百无聊赖地起身，倚在船边的栏杆上，望着湖面。

月上中天，湖里的月亮都在跟着水波荡漾。

顾云殊就这么看出了神，突然，她被人从身后一推，猝不及防间就这么掉下了水。

第34章

顾云殊心里一惊，旋即就感觉到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灌入了她的口鼻。

她不会水！

夏末的湖水已经有了凉意，顾云殊被水呛得半句求救都发不出来。

漆黑的夜晚，暗色的湖水渐渐地将她吞噬。

顾云殊心中越来越绝望，难道她这一次竟然要以这么潦草的方式结束性命吗？

她胸腔窒息，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恍惚间，顾云殊看到一个身影跳入湖中，朝自己游了过来。

这是谁呢？

是来救她的吗？

顾云殊没能支撑到那人游过来，就坠入了沉沉的黑暗中。

……

再醒过来时，眼前出现了季云宛欣喜的脸：“顾姑娘，你醒啦？”

顾云殊脑子都还在嗡嗡作响：“季医师？”

季云宛这才像松了一大口气似的：“好在你醒了过来，不然你师父都快急死了。”

顾云殊一时没反应过来，一边支起身子一边问道：“我……师父？”

师父这么担心自己吗？

季云宛连忙帮着扶了一把：“是啊，你都不知道，你掉进水里……”

“咳咳……”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轻咳声打断。

二人转头，就看到了推门而入的沈凌尘。

他还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样子，令人丝毫想象不到，季云宛口中的“急死了”会是什么模样。

见顾云殊醒了，沈凌尘也只是望着她淡淡问了句：“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顾云殊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

沈凌尘微微点头，嘱咐道：“身体有不适要及时跟季医师说。”

像是觉得关心够了，他又板起了脸教训道：“以后不要跟莫名其妙的人去外面，更何况还是水上。”

“若有下回，抄书百遍。”

这才是她熟悉的那个师父嘛……

顾云殊撇了撇嘴，闷闷应声道：“知道了。”

然后就看到沈凌尘转身走了出去。

她现在愈发确定，季医师说师父着紧自己，定然是安慰她的说辞。

顾云殊眸色暗淡，可在季云宛的面前，她甚至觉得自己都没有难过的资格。

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顾云殊转头就看到了季云宛纤细白皙的手。

随即，季云宛就起身，也走出了房间，不一会儿就端了一碗汤药进来，递给顾云殊。

顾云殊蹙眉看着这黑乎乎的汤药，只觉得那苦味正在争先恐后钻进她的鼻子里。

天知道，顾小将军刀枪剑戟都不怕，最怕的就是喝这些苦兮兮的汤药。

她嫌弃得脸几乎都皱成了一团，然后就听到季云宛的一声轻笑：“我还以为顾姑娘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竟也真的如你师父所说，跟个小孩似的，害怕喝这苦药。”

顾云殊一抬眼，就看到了她揶揄的眼神。

季云宛耐心劝道：“虽然你常年锻炼，身体底子比常人要好一些，但这回你又受了惊又受了凉，是必须得喝些药去去病气的。”

顾云殊脸色比药还苦：“我不喝，过些日子自然也就好了。”

见她不为所动，季云宛突然凑近了一些，轻声道：“你若乖乖将这药喝下去，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强调道：“是有关于你师父的。”

顾云殊心头微动，认真地确认了一下，季云宛的眼神并不像是在骗她。

她端起汤药，一脸视死如归，然后咬牙一口将药喝了下去。

唇舌顷刻苦味弥漫，顾云殊顾不上这苦涩。

连忙问季云宛：“什么秘密？”

然后顾云殊就听到季云宛问道：“你知道是谁救的你吗？”

第35章

顾云殊心尖仿佛被人轻轻戳了戳，她顷刻间仿佛明白了一些什么。

可她却有些不敢确信。

于是犹豫着问道：“是……我师父救的我吗？”

季云宛眼神肯定地点了点头：“你没来吃饭，你师父一整顿饭都吃得神思不属的。”

“后来他干脆就亲自出了府去找你，找了大半宿，结果正好发现你掉进了湖里，还好我跟着一起去了，不然我看你师父那慌得六神无主的样子，仿佛天都要塌了似的。”

顾云殊不敢相信，季云宛口中说的人，真的是她的师父？

沈凌尘向来都是一派风轻云淡，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

她从来都没见过他如此失态。

季云宛已经收了药碗起身。

顾云殊回过神来，冲着她的背影喊了声：“季医师。”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季云宛脚步顿了顿，然后回身冲她笑了笑：“不客气。”

