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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魏霖看着村长递过来的那份离婚报告书，像是浑身的力气被抽走，好半晌都没抬起手接过。

永不相见？她怎么敢？

魏霖嘴唇颤了颤，哑着嗓子问道：“唐伊人呢？”

村长叹了口气：“她说要带着她阿妈去治病，已经走了，这妮儿也是可怜，从前唐厂长还在的时候，她哪里吃过这种苦。”

唐伊来找他打证明的时候，他都吓了一跳。

不过短短时日，唐伊的漂亮脸蛋已经不复从前的娇艳，小脸上的下巴颌尖的跟锥子似的，大眼睛里更是再没有从前亮晶晶的光彩。

魏霖略有些涣散的眼神又聚集起来，对，他给了唐伊去首都的车票，她们一定还在火车站。

他一把抓过村长的单车：“村长，借用一下，我要去把唐伊找回来。”

村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魏霖骑上单车风一般离开。

“魏知青，魏知青，这个还没拿……”

村长挥着手里的离婚书喊都喊不及，最后挠挠头：“这些城里人作甚哩？人在的时候不高兴，人走了又要找回来。”

火车站人潮涌动。1

魏霖穿梭在拥挤的候车大厅中，目光在人群里不停逡巡，心如擂鼓。

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几分钟前，唐伊已经带着马桂兰坐上了去往南方的火车。

一个错身，咫尺天涯。

直到第二日清晨，开往首都的火车离开，魏霖依旧一无所获。

他满眼血丝，失魂落魄地回到红星酒厂。

打开宿舍门，屋中陈设一如往昔。

唐伊什么都没带，只带走了她阿妈。

身后，孙如慧眼睛红红地出现，泫然欲泣：“魏哥……”

魏霖目光瞬间变得冷冽森然。

在他转身的瞬间，孙如慧被那噬人的目光惊得后退一步。

魏霖嗓音沉沉，带着刺骨的寒意：“孙如慧，把我当傻子耍，有趣吗？”

孙如慧连连摇头：“不不，魏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凄凄切切地哭诉道：“我……我都是为了你好，唐伊那个没文化的村姑，根本配不上你，留在你身边只会让你被人耻笑。”

“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魏霖眸色幽暗，满是嘲然地反问，“她tຊ不配，难道你配？”

孙如慧从未见过魏霖这一面，一时语塞，神情惶恐又无措。

魏霖继续追问：“唐伊阿妈的病，也是你造成的吧？你知不知道这是故意杀人？”

故意杀人那是要被抓起来枪毙的，就算是孙家老爷子也保不住她。

孙如慧脸色苍白如纸，大声地否认：“我没有，她阿妈也没死，你不能这样污蔑我。”

她处理得很小心，现在唐伊和她妈又不知所踪，没人可以找到证据。

魏霖眼眸微眯，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嘴角露出一个冰冷的笑：“你放心，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不会送你进监狱。”

孙如慧眼睛燃起希望，她就知道，魏霖对她还是有几分情谊在的，可魏霖随之而来的下一句话，却是让她如坠冰窟。

“你们两兄妹，就一辈子待在红星村赎罪吧！”

第12章

孙如慧猛地抬头，眼神惊恐而绝望：“你不能这样对我。”

孙家两兄妹过惯了首都大院的生活，在这样的村里待一辈子，比让他们死了还难受。

魏霖眼里冷得没有一丝人气，他语气凉薄：“每个人都该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既然有人离开，就得有人留下。

孙如慧往后退了两步，疯狂摇头：“我……我现在就要回去，我要去找我哥，去找我爷爷……”

看着孙如慧慌不择路地跑出去，魏霖眼眸毫无波动。

他决定的事，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

魏霖先去厂长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几分钟后，他走出了厂区。

外面天气阴沉，风雨将至。

唐伊不在，他也没必要再在这里停留了。

魏霖拢紧了衣服，大步往前走去，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寂寥。

一天后。1

红星村公社内，魏霖从村长手上接过离婚报告书，盯着那娟秀的字迹出神许久，最后毅然抬手，将报告书撕了个粉碎。

村长阻止不及，慌张道：“哎呀，魏知青，你这是在作甚，怎的就撕了？”

