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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车回到自己住的酒店，刚进电梯，收到谢梓康发来的消息。

她没有删除好友，总觉得自己不该替袁奚婉做这么无法挽回的事。

但当她看到谢梓康发来的照片时，她还是有点后悔了。

照片是远距离拍摄的，却还是能清楚看到，相拥男女的脸。

谢梓康：【我没同意分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程伊宁有些无奈：【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和司羡临也没有什么。】

电梯门打开，程伊宁刚走出去，看到走廊上的谢梓康。

她觉得现在的谢梓康并不清醒，转身往电梯走回去。

谢梓康在最后一秒追上来，按开了电梯的门。

程伊宁知道避无可避，妥协一秒：“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谈吧。”

公园长椅，程伊宁和谢梓康一人一边坐下。

谢梓康脚边还有他刚买的啤酒。

程伊宁朝他伸手：“给我一罐？”

谢梓康愣了两秒，递给她一罐，笑道：“你真的变了很多。”

“因为我根本就不是袁奚婉。”

程伊宁拉开拉环，仰头喝下一口。

气氛瞬间凝滞，一直泛着冷意。

谢梓康一口气喝干了一罐，将易拉罐扔到地上后，才骂道：“你说你不是婉婉，你和她同一天死亡，我真的知道你有没有骗我？”

“你的身体那么差，没有过过一天正常人的生活，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故意抢走婉婉的生命？”

程伊宁被问得发懵。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件荒唐的事，还能有这样的解读。

她夺走了袁奚婉的生命吗？

“或许吧。”她不想嘴硬否认，毕竟现在活下来的人是她。

她好像没有资格否认。

“可是我不能为她做更多了。”她又喝下一口酒，扭头看向谢梓康，“你爱她，才更应该确认，我不是她。”

“你无法接受和用着袁奚婉身体的人在一起，同样，我也无法用袁奚婉的身体，和袁奚婉的爱人在一起。”

谢梓康紧紧捏着手中的易拉罐，眼泪不停掉下。

好痛，怎么会这么会痛呢？

他宁愿婉婉是不爱他了，也不想接受婉婉已经死了。

可是眼前的人，除了这张脸，真的半点没有婉婉的样子。

“这真的不是，你为了和司羡临在一起的谎言吗？”

哪怕是骗他，拜托了。

谢梓康紧闭上双眼，在心里对着上苍许愿。

可是没有谎言，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

程伊宁哽着喉咙回答他：“不是。”

“谢梓康，袁奚婉真的不在了。”

“我们都朝前看吧。”

谢梓康说不出话。

他的婉婉，真的不在了……

第37章

谢梓康走之后很久，程伊宁都还一直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

她想着谢梓康走前最后说的话——

“反正婉婉爸妈也不喜欢我，就此分开，也省得我再碍他们的眼。”

又想起她和谢梓康说，应该朝前看。

谢梓康会不会朝前看，她不知道。

那她自己呢？

她真的有在向前看吗？

程伊宁往前看去，暖黄色的路灯之后，是五彩缤纷的世界。

她作为袁奚婉的未来，真的明朗吗？

……

第二天程伊宁直接去到分公司，昨天遇到的助理还和她聊天。

“你考不考虑来我们公司做翻译？平时只需要笔译，偶尔像这两天一样。”

程伊宁笑：“觉得我工作得还不错？”

“我哪听得懂那些。”助理说笑，“我只是觉得有你在，我们司总会变得很有意思。”

“你不知道，之前司夫人好像也是翻译出身，只是可惜红颜早逝。”

“你一来，司总好像又活了似的。”

程伊宁紧抿唇，没打算把功劳邀到自己头上。

她也不知道助理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毕竟她没有见过司羡临是否为她的死难过，所以她根本无法确定那是否真的存在。

“更重要的。”助理靠近她，压低声音道，“你能让司总吃瘪，我们爱看。”

程伊宁这才被逗笑，助理说的是昨天她故意怼司羡临的时候吧。

他们俩正说着，司羡临和法国人同时出现。

法国人的翻译已经跟在身边，反而是程伊宁，还是司羡临给她使了眼色，她才到他身旁。

司羡临面上带着笑，嘴巴只露出一条缝，极低声音道：“他们只要他们拟的合同，我让人拟了英文版的，待会儿你再帮我确认一下。”

“你们不是应该谈好了吗？”

“谈好了也防不住变卦，没事，我相信你。”

程伊宁没接话，难怪刚才对方的翻译脸色这么难看。

合着是这些当老板的，一下一个想法，净折磨她们这些打工人。

会议室里，双方翻译都被迫确认文件，没人充当翻译，双方竟然说起了英语。

程伊宁和对方翻译对视一眼，无言。

确认完文件，双方很快签署。

法国人前脚刚走，程伊宁还没来得及离开。

就听见司羡临宣布：“完成一个大单，所有参与这个项目的员工都能带薪团建。”