房间只剩下了顾云殊一个人，她突然有些弄不明白这个世界。

自己眼中的师父和季云宛口中的那个师父截然不同。

而季云宛也像上一世一样，对她极为友善。

可顾云殊仍旧想不通的是，她为什么会特意告诉自己这些事情。

明明她才是师父的未婚妻……

顾云殊脑中突然闪过，上一世季云宛那一句：“我和你师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这句语焉不详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

因为生了病，顾云殊好几日都被勒令乖乖待在房中休息。

无聊得她整个人都几乎要发霉。

就这么过了七日，在得到季云宛肯定的一句：“你身子已然好全了。”

顾云殊这才终于得了恩赦，她迫不及待跑出房间，觉得外面的空气都是久违的新鲜。

路过前厅时，居然又看到裴璟川坐在了那里。

后者见到顾云殊，立刻放下了手中茶盏，走到她跟前关切道：“你病好了？”

顾云殊心情好，于是耐着性子回答他：“好了好了。”

她忍不住揶揄道：“你怎么还没放弃？”

裴璟川却没理会她的嘲笑，径自抱怨：“沈将军忒小气，防我跟防贼似的，都不让我进去看你一眼。”

转眼他语气里就含了些歉疚：“抱歉，若不是我带你去画舫……我不知道你不会水，不该把你独自留在那的。”

那天，裴璟川在船后头就听到了人群的惊呼声，跑出来就看到了掉进水里的顾云殊。

他正想跳下去救她时，就看到岸上有个身影先一步跳了下去。

顾云殊听了他这话，突然就回忆起那天自己掉下船时，身后传来的一股推力。

她之前觉得是自己的错觉，现在却越想越不对劲。

自己掉下船并不是意外！

可无缘无故的，又会是谁要害她！？

顾云殊看向裴璟川：“那日船上都有些什么人？”

后者愣了一瞬，面对着她这突如其来的疑问，很快便反应过来：“我立刻去查。”

语毕，他便提步朝将军府外走去。

顾云殊紧随其后，自己的事情，她向来不习惯假手于人。

二人直接去了红绡院。

裴璟川和莺莺熟识，他一出现在红绡院的门口，老鸨就抹着眼泪走了出来：“公子，你可来了，莺莺她……昨夜被人抓走了！”

第36章

顾云殊和裴璟川俱是一愣。

他连忙问道：“她是被什么人，用什么事由，带去了何处？”

莺莺是红绡院的摇钱树，她少在一天，老鸨只觉得银子哗啦啦流走了。

如今终于来了个能做主的，自然是忙不迭诉苦：“那些人看起来像是官兵，说莺莺害人性命，要将她关进天牢。”

老鸨哭喊声越发大了起来：“天可怜见哪，我们红绡院的姑娘，整日只会抚琴唱曲儿，平日里连只鸡都不曾杀过，又怎么能做得出那般害人性命的事情啊！？”

顾云殊心里一沉，然后就听到裴璟川皱了眉：“本……我去打听打听。”

他也是不相信莺莺一个弱女子会害人性命的。

于是二人就离开红绡院，朝着天牢走去。

老鸨的声音还在后面追：“求公子，一定要还我们莺莺一个公道啊！”

顾云殊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觉得我落水一事，和莺莺有关吗？”

裴璟川脚步一顿，随即否认道：“她性子娇弱，想是干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顾云殊也不跟他争辩，只是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看来他还是不了解女儿家。

那日莺莺看他的眼神，和看自己的眼神，就很有些不同寻常。

裴璟川步子急，二人很快就到了天牢。

狱卒是见过裴璟川的，一眼就认出这是二皇子，立马毕恭毕敬放了行。

他问狱卒：“红绡院的莺莺姑娘是不是被关在里面？”

狱卒对貌美的女子印象深刻，立刻就回忆起来，给裴璟川指了路。

不过他看起来似乎有所忌惮：“沈将军刚刚也来了，正在里面审案呢。”

顾云殊不由得一愣。

沈凌尘是兵部的将军，向来其实是不管刑部这类审犯人之类的事情。

看来也许是发生了什么特殊的要案，所以惊动了他一个大将军，亲自来这天牢审。

天牢里一片阴暗，二人往里走，寂静得只能听到他们自己的脚步声。

突然就听到天牢的深处传来一声惨叫：“将军……将军饶命啊——！”

这嗓音，即便是连喊叫都显得婉转悠扬，辨识度极高，一听就是莺莺。

可行刑的人却好似并没有半点要怜香惜玉的意思，惨叫声一时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