魏霖神情平静：“我没同意离婚，不管唐伊跑到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找到她。”

门外，一辆黑色的红旗汽车静静等待许久，不远处，许多村民窃窃私语。

“天老爷，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好车，听说是来接魏知青的哩！”

“我就说魏知青那模样不是一般人，唐伊那妮子怎么舍得离婚呀？”

“不离婚能怎么办？现在不离，去了城里也得被人嗟磨死，唐伊除了张脸啥也没有，就魏知青这条件高低不得配个千金小姐。”

“你别碎嘴了，快看，村长他们出来了……”

走到车前，魏霖停住脚步，回身再看一眼这耗费了他两年青春的地方，随即毫无留恋地上了车。

车子远远驶出后，村民们围过来看着神色恍惚的村长。

“村长，你这是咋了？魏知青跟你说啥了？”

“跟我们说说呗，这魏知青到底啥身份呀？”

村长想起魏霖坚定的神色，又想到唐伊来找自己时心如死灰的表情，一跺脚：“现在的年轻人，一天闹呢！”

说完瞥一眼七嘴八舌的村民们，他越发闹心，抬手轰道：“什么身份是你们该管的吗？反正是咱一辈子高攀不上的，还不赶紧去干活，一天天的真是让你们吃多了……”

此时的红旗车后座上，魏霖正看着窗外闪过的熟悉景色出神。

副驾驶上，一个警卫员模样的人神色恭敬：“霖少，已经订好了今天晚上回去的车票，首都那边传来消息，孙家老爷子已经上门了，首长称病没见。”

魏霖神情漠然地颔首，然后又问道：“医院都去查了吗？有没有找到人？”

警卫员低头，一脸惭色：“首都的医院太多了，暂时还没查到，霖少您别急，已经加派人手了。”

魏霖眉头紧蹙，唐伊那样惹眼的容貌，又带着一个瘸腿的阿母，这么明显的特征，以魏家的势力不可能找不到。

她真的……去首都了吗？

魏霖脑海里又浮现唐伊托村长转达的那句——她希望这辈子，跟你永不相见！

他心脏一颤，倏地抽痛起来。

唐伊，你到底在哪里？

第13章

1989年十月，粤市。

华国的许多城市都已经入秋了，粤市却仍在炎炎夏日停驻不前。

云山机场航站楼出口，一群西装革履的人正在翘首以盼，一看就是在等待着什么大人物。

十几分钟后，一个被众人围绕，众星拱月的男人走出。

这男人剑眉星目，面庞如刀削斧凿般立体，虽神色淡漠但通身气势惊人。

门口等待的人群连忙迎上去，一名胖胖的中年男子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开口就是一嘴不甚标准的普通话：“魏总欢迎欢迎，我是长茂集团的总经理刘峰，也是粤市商会会长，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我已在粤海楼安排好宴席，就等着您的到来。”

魏霖微微颔首：“麻烦刘总了。”

刘总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成了一朵花：“魏总能来粤市，是我们整个粤市的荣幸，怎么能说麻烦呢？”

面前这位虽然看着年轻，但可是掌握华国大半个经济市场的男人，他名下的魏市集团创立不到十年就已经成为华国最大的集团之一，旗下产业涉及各行各业，称之为华国的财神爷都不为过。

这次他能来粤市投资，那可是连市长都亲自打了招呼，万万要招待好不能得罪。7

一行人上了车，长长的车队浩浩荡荡往粤海楼开去。

到粤海楼门口时，又有一拨人已经等在那里，为首的男人笑容灿烂地冲上来用拳锤了一下魏霖的肩膀：“我的大财神爷，千盼万盼可算把你盼来了，粤市人民需要你啊！”

魏霖一直毫无波澜的眼中总算是出现了一丝笑意。

刘总见状，在一旁接话问道：“魏总和唐秘