助理乐到蹦起来，突然想起什么，问道：“那司总，翻译袁小姐也一起吗？”

翻译和他们没有劳务关系，但这次确实功不可没。

再加上，翻译小姐漂亮，他们就爱和漂亮女士玩。

程伊宁看了眼助理，在心里暗骂，她好像当做没听见，然后逃离这里。

“你可以邀请她。”司羡临盯着她，故意道。

程伊宁咬牙切齿道：“这算加班，我不去。”

司羡临好像没听到她的抱怨，还对着助理说：“如果她答应的话，记得通知我，加我一个人头。”

他转身就走，程伊宁呆站在会议室，听着几个助理狂欢。

她拎起包，还是追了出去。

“司羡临！我说了我不去。”

第38章

司羡临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摊手道：“你可以不去。”

他一脸无辜，让程伊宁觉得自己好像过于小心眼了。

她气不过，踩了他的皮鞋一脚：“记得早点结账！”

程伊宁说完，快步走进电梯。

司羡临看着缓缓阖上的电梯门，一边吃痛，一边又忍不住笑。

现在的程伊宁，十分开朗。

程伊宁到公司楼下打车，又收到那助理的消息：【我的提议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感兴趣我就直接让hr给你发邀请。】

她在屏幕上敲了敲，回复：【我会考虑的。】

这件事肯定通过了司羡临的同意，她要是就此答应，岂不是上了司羡临的当？

网约车到达，程伊宁上了车，回到酒店收拾行李，当晚便登上了回上海的飞机。

谢梓康临走前和她说，怕她之后回上海无处可去，让她先暂住在他家里。

程伊宁没有推辞，她确实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她又没有钱，总是住在酒店也不是办法。

深夜，程伊宁回到谢梓康家。

和他们离开时一样，袁奚婉的物品充斥着这个家的每个角落。

谢梓康说，袁奚婉有自己喜欢的人。

可她觉得，如果袁奚婉真的喜欢别人，就不会让这里变成这样。

如果袁奚婉和谢梓康在一起只是为了和父母做对，她完全没有必要和谢梓康这么亲密。

袁奚婉在这个家留下来的每一道痕迹，都是她心里的真实想法。

程伊宁把自己的小小行李放回她住的房间，把行李箱放进衣帽间时，却怎么都塞不进去。

她看不到衣帽间内部的状况，只能去搬了把椅子，踮着脚伸长脖子查看柜子里的状况。

个子不够，她看不完全，只好伸手触摸，确认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很快，程伊宁摸到一个盒子。

她费力把盒子从里扒出来，拿着从椅子上下来。

铁盒已经积了不少灰，看来就连袁奚婉自己，都很少打开这个盒子。

程伊宁在心里做了几秒斗争，很快把铁盒打开。

……

半个小时后，她关上铁盒，给谢梓康打去电话。

“如果你有时间，可以回家来看看。”

谢梓康那头嘈杂不已，回答她的声音都很大：“怎么？”

程伊宁淡淡道：“袁奚婉有东西留给你。”

不等谢梓康回答，她很快挂断电话。

桌上的盒子安安静静，里面安放了许多独属于袁奚婉的回忆。

程伊宁看着盒子发呆，一直等到后半夜，谢梓康才满身酒气回来。

他原本没当回事，却在看清铁盒里面的东西之后，痛哭流涕了一场。

他跪在地上，抱着那堆东西又哭又笑：“婉婉她爱的人是我！她爱的人是我……”

“婉婉……”

程伊宁心里一阵发酸。

袁奚婉喜欢谢梓康，和她喜欢司羡临并没有什么两样。

袁奚婉觉得，在谢梓康的人生里，任何东西都能排在她之前。

就算她真心爱他，也无法改变他。

所以她把这份爱放在心里，从不宣之于口。

而自己觉得，司羡临不爱自己，所以一次又一次拒绝司羡临出于责任的示好。

仿佛那样就是在保护自己。

可直到她死后他才知道，司羡临喜欢的人，一直以来都是自己。

但他们之间错过的时间，也早就回不来了。

谢梓康烂醉之下，却还是维持着最后的清醒，将东西放回铁盒，抱着铁盒上楼回房间。

楼梯上，他摇晃的脚步突然停下。

他回头，看向程伊宁，声音还染着哭腔：“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别等到失去之后再后悔。”

“人一旦离开了，就真的回不来了。”

第39章

谢梓康的醉话像是一道梦魇，让程伊宁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和袁奚婉之间都变成那样了，难道还有经验可以传递给自己？

不现实吧。

理智上程伊宁不想听谢梓康的胡话，可一闭上眼，那句话又像自动连播似的出现在她脑海里。

她怎么会不知道，真心难遇，一切都要珍惜呢？

重活一世，